"你是否知道，那枚射杀你的子弹就是当年叶局长饮弹自尽时所使用的。"

季局长微微张口，很是吃惊，随即释然，惨淡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冒风险闯入我的书房，盗取子弹壳，原来就是未了等到今天。"

"盗取？"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没有隐瞒的必要，不对，恐怕我想蛮也瞒不住了。"他扭过头看了霍连秋一眼，说，"警察局档案室中丢失的卷宗，是我偷走的。"

霍连秋的脸色逐渐阴沉，"所以，你承认，叶局长当年的死另有内情，你们隐瞒了真相。"

季局长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被角，点点头，"是的，因为有些东西，绝不能让炎英看到。可惜我偷走档案的事儿还是被她知道了，心中对我有怀疑，惹得她久久不能释怀。才闹出如今这么多的乱子。哎，一切皆有天命。该发生的事情，一件儿都不会落。"说着，他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霍连秋身手去扶，被他拒绝，"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他从床下的格子中取出个黑色的包裹，"我刚刚委派人取来的，我想，这些会对你们查明真相有用处。"

里面装着的，正是档案室中丢失的卷宗。

资料足足有4存厚，还有几十张现场拍摄的照片。

清晰拍下了叶局长中弹身亡的样子，

子弹从他的右侧太阳穴射入，穿过大脑，左边儿脑袋炸开了花，很是血腥惨烈。

霍连秋扭过头，不敢再多看。

夏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额角留有灼烧的痕迹，说明开枪时枪口距离他非常近，几乎是贴着皮肤。"

第二张照片，飞溅而出的血浆。他周围并不存在障碍物，比如另外一个人。

墙壁上溅射了大量的血液，呈放射状，完整无缺。

"夏姑娘，你是个探案高手，你给出的结论炎英应该会相信。"

"从额头的痕迹和血渍看，符合自杀现场的特征。但不排除凶手利用道具，或者其他手段。"

"想得果然周到，如果警察局的人有夏姑娘一分的聪慧，可避免许多的纷争和冤假错案。"

季局长，示意她继续往后翻。

"那你再看这个。"

是那封传说中叶局长自杀前留的家书，与外界流传的内容相差无几，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夏衍拿在手中，与叶局长平时签署、书写的文件等物仔细对比。

她曾说过，一个人书写的习惯难以更改，即便可以模仿，往往在不起眼的细节中的"小毛病"暴露。

"毫无疑问，是他的笔迹。而且字体流畅，并非是在恐惧或者情急时所写。符合自杀者遗书的特征。"她顿了顿，仍说，"但不排除凶手有欺骗的可能。"

对于叶局长的死她仍有许多疑问，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这次季局长不再过多解释，示意她拆开最下面的纸盒子。

纸盒子很轻，夏衍先开盖子的时候，瞬间愣住了。

竟然是顶女性的假发？！

时下最流行的精致法式波浪大卷，固定在一顶宽大的帽子上，带上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

成熟的贵妇人形象，比如那个传说中与富人交情深厚的夫妻。

"那对夫妻，是他扮演的？"

"这是我们在他办公室的暗格中发现的，他特地留了标示，引着我找到。"

暗格中的文件详细记载了他伪造的见面地点，出席的人，和相应的说辞的全部过程，笔迹与遗书中的如出一辙。

"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内情，贪污案已经引得外界怀疑，是颗定时炸弹，早晚要露馅。只是没想到爆在了他自己手中。"

"叶局长在炎英心中是个好父亲，如果被她看到这些，恐怕一时难以接受。我与夫人商量，等她再长几岁，成熟了之后，一点点儿告诉她当年的实情。"

季局长无奈摇头，"没成想她如此执着，想尽了办法追查当年贪污案的真相，反倒惹麻烦上身。等我们再想劝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以叶炎英的脾气秉性，若是得知真相，难以想象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激动。

"闹成现在这般模样，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挑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真相。至于其他，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大……"

"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叶局长已经自杀身亡，扛下所有的罪名，为何还有人要用那颗子弹取你的性命。"

"杀人灭口，担心他把这一切泄露出去。"

霍连秋正色道，"叶局长不过是被推到前面，棋盘中最显眼的一颗棋子。有人察觉其中的猫腻，故意放出风声，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到那对神秘夫妻的身上。"

戳穿计谋，坏了他们的好事，于是他们将叶局长推出来当靶子，免得引发连锁反应。

但这些东西经不起细究，若是真有有心人深究，所谓的证据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

简而言之，对方开始不放心了。

至少看过眼前证据的人，不难猜到其中的来龙去脉。

"你知道他们是谁？"夏衍问，"那些试图取你性命，夺走证据的人。"

季局长苦笑道，"这一枪就是給我的警告，如果我多嘴，走漏了风声，叶局长的昨天就是我的今天，逃不掉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接替了叶局长的位置，毫不留情除掉你。"瞿天文向来最不屑他人的威胁，"不如与我们合作，找到背后操纵的人。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想必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搞不好，来个反杀，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季局长摇摇头，果断拒绝。

"他们失去了对我的控制，下一步，遭到枪击的人恐怕就会换成其他人……"

"我倒无所谓，做好了被人盯上的准备，但他们没得选择。"

原来他是担心对他的家人下手。

无论他们如何劝说，季局长不肯再多透露半句。

没办法，夏衍他们只好带着证据暂且离开。

此时季局长病房的门口多了两个守卫装备的人，见到霍连秋他们，立正行礼。

"我派人详细调查了当年的贪污案，叶局长涉入极深。"霍连秋深深叹口气，"所以我才不让你们通知叶炎英，她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被人冤枉的。"

他只不过是背后势力推出来挡枪的一环。

"很多事情尚未查清，必须先保住他的性命。我在医院附近，病房外布置了轮番巡逻的人，24小时看守。

"至于季夫人和叶炎英，暂且先隐瞒着，我暗中再派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