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倒数121天，市一中所有学生都感到度日如年。
近乎一半的学生放弃了午饭，窝在教室翻书复习，试图捡起被丢在半个月前的知识。
下午两点，在他们正头昏脑涨时，语文加数学的试卷如期而来。
最近闲散惯了，眠眠强撑着困意，拍拍脸开始答题。
从第一题开始，眠眠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涌起不好的预感，心想，要完。
炼狱般的一下午，从没状态开始。
“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方原抱着胳膊在教室里溜达，“中午不吃饭，现在饿了吗？”
有人小声回了声“饿了”，他笑眯眯的接，“饿就对了。”
方原一改上午的作风，下午如微风般和煦的开始和学生唠心得，扯家常，从“每天要吃一个鸡蛋，补充充足的蛋白质”、“不能缺席跑步，身体是高考的基石”到“如何高效记忆诗词单词”的心得。
眠眠抓狂的拿笔敲脑袋扯头发，“他怎么这么烦啊。”
“你没看出来，他就是为了烦你吗？”
新任同桌迟北，嘴上提醒，手上不停，抓着演算纸迅速的写写画画，“他就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你看看几点了。”
眠眠扭头看挂在后排黑板上方的表，大吃一惊，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她竟然才做了三分之一的语文。
“我，他……啊！啊！啊！”眠眠更加抓狂，她看看沉浸在数学题中的青野和看上去根本没受到影响的迟北，震惊的问，“你们早就发现了？”
迟北瞥她一眼，用笔指指前排，“学霸们早就发现了。”
只见方原绕来转去的前三排，有些学生愁眉不展犹如便秘，黑着脸一脸怨气的在做题，也有些已经明显屏蔽了方原的魔音绕耳，闷头专注在卷子上。
“他们比你惨多了，重点关照对象。”迟北继续补刀。
眠眠回想，方原的确是只走到中间的过道，根本没走到后排。
合着他们这些“渣渣”们，连被噪音轰炸的价值都没有，能听到都是附加的。但依旧有一句没一句和方原搭腔的，没发现方原目的的，几乎都是四排及以后。
眠眠从纸盒里抽出两张抽纸，团成纸团，递给迟北，“要吗？”
迟北摇头。
“你真厉害。”眠眠把纸团塞进耳朵里，深呼吸，努力集中精力。
迟北看看时间，轻轻摇头。厉害的是夏青野，一旦做事做进去了，能比他们更加专注在一件事上，而忽略周边环境。他虽然早发现了方原的目的，但并没有办法完全隔离，才优先做起了更容易集中精力的数学题。
他看看还空白着的语文试卷，也是无尽惆怅。
下午的考试让他们人困马乏，生无可恋，感觉身体被掏空。
本以为这已经是结束，不想，晚自习第一节课，老师们就下发了上午的试卷。
“老师你们也太速度了吧。”
抱着卷子来的化学老师拂拂眼镜，“我们下午就弄完了，理科卷子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文综老师们才辛苦，来，发卷子。你们班怎么成这个座位了，是让老师站在中间讲吗？这挺好，前排后排都能听到了。来，咱们讲卷子。”
原来中间的空挡，还能鉴定人的性格属性。
八班的学生们，纷纷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他们化学老师虽然已经四五十岁了，依旧是个傻白甜。和方原那种黑心烂肺真不一样。
像是为了回应他们的腹诽一样，方原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发成绩单。让全班同学对他一个英语老师的统计能力，充满敬佩。
“有些同学，就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主动申请到最后一排，不用老师费口舌给他换座位。”方原把卷子发给青野，不忘冷嘲热讽。
在同学们或同情或憋笑的重重目光下，青野撅着嘴回到了座位上，把卷子拍在桌上，不高兴的嘟嘟囔囔。
“早知道就先做语文了。”
她因为一道数学题卡住，语文卷子几乎没答。连来不及细看，写满800字，字迹工整就给40分的作文分都没捞到。
“现在，我们来根据这次的成绩，调换座位。”方原一改下午的春风和煦，又换上了标准的反派式笑容，“全体起立，站到后面，叫到名字的同学，可以在前三排选座位了。第一名，李婷……”
文静的姑娘在全班注视下，坐回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幸运的和所有人相安无事。
前24名，忐忑的占了前三排，宛如引线。而25名级以后，原本坐在前三排的学生，不自觉的散发出了火药味，在碰撞竞争中，可能随时引燃。
不用动的三个人，深切感受到了高考倒计时的生活，不可能再痛快。
眠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脱了鞋没穿拖鞋就冲进客厅扑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荣禄坐在客厅上堆乐高，棉球窝在他旁边睡觉，都被眠眠风风火火，地动山摇的虎扑惊到。
“怎么了？开学第一天就这么丧。”
“别提了……”
“被考试虐了，还是被方原虐了？”
“你怎么知道？”
眠眠把脑袋从抱枕上扭过来，看向他的方向，因为她是横躺的，在的视线里，荣禄像坐在墙上，已经初有模型的金字塔，挂在他旁边。
荣禄把想拆金字塔玩的棉球抱开，“学校还能怎么样。”
“也是……”
“困了回房间睡去。”
“哦。”眠眠瘫软在沙发上，放空的盯着还缺角的金字塔。
年后荣禄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每天晨跑，看书，娱乐，除了必做的堆乐高，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比以前更加温柔沉稳了些。
在别人安慰关心时，他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反过来宽慰别人。邻里们私下的同情和欣赏，他也全装作看不见。
最近常在小区里活动，已经有不少人认识他，好像已经融入了这个急速发展下，保持旧步调的社区，但不知哪里却让眠眠觉得，他其实越走越远。
眠眠想着，想着，渐渐入眠，荣禄依旧坐在那里堆乐高，等他被棉球打扰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时，眠眠已经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荣禄看看时间，从她卧室抽了个毯子盖到她身上。
“不珍惜假期会遭报应的。”眠眠呢喃道。
“醒了就回房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