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千年执念正邪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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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横行?玄引微微蹙眉,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了句:“那你多少岁了?”

天生平静道:“八千岁。”

八千岁?玄引瞪眼间,一对黑圆圈似乎更黑了些。

天生已经八千岁了?这么说来他也不算是人族,应该是玄门尊者了吧?天生如此,那其他村民呢?他们又有什么故事?

玄引正一番胡猜,天生已经递上了剥去炭化壳的白心地瓜。

“谢谢。”玄引没有客气,接过就要凑上嘴。

天生却赶紧提醒他:“小心烫。”

说着还要帮玄引吹,玄引却微笑着拒绝了:“没事,我自己能应付。”

玄引一边吃地瓜一边品味甜甜的味道,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天生望着眼前的少年,面色又变得惆怅起来:“我上山的时候哥哥也是你这般大。他最喜欢吃鱼,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吃那条鱼,以往他都是专挑好看的鱼吃,后来师尊给了我一封信,我才知道我哥哥说那条鱼是留给我的。”

玄引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天生,总的来说要是他爹不去捉鱼他们一家也不会倒霉,可说起来还是怪天生会织网,再怪下去又该怪那些卖网线的贩子,可是哪些贩子也是为了生活。那是该怪他有个爱吃鱼的哥哥?毕竟他哥哥不爱吃鱼,他爹也不会去抓鱼,或许这场灾难就不会遇上了。

“你呢,你怎么来到了这里?”天生收起八千年的记忆,开始问玄引的身份。

想到此前在晒谷场村民们的反应,他们已经没有了正邪之分,只有敌我区别,玄引也没隐瞒,将自己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天生听完不禁一阵蹙眉:“你这是算人族还是魔?”

“我都到了这里,你说呢?”玄引呲咧着嘴痛苦道,“你们这有没有草药啊,我这疼得实在是厉害。”

“我帮你治。”天生站起来,拉起玄引朝他们为玄引和白若兮刚搭好的屋子走了去。

来到屋子天生让玄引在床上反躺下,然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酒瓶子,又让玄引扒裤子。玄引自是难为情,心想好在烈山灵儿没在,否则是治还是不治呢?

也怪白若兮心狠手辣,好歹相识一场却为了封自己的口暗下毒手,如今玄引也不知道她那令人作呕的解药是不是真要吃一年半载。

“天生,你千万小心!”玄引紧紧抓在床沿上,天生还未动手他却已经表情痛苦呲咧着嘴。其实酒洗伤口的事自己小时候没少遭罪,每次自己顽皮割伤手指,爹爹每每只是翻翻白眼拉过他的手就往上面倒烧刀子,那是疼得他哇哇大叫,可每次受伤还是去找爹,爹也还是老办法伺候。

“放心,毒针已经拔出,我只是上药。”天生怕玄引疼,一边扯开话题,一边拍拍他的背脊说,“你那朋友给村民们下了毒,村民们也不敢让她走,这一年半载的你们也不能闲着,村里决定让出两块好田与你们,一月后便需要你们自食其力,自给自足。”

玄引惊讶地扭回头来望了天生一眼,可天生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玄引才问道:“那是要我们种地吗?”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渔猎。不过不能出村,更不能爬上界崖——暗夜森林中的妖兽有时会偷偷潜入白鱼村偷东西,我们有一个四人的驱魔队,他们的工作就是在村子周边猎魔,当然也以猎物为生。”

要是在人族地界玄引自然当即表态要加入驱魔队,可这里的猎物是妖魔,自己这身本事还真需要仔细想一想,弄不好猎物没抓住自己反而送了命。

玄引扭回头,陷入了思考,突然又问道:“天生,那你是种田的吗?”

天生突然扒开瓶塞朝玄引腚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倒下药酒,暗黄的药酒顷刻覆盖伤口。疼得玄引一声惨叫撅起腚子,险些滚下床好在是被天生重新按了下去:“好啦,现在不到酒了,我上些干草药粉,这样会好得快些。”

果然,天生收起药酒瓶又掏出了一枚小瓶子。在天生抖落药粉后玄引虽感觉有些疼,但比起药酒那是好了许多,冷寒渐渐散发时玄引才说:“谢谢你啊,天生。我可以叫你天生哥吗?”

天生却淡淡笑了下:“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哥哥。”

“天生,可你哥哥都已经死了八千年了,恐怕他们的记忆中也没了你。你哥哥是对你好,可你是大活人啊,如此几千年念念不忘何其痛苦,你哥哥九幽之下有知也会难过的。”

正在此时,木屋门豁然被打开,两人回头望见进门的竟然是白若兮。天生倒是机灵赶紧挪身挡住白若兮焦躁的视线,白若兮早已听到木屋中的惨叫声,这才上来一看究竟,此时天生行为鬼祟,她自然不放心,大步上前就要来看。

玄引赶紧叫出一声:“白若兮,我们这不方便,你外面等等!”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白若兮毫不理会,径直错过天生的身子就朝床上玄引望去,哪知望见大白臀她也不害臊,发现被自己击中的伤口几乎是开花红肿,心头倒是一喜,“哟!看来以后就得找准这地儿下手。”

玄引真是羞愧、气愤、痛苦一股脑儿全上来,狠狠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生气道:“白若兮,这是我的屋子,不许你进来!”

白若兮听得

出玄引发了火,愣了愣神,一阵抓耳挠腮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拉上门时才传来她的嘀咕声:“我以为你有什么危险。”

白若兮化为人形不过一天,羞耻之心伦理纲常哪里懂得,作为妖她已经度过几百岁年岁月但作为人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在人族地界光着腚子洗澡的小孩子她也不是没见过,当时只是困惑为何没有女孩子。

白若兮走后,玄引掀开被子两耳通红,面色难堪道:“她不会到处乱说吧?”

“放心吧她只关心你伤势。”

玄引似懂非懂地望着眼前的天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生为他整理好被子,叮嘱他好生休息才起身离去。

——————

次日一早,晨光初起,白鱼村的村民们已经围在玄引与白若兮的木屋下,吵嚷声惊醒了两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开屋门,来到围栏才发现村民们都朝他们神情复杂地望着,这时候也没了之前的吵嚷声。人群中走出一个汉子嬉皮笑脸道:“白姑娘,解……解药什么时候给我们?”

“什么解药?”白若兮微蹙眉头硬是没回过神,去看玄引,玄引的小眼神似乎也在问她同样的话,顿时一拍脑门抱歉道,“看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等着!”

白若兮干脆利落折身回屋,没一会儿手握一枚瓶子走了出来,也不说话往楼下一抛就伸了个懒腰。

“做人还是挺有趣的。”迎着熹微的晨光,十四岁的金发白裙少女一脸纯真。

玄引鄙夷地埋汰了白若兮一眼道:“就这点出息,哦——对了,你们妖精不就是为了修个人身么。”

白若兮也不客气,放下高举的手道:“说也奇怪,你们人族有先天之材,为什么偏偏做些为了吃喝互相杀伐斗得你死我活的事?”

“这个嘛……”玄引咧嘴抓了把后脑勺,这他哪能答得上来,一抬头望见人群后走来几人,其中就有天生,顿时激动地摇了摇手,“天生,你要去哪儿?”

身背箭囊长弓的天生径直走上二楼,与玄引一并站在围栏上望向楼下几乎发了疯的村民道:“我们抓到两只猎物,按旧俗该先祭祀先祖,只是仪式无人主持,我来找村民们商量,没成想他们都成了这副模样。”

看得出天生满眼的担忧,玄引低声道:“我有个假想,白若兮八成是骗人的。”

玄引刚说完,白若兮又出现在了围栏上,这次她却径直喊了玄引在江湖上的化名:“玄一弓,接着。”

说着她就朝玄引抛来一枚瓶子,玄引诧异地望了望瓶子再望望人,不安地打开了瓶塞,当抖出一颗药丸时他终于是没忍住,扑到围栏便哇哇大吐起来。

白若兮却拍拍两手,看也不看他,阴阳怪气念叨:“一天不吃疼得慌,两天不吃哼得慌,三天不吃硬邦邦。”

望着楼下几乎发狂的村民,玄引松开紧握的拳头,将药丸扔进嘴里,几乎鼓爆眼球才吞了下去。天生取下腰上的水囊,玄引接过径直喝了个精光,他也没底白若兮是骗人还是确有其事!

“天生哥哥,我能加入你们驱魔队吗?”

白若兮欢天喜地就走了过来,天生却被问得嘴角抽搐,惶恐间结巴道:“你……你都能做些什么?”

“我是妖啊,你们猎杀的终究是暗夜森林中的妖兽,我最了解他们了!”

这理由似乎无人可以拒绝。玄引却因为失去一个同道中人而有些沮丧,他其实想的是种田养鱼,毕竟自己背负“魔婴”之名被别人追杀到了此地,这不就是别人的猎物吗?

不等天生答应,玄引想起了天生的来意,好奇道:“天生哥,以前你们村是谁主持仪式?祭司?”

“不,是村长——就是那个在祭台拿烟杆顶住你喉咙的老爷子。”

玄引探头朝人群里望了望,果然没发现村长的踪影,蹙眉道:“那你不去找村长,找村民干什么?”

天生却并未回答,玄引在他沉静的脸上盯了半天还是没得到答案,只好又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自昨日离开祭台,村长已是闭门不见,为你们搭屋子、分田地他均未回应,如今这祭祀他也不予理睬……恐怕……”天生低下头,脸上充满无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也怪这些年不懂得为村长分担,如今离了他竟乱成了一锅粥。”

“我和你去——”

“什么?去哪里?”天生一脸发懵,身子仿佛定住一般。

玄引却伸手拉了他一把:“和你去见村长。”

眼看玄引与天生下楼远去,不甘形单影只的白若兮赶紧提起裙摆匆匆下楼,远远地朝两人高喊着:“等等我呀!”

——————

村长家在村西头,据说村西最为危险,与村子相连的是个易攻难守的隘口,时有妖魔犯境,所以村长就住在村西严阵以待。

然而也因此与村民们相距甚远,天生说若非大事,大家很难看到他,似乎守护村西口才是他最重要之事。

来到以岩石为基而修建的木屋门前,三个人都互相望了望。天生也有些不安,他知道村长闭门不见是与昨日之事有关,眼下两个事主到了门前,事态发展恐怕两他也控制不了。

微微迟疑,天生还是鼓起勇气曲指叩响了屋门:“村长,村里来的客人来看您了,您开开门吧。”

“建了屋就住,分了地就耕,还有何事需要老夫定夺?”

村长的口气有些冲,白若兮与玄引听得一阵蹙眉。天生望望两个孩子,又道:“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魔,这确实不假,可为妖的白姑娘不过喝了口参汤才化出人形不过一日,从未害过人,她的到来不过是被另一位朋友牵连。”

“哼!昨日这小妖所为天地可鉴,既是第一日为人手段为何如此歹毒,留她早晚是个祸害。妖终归是妖。”

白若兮不服气道:“妖怎么了,妖也讲道理,昨日我如实说来,可你根本不愿意听我们解释,招呼村民一心要杀我们。无奈我才出了手,这如何能怪到我头上。”

村长冷哼一声后陷入了沉默,天生又道:“成魔的这位,他不过是个人族,还是无灵的体质,只因邪魔附体,自小被魔气折磨,早已身心俱疲。能来到这里也是人族、江湖、玄门的追杀。”

“够了。你难道要告诉全村人,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流放妖魔是正义之举,如今你却为他们辩护,叫我等如何自处?”

村长的语气依旧很强硬,天生也有些无招,眼看他要放弃,玄引上前拍了拍门道:“村长爷爷我能说两句吗?”

屋内无应答,玄引瞅瞅身边两人才道:“我叫玄引,是传说中的‘灭世魔婴’,我的命在一千三百年前就被女娲上圣写在了《隐士录》中……我原本是九州大元王朝王城棺材巷中的一个孩子,除了每月月圆之约均要魔怔一次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外,我与他人并无区别。当然,庆幸的是我偏偏进了九州第一学府墨堂轩,在那里的四年我并未修得武技,虽有遗憾,却也有美好的记忆。在墨堂轩中我有一个朋友叫烈山灵儿,还有一个是伊向伯,烈山灵儿每每帮我挡去灾祸,伊向伯分享他的玩具让我在备受欺凌的四年里忘记疼痛,如果可以选择我永远也不想离开他们……但是,天不遂人所愿,一次我在街上救人得罪豪族,爹爹为救我丢了命,只是豪族要赶尽杀绝!姐姐救我和我娘脱离险境,我也被迫离开墨堂轩……然而我又搞砸了,皇庭查出我的身份,一夜之间我沦为重犯,逃亡中因为魔怔我杀了九州第一玄门太虚门弟子,因为想娘我没敢去面对,我逃了……我成了过街老鼠,众矢之的,后来爷爷和姐姐找到我,那一刻我几乎心满意足,求爷爷一掌劈死我,因为他也救不了我,我活着就是个祸害。可爷爷说,我得活着,等到有一天弄清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再上门请罪不迟,所以我活到了现在。我说这些不是要您同情我,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魔,这样的魔还有救吗?如果没救,我留在这无界地狱哪怕是暗黑森林也理所因当,或者您杀了我我也不怨您。”

屋门幽幽打开,玄引望见了屋子端头黑豹皮座椅上抽着烟的老者,缭绕的烟雾已完全遮住他苍老的面容,但声音却沉重有力:“孩子,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我爷爷叫无知,人们叫他九州异人无知先生,传说他已存世三千年。”

“无知?无知?”老者喃喃念叨,良久才自顾道,“他竟然是你爷爷……”

玄引也是满脸困惑地望了望身边两人,老者这话像是他认识自己爷爷一般。

没等玄引问出口,老者已吐出一口更为浓烈的烟雾,彻底淹没他的面庞:“那他修为必定了得吧。”

玄引想了想爷爷的身法,自己虽未见过多少,但他想到了自己老师的话:“我在墨堂轩的恩师对他老人家一向赞誉有加。”

“你遭遇如此绝境他可教授你些武技?”

玄引摇了摇头:“并没有,但我知道他已帮我良多。”

老者又道:“你是被谁流放这无界地狱?”

“是一只乌龟,浴水镇镇河神七宿神君鳞十三。是他设计骗我至此,或许也是顾忌我邪魔附体,早晚祸害苍生。”

“无知、七宿神君鳞十三这些都是修为万年以上的尊者,你们相逢相遇,相爱相杀,老夫也看不懂。说你无辜可你终究杀了人,说你为魔,可你却偏偏是个柔弱的人族。”老者摇摇头,已是无尽叹惋,“看来真的老了,正邪难分——你的命运交给村民吧……”

玄引没答话,只是躬身一拜。

“天生,这个村子里如今只有他是人族凡身,虽有邪魔附体但也非无可救药,若心性坚定,教导之下或有改观。你等都是修为大成者,助他脱离这苦海也算是功德一件。”

天生凝望老者,久久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垂头拱手答道:“是。”

只是他再抬头却发现老者的身躯已化作点点精光,渐渐飘散,最后只剩下一个虚影人身,渐渐升起。

天生焦急如哭地扑上前,颤栗地喊了一声:“村长,您……您这是……”

“老夫该走了,数千年的执着,真像是一场梦。老夫以为流放妖魔是正,暗夜森林为邪,可到了今日才发现原来除了老夫,已经没有人觉得我们坚守白鱼村是正——是这个世界骗了老夫,还是老夫骗了自己?”

村长的神魂渐渐消散一空,留下了三个几近痴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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