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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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留夏就彻底从医院搬到了市区的一家酒店。苍郁微为她申请的伦敦的那所大学,她没有回绝,只是延迟了入学的时间,校方也非常人性化,希望她能在十一月底到学校报到。子善的葬礼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月,如今终于尘埃落定,想起之前她还以为会有奇迹出现,最起码能让他再多活几个月,可是奇迹没有出现,子善最后的日子只有三个月,不多不少。

去伦敦的机票她已经订好了,在后天。行李还是从筑竹小区打包过来的样子,只除了拿过几件换洗的衣服,基本不需要再收拾。留夏和伦敦的学校方面联系好之后,拿着手机,想了很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给熟知的朋友们一一发去了告别的信息,她觉得她有必要告诉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她要离开的消息。

程小米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一接通就开了嗓子混乱骂上一通,终于解气之后,还不依不饶地要在她离开之前给她办给告别派对,被程小米缠得实在抗不住,留夏只能点头答应。接下来她又收到了很多的人祝福短信,她一一都给了回复。

回复完短信,留夏才发觉已经临近十一点,她要等的短信终究没有来,也许心中还存了一丝丝的期望,只是最后还是失望。她上网再次确认了伦敦的租房信息,是一间老式的独栋洋房,很幽静,离学校也不远,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为人很和蔼,在多次通电话,发email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就决定租下来。

处理好一切,程小米的信息就进来了,程小米在这方面一向是有着超高效率,不出几个小时就把派对的地点给搞定了。

派对定在她上飞机之前的一天,是一个小型的派对,之前留夏在微博上改了个状态,所以派对当天还是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大学同学,有些还是小时候的玩伴。有些人变化很大,当他们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留夏都被吓了一跳,有些人还是老样子,基本没什么变化,留夏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们来。

离别的时候总是带着诸多的伤感,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留下过她曾经生活的痕迹,一场告别派对,更像是一场时光的旅行,她在望见未来的同时,也看到了过去。

时间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无论你是后退还是前进,它却一直向前,永不停顿,所以人会陷在过去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抽不出身来,而时间不会,它永无止尽,当你回过头才发现,岁月已悄然而逝多年,而你依旧站在原地,所以有些人开始发慌,于是偏离了最初的轨迹,再也回不到原地,而过去也仅仅只能成为过去。

派对过后,大家觉得还不尽心,好不容易见到许久未能见的老朋友,老同学,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散场,聚会唱歌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节目。

留夏坐在包厢的角落里,昏暗的光线一闪一烁,耳边是杂乱的歌声,这一刻大家不是为了唱歌而唱,而是为了发泄情绪而唱。

李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带着他的妻子,儿时的玩伴见到他不由地揶揄他几句,他被众人围在中央,谈笑间,暗色的灯光打开他脸上,显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李然并没有逗留的时多久,就携着他的妻子离开了,中间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留夏努力想让自己做一个隐形人,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她,离开的时候隔着重重的人影他偏过头深深望了她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那一眼就像一根茁壮成长的紫藤蔓,攀爬在她的心脏周围,不断蔓延,将她的整个心都重重包裹起来,如汹涌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喘息,挣扎,却无力挣脱,只能顺着水流一起一浮。

她还是记得成炀和爸爸摊牌的那一天,阳光出奇地好,她从若庄跑出来的时候,脚下没有半刻的停顿,只是一味的向前,金黄色的阳光染尽天边的云彩,她最终停在阿然家的门口。那时候李然家都移民去了新加坡,她知道他也许早已经走了,可是那时她只想找到他,然后狠狠地哭一顿。

朋友就是这样快乐的时候也许不会第一个想到他,难过的时候却是第一个想要找到他,然后狠狠哭一顿。

最后在李家的花园里,一片万紫千红中,阳光落在那一处,恒古不变,久久停在记忆的那一刻,永不褪色。

她找到了他,他竟然没有走。

他转过身,那一瞬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放慢了动作,缓缓而来,他那双墨色的眸子流动着一种难以欲言的光彩,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浅浅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的阳光暖暖照在她身上,让她睁不开眼睛。

他看着她,夕阳的余晖洒落一地的斑驳,照在他们身上,每一处都暖到至极。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欣喜,那是她见过最美的夕阳。

他冲过来将她抱住,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时,她并不懂那个拥抱到底代表了什么,只是没来得急止住的悲伤一股脑全部宣泄出来。

她靠在他的肩头哭了很久,久到风声开始淹没的她的哭泣声,久到夕阳余晖散去。没人知道那个傍晚,她窝在他的肩头到底哭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牵起她的手穿过整个花园,最后将她送回家,到底花了很大的力气,下了多大的决心,她只看到他头上细密的汗水。

所有青春的记忆,都将慢慢淡去,那一晚的风声,也许早已注定青梅绕竹马,不过是一场荒芜的幻想。

她终究还是错过了那一道阳光。

李然前脚刚走,周程后脚就跟了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特地赶过来似的。虽然因着周程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很快大家都各归各位,各忙各的去了。

周程择了位置在她身旁坐下,光线刚好,这样的角度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喜怒哀乐。留夏还记得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他义正言辞地说:“宁留夏,你被踢出局了。”没想过他回来,只是他来了,她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所有的关系似乎都建立在那个单薄如纸的同盟关系上,而话题也大多都围绕着成炀,如今同盟破碎,她一时间还真的是找不出什么话来交谈。

周程静静地坐着,目光久久凝视着那边正在对唱情歌的情侣,她却坐立难安,忽然,他开口了,声音里略微的沙哑:“听说你要走了。”

她先是一愣,最后点了点头。

周程抬头望了望天空,光线太暗,她基本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儿,他侧过身看她,嘴角有一丝极淡的笑容:“去哪?”声音很低,比阴沉的天气里压抑的空气还要低。

“伦敦。”极其简短的回答,末了,补充一句,“打算去伦敦上学,这些年但一直没有机会。”停下来看看周程的表情,因为距离变近的原因,所以借着光幕闪烁的灯光,她看见周程琥珀色的眸子还是一如初见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一路顺风。”

最后一缕声音没入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涨潮时的海浪,潮落了,就又归于平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聚会过后,每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留夏因为明天要赶飞机所以没怎么喝,而周程因为来的晚,所以喝得也不多。将这些人一一安排好,留夏才抽出空去打的会酒店,这时候,周程追上来,要送她回酒店,她没有拒绝。

周程去取车,留夏站在门口等他。秋天的风并不像春天的风那般透着温暖,她穿得不多,所以风一吹过来,就缩了缩脖子,抱着身子躲到一处。角落里的光线并不好,昏沉沉的,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她站在凉飕飕的风中,牙关不住地发抖,身边不停地又车子经过,停在不远处,她欣喜地看过去,下车的人却不是周程。就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突然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眸,里面藏着无限的宠溺,他站在不远处,身上的衣服有些邹巴巴的,脸上还有青涩的细细胡渣。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硕长的身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他对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耳边有风声飘过,她好像听到他在对她说:“若若,我来了。”

忽然间酸涩涌上心头,眼角被泪给浸湿了,她想要冲过去,抱住面前的那一个人,和他说:“阿炀,你终于来接我了。”可是她还没有跑过去,身前就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将她整个人都挡住了,她想要探出头去找他,可是还未探出头,就发现他的目光原来自始自终都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那个挡在他面前的女孩身上。

他走过来,在见到女孩的瞬间突然板起脸来,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女孩欢喜地冲她眨眨眼,甜腻腻的声音在寂静的四处响起:“阿炀,你终于来了。”

心口揪地一痛,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她看见女孩冲过去快乐地抓住他的手,突然间扭过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熟悉的五官,撒娇时时故意鼓得胖嘟嘟的腮帮,原来那个女孩竟然是她自己。

远处有鸣笛的声音,她看着女孩和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周程一路找来才找到这里。留夏从梦中惊醒,收回视线,眼神一一落在周程眼里,那双墨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她含着泪花的眼睛。

“怎么哭了?”周程诧异,紧张地看了看四处,并没有看到他意料中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就是沙子进眼睛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躲开周程探寻的目光。

回来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很快就到了酒店,她下车和周程说了声谢谢,正准备离开,周程也开门下了车。

“真是个狠心的家伙,我送你回来,竟然连杯茶都没有。”

周程又恢复了一惯的嬉皮笑脸。

“今天不行,太晚了。”留夏愣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比较自然。

“看把你吓的,开玩笑的。”周程调笑地看着她,“不用送了,晚安。”他挥了挥衣袖,很是洒脱地转过身。

留夏看着周程的样子,有些不安,但还是转了身,向着酒店的大厅走去。

“若若。”身后传来周程急切的声音,留夏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

萧萧的风声在耳畔响起,一片昏黄洒落在他身上,他身旁的车子透着极淡极淡的银色,就像太阳初升时发出那道亮眼的白光一下子击中她,他的眸间光彩流转,笑容无比的柔和,那是她见过他最纯粹的笑容,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

“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周程说话的口吻很轻松了,但是手撑在车子上的力道却是很大,几乎要把手指嵌进去。她本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但是笑容还是不自然地僵住了。

从周程叫住她的那一刻,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这个消息一定与她有关,而且可能还与成炀有关。

她猜得没错,周程要说的事的确与成炀有莫大的关系,而与貌似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周程伸手揉揉两侧的太阳穴,这个动作像极了成炀,“成炀要结婚了。”这句话犹如一个重型*重重砸在她身上,她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周程又再次投下了几弹,“他要娶的是洛城检察院高院的女儿,据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

手一松,包掉在地上,留夏愣了一下,喃喃开口:“是吗?这样很好。”

“你没事吧?”周程有些担心,怕她受不了刺激,忙跑过去,却被她喝住了:“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姑娘,我应该为他高兴不是吗?”她忽然笑了,“对了,他的婚礼我怕是参加不了,你替我多包个红包,当是我给他的祝福。”

她急急忙忙蹲下身去捡包,周程站在身后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弯下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走过去,扶着她站起来,又把包一并捡起来,递给她:“若若,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其实那个婚里不过是父母强加给他,我看他其实也并不怎么愿意……”

她从没觉得此刻周围这么的喧闹,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时间难以发泄:“周程,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厉声喝住周程。

周程叹了一口,放开她,目光凝重地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若若,你不要骗自己,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一个人一直都是他。”

她觉得刺耳,愤愤甩掉手上的包包:“周程,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句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周程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笑了笑,随即忽然大笑起来,他仰起头,凝望着深深的夜幕,白光照得他的脸色一白一红,低下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她看到他墨色的眼眸忽明忽暗,变化莫测,突然间一抹浓浓的悲色蔓延在此处。

许久,他露出一个极为惨淡的笑容,喃喃自问:“对啊?我算什么东西呢?”一抹悲色淡去,他头也不回地甩下他离开,空荡荡的黑夜中只剩下她一个低低抽泣。

夜里,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她打电话过去向周程道歉,可是周程没有接。她便转变策略,发过去短信,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复。

这一夜,留夏终于还是整夜失眠。

第二天,留夏去机场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程小米笑说:“你看老天也舍不得你,看到你离开都哭了。”

她知道程小米是玩笑话,便玩笑地说:“那我不走了好不好。”

程小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跳到一边,推搡着她进去:“别,你快走吧,千万别再危害洛城人民了,你要危害就去危害资本主义吧,我们升斗小民可经受不起。”

“程小米,算我看错你了。”她假装愤愤道。

“其实……其实……”程小米搓着手,支支吾吾,“说实话,我还是挺舍不得你的。”

可惜后面的话留夏都没有听到,不然她肯定会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周程终于给回复了信息,却只有两个字“再见。”

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想着冬天就快要到了,也许再难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那种暖暖的味道,再也没有人与她嬉皮笑脸的调笑,再也听到漫不经心的声音。手下一动,也回复了相同的两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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