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轻笑着，似是摒弃尘间所有，对何物皆不在乎，语气难掩轻狂。

“否则，皇上建佛堂做什么？”

嘶！

宋恪这话说得可以说在挑战安平帝的底线，宋恪居然在说，安平帝建佛堂是为了对自己以前，现在，即将做错的事做出的一个弥补，好让自己的良心安心！

这哪里是一个臣子可以说的话，这是在打安平的脸啊！

偏偏，安平帝并不恼怒，反而大笑起来，“没错！知我者，晏明也。可惜，这又有何用？朕不相信，你宋恪一辈子都不会做错事！”

宋恪一双眸子如有万瞳，深不见底，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给人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之感。他说，“即便做错了事，我也绝不会后悔。”

安平帝眼里的一分落寞迅速划过，眸中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倨傲，没有落寞，没有寂寥。

“朕说过的，朕最厌恶你这副狂妄的表情。”

宋恪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

安平帝突然高喝，“顶上有神灵，朕要你保证，保证此后再不会让朕忍痛下杀机，否则帝王之怒，你承担不起。”

宋恪只是淡漠地看着安平帝，似乎事不关己。

“那，请问皇上，您为何动怒？帝王之怒，又是什么？皇上可知，文人之怒？”

“因何动怒？爱卿可曾听过，位极人臣，功高震主。而爱卿和那些位极人臣之人，还更不一样。”安平帝也淡漠地笑了，两个人，似在玩心理战。

“你可懂了？至于天子之怒，说大了便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说小了便是，你淮南府上上下下均不能善终。包括爱卿，包括爱卿的妻和爱卿之子。”

宋恪双瞳一缩，却并未表现出一丝惶恐。

安平帝面带嘲讽，又道:“爱卿是承认自己是那种一无是处的文人墨客了？只会风花雪月，纸上谈兵，不知百姓冷暖，国家安危，你甘愿做那种废物？”

宋恪并没有直接回答是不是承认自己是书生这个问题，而是略带警告般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不错。但书生文人精通孔孟之道，是人才也。若大周缺了文人墨客，那濒临亡国。文人之怒，便可起灭国之用。”

安平帝彻底冷了脸，冷笑一声，“所以，爱卿是打算亡了朕的国？”

宋恪淡定回道:“并不是。若无天子之怒，也不会有文人之怒。陛下可要想好。”

安平帝半眯着眸，思了良久，尔后猛地抬头看着佛像，“举头三尺有神明，朕要你起誓！”

宋恪凝了安平帝良久，似是要将他看透，良久后并起三指起誓。起誓完又直直跪在蒲团上，似是在佑谁的平安。

虽然两个人均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是，宋恪还是这般起誓了。只因求保佑霍酒笺与孩子平安。

安平帝见宋恪跪在蒲团上，矮了立着的安平帝一头，故而心情大好，忍不住挖苦一句，“爱卿不是说，拜神佛是做错了事才来祈求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