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酒笺推开半掩的门，绿袖听见推门声和跫音，便稍稍转过头，发现是霍酒笺和暖霞后，挤出一个强硬的笑容，唤了声:“公主。”

“公主怎么来了？王爷快要下早朝了吧。”

霍酒笺拂袖让暖霞退下，自己轻轻靠近绿袖。绿袖卧在床上，兴许是臀部伤得严重，故而一动也不能动。这个样子，让霍酒笺心疼极了。她侧过头去不再看绿袖，眼眶微红，却不让绿袖看见。霍酒笺要狠下心来，让绿袖学会规矩，否则，日后她受的罪就不止这些了。

但是，对绿袖狠心，何尝不是对自己狠心？她与绿袖自幼一同长大，亲同姐妹，这情谊她怎么可能轻易冷漠视之。但是霍酒笺不得不对绿袖狠心，因为这样对她只会更好。

而绿袖处处替霍酒笺着想，她却无法保护好绿袖，她欠绿袖的何止是一丁点？霍酒笺所能做的，不过是竭尽其能保护好绿袖，竭尽其能让绿袖自己保护好绿袖。

如宋恪说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她的绿袖，必须要一步步变强，这样才没人敢欺侮她。

霍酒笺微微泪目，坐在床边上，“傻丫头，你家公主过来看你了。”

绿袖显然没对霍酒笺罚她一事心存芥蒂，“绿袖不傻，绿袖可机敏了，否则怎么可能跟在公主身边？”

“绿袖，你可曾，恨过我？”霍酒笺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却问得很合适，毕竟她刚刚罚了绿袖。

绿袖先是一愣，后摇头道:“怎可能？绿袖的哥哥是公主救的，若绿袖恨公主，那绿袖岂不是成了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公主日后莫再问这种问题，绿袖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日后也不会有。曾经现在往后，绿袖对霍酒笺都只有感激之情。”

霍酒笺也知道这丫头心思纯净，即便是霍酒笺要了她半条命，只要那个人是霍酒笺，她都没有一点怨言。但是听见绿袖的回答，还是心里稍稍苦涩了。

“绿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煽情，本王妃若是哭丑了，就怪你。”

绿袖弯了眸子，“怎么会呢，公主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可是，王爷说本王妃哭了会变丑的。”霍酒笺嘟囔一句，绿袖笑得更开怀。

霍酒笺缓缓起了身又是一句十分突兀的话，“绿袖，日后莫再唤我公主了，唤我王妃吧。总是公主公主叫着，人家会说你没规矩。之前是本王妃错了，没让你纠正过来。”

绿袖愣的时间更久了，最终道:“是，王妃，绿袖记下了。”似是意犹未尽一般，又郑重其事地又喊了一句:“王妃。”

霍酒笺一狠心，咬了咬牙，望向绿袖时满是倦意，“绿袖，日后不可这般躁，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绿袖，你记住了吗？”

绿袖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奴婢的身份罢了。

这句话恰如一支急箭刺穿了绿袖的心，鲜血汩汩流出，心也彻彻底底地干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