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站起来吧,我刚才有些激动。”
我连忙道歉,可是糖糖不动,她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伸手去拉她,非常重,可姿势不变。
我松开手,她又一次跌了下去,我看到,在她的身下有血。
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头那么疼呢?疼得我无法呼吸,疼得我张嘴就吐出了酸水。
我趴在了地上,并且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向后退。
糖糖就趴在沙发后面,探头探脸的从沙发后面看着我,她只露着半张脸,脸上带着扭曲而惊恐的表情,嘴唇半张,露着的那半张脸上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她死了。
糖糖死于我轻轻一推,她后脑勺着地,然后便死了。
她死了,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不能就这样死掉。
其实,我已经疯了。
我的心跳很快,快得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我在地上不住的打着滚,可是自己却不能冷静下来,我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我QQ名字叫木头枪,糖糖QQ名字叫水果糖。
当我跟她在网上聊了两个小时后,我写了一个名叫《水果糖和木头枪》的东西给她。我从来不敢说我写的东西是诗,因为我并不知道诗该怎么写,所以我统称它们为“我写的东西”。
她看到这个东西后沉默了一阵,然后在QQ上打出一行字:我想,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没有打字,我这是故意的,这样才能显示我的高深。
她又沉默了一下后又打出一行字:我们恋爱吧。她用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结束句,颇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我说:“好”。
于是,她搬着她的电脑和画夹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每天下午都来青豆咖啡馆,她也是每天下午来这里。我们常常见面,但都只是点头打招呼,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两个小时前,我加上了她的QQ。两个小时后,她爱上了我。
她长发,束蝴蝶结。椭圆形的小脸,五官非常精致,穿姜黄色毛衣,里面是一件格子衬衫。下身穿了件高腰牛仔裤,高腰款显得她瘦又腿长,脚上穿搭一双马丁靴子,有点文艺范儿,有点小清新。
她坐在我对面就用手托着下巴看我,我同样也对视着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从她眼睛中看到了幻想和天真。
“你好,我是莫凡。网络写手。”
她轻点了下头,嘟着小嘴微笑:“莫凡你好,我叫糖糖。给人家画漫画。”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时,我的眼睛开始看向墙上掏出小格里放着的兰花。我并没有装忧郁,我在网上聊天时很幽默,对熟悉的人很逗逼,但当面对一个生人时,我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眼睛中真有故事。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她显然要比我容易接触得多,说话虽然天真,但却容易触动别人的心灵,这得益于她长了一张精致又讨喜的脸。
我转头看着她的眼睛苦笑:“一个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男孩儿,一个眼睛中有故事的人,会在大年农历的初五,会在情人节这天一个人坐在这里独自喝咖啡吗?所以我眼睛中并没有故事,也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
糖糖白皙的手拿着咖啡勺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眼睛向前抬着看我,眼睛中满是笑意:“天哪,你太孤独了。”
“装的,这都是装的。不这样装,怎么能骗到你这样的文艺小清新?”
“喂!”她嘟着小嘴拿眼横我:“不要这样太直接好不好?难道这里的气氛不该温柔的说着情话吗?”
我轻轻耸了下肩膀撇着嘴:“全世界的人都在假装正经,我没事干,只好假装不正经。”
她捂嘴浅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好不会聊天哦,看看这里的别人,哪个不是温文尔雅?你就非得装做玩世不恭?要在这咖啡桌上显示你的另类?”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男的都在故作幽默,女的都在强行优雅。转回头看糖糖时,我一脸惊讶:“你在说那些白天文明不精神,夜里精神不文明的人吗?”
她很聪慧,我的幽默显然并不是太幽默,所以她白了我一眼:“天哪,你真毒舌。”
我指了指电脑:“我要开始工作了。”
她拿过自己的画夹对着轻轻点头:“开始工作。”
两个小时后,我完成了我的更新章节,她画了一副我在埋头打字的漫画。
尽管并不是个作家,可我在工作时,一直以一个作家自律。写东西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必须得珍惜我敲出的每一个字。所以,她画中的我很认真。
认真的男孩儿很帅气。
我认真的时候,很帅气。
帅得从灵魂深处都向外喷射着骚气。
从青豆出来后,糖糖开过来一辆红色猎豹。停在我身边后她下车坐回了后座。
作为一个文艺小清新,这车跟她显得格格不入。车很粗旷,很狂野,如同一头野兽般威武雄壮,坐在车后座上的糖糖如同一只被怪兽吞吃的小花鹿。我倾听,车上放着枪炮与玫瑰的《欢迎来到丛林》。
她在车后座对我招手,我弯腰进去一半时,她已经抱着我的脑袋把我拉了进去,顺势用脚将车门勾上,张嘴就咬住了我的耳朵。
她很疯狂,我很被动。
她用力抱着我,恨不得将我融进她的身体,在我后背上抓出一道道的抓痕。
我觉得她的态度很疯狂,可她的技巧很迷惘。
后来,车后座上有落红。
她说她刚才告别了处女时代,我选择了相信。
今天,她在青豆咖啡馆门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青天白日的红色猎豹里,将她的身体交给了我。
她说,没有肉体的摩擦,就没有爱情的火花。
我认为她这句话是跟别人学的,而且说这个话的人,一定在曾经非常的想骗她上床。
她不喜欢在床上,她喜欢在车上,想骗她上床的人,选择错了重要工具,所以只能失败。
我们的关系不好也不坏。我们的生活仍一成不变。
她说她不会住进我家里,我说我也不会住进她家里。我说我每天下午仍去青豆喝咖啡码字,她说她每天下午还去青豆喝咖啡画漫画。我们可以坐在彼此的对面,偶尔相对微笑,我写完时,她也会画完,一起收拾东西出去,或在街里,或在停车场,我们认真的做次爱。
她说她每次都会那样的投入,我认为她在经历一次蜕变,从小鸟依人蜕变成傲然挺立,而最终,她会进化成翅膀坚硬的老鹰,再不需要依偎着我,因为她自己已经学会捕食。
但那是以后的事,所以,她很投入的时候,我也很认真。
2013年2月14号,农历正月初五,情人节,午夜时分,我们在车上相互温存时,我脑子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短发女孩儿的身影,我失声喊出了菜菜的名字。
她停下亲吻我的嘴问:“菜菜是谁?”
我摇头回答:“我不知道。”
她低头捏动衣角,我和她的恋爱中,从此多了一个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