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暴跳如雷，我拉开了门子，追着果果下了楼，我在楼下看到了她，我窜出楼道对着她大吼：“什么意思？果果你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头也不回的说道：“哥，我和糖糖只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过份吗？这过份吗？”

“我都说了，我都说过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糖糖不相信倒也罢了，果果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难道从小到大，你就这么的不信任我？”

她停了下来，我喘着气看着她。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低头掏烟点烟。

“哥，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很信任的人，因为除了你，我没人可以相信。一直以来，你也是我很感激的人，你知道我从小就盼着什么吗？我盼望着我们都可以赶紧毕业，都找份工作，买房子买到一块儿，我们可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你在我心中，是上顶天，下立地的男子汉。我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总是会冲在前面的……”

“这是当然的，这是必然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果果，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作害到你。”

我对着她大吼。

她点头：“我自然是相信的哥哥。我非常相信你这一句话。哥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努力学习，突然间努力的去学软件编程吗？”

我楞了，这些都是因为菜菜，全都是她，她拯救了我，她不见了我，我再一次成了原来的样子。

“是菜菜，对吧哥哥，是菜菜。她无疑是你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这样说没错吧哥哥？”

我不说话，她接着向下说。

“哥你知道吗，我和她那一次为什么会一起见到你。我记得你非常的愤怒，你对她并没有好脸色，你知道她怎么会找到我的吗？她找到了我，她说你天一套在楼顶上睡觉，你并不学习，她想帮你，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她的样子是那样的可爱。她是那样的善良，她是那样的纯洁……”

“怎么办呢？我会想她一辈子，我会……”

她听到我说这些，突然就愤怒了：“闭嘴，闭跟，哥你闭嘴。我不想听到你说这些。闭嘴吧，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感觉到你的虚伪！”

“什么？你说我虚伪？她死了，这是我愿意的吗？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吗？你知道我天天做噩梦吗？”

果果开始冷笑：“天天做噩梦？是因为想念吗？还是因为内疚？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帮你交上学软件编程的钱，她可以为了你，在我们面前赤身视裸体，她是那样的喜欢你，她是那样的爱你，她想跟你过一辈子……”

“那又怎么样？她死了，这是我愿意的吗？我愿意她死吗？难道你们是她的朋友，我就不是？难道我不比你们伤心吗？要知道她是我的初恋，她是我的……”

果果没有大吼着让我闭嘴，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又是那样的失望。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果果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究竟是为什么？”

我感觉不妙，越是感觉不妙，我就喊的声音越大。

“哥，你还记得吗，她死后，我们把你带进了医院，你在医院昏迷了好些天，也不是真正的昏迷，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我当然记得这些，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所以我呆呆看着她。

“你昏迷时，我和糖糖在陪你。你知道吗哥哥，我们两个都要伤心死了，我们两个感觉你太可怜了。我天天在夜里哭你知道吗，你从小就太苦，要养着我，要想着给我弄吃的，你有多不容易，只有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有了精神寄托，你考上了大学，你学到了软件编程，你谈了恋爱，你有了一个爱你的女孩子，她叫菜菜。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你招手，可是，菜菜却突然消失了，她的消失，无疑带走了你所有的希望。所以我和糖糖都觉得你可怜，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我眼里有了泪水，事情的确是这样的。菜菜带走了一切，我又成了一个颓废而懒惰的人，我对一切都打不起兴趣，我认为这世上一切都和我无关。

果果看着我的泪水：“你在昏迷时，常常会自言自语。”

我不记得这些，当然不会记得，因为我自言自语时，都是在昏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说过，所以我根本不知道。

“你说的最多的，是我不该踩住你肩膀，我该拉住你的手。我不该让你带着我游，我不该让你用手托着我的脚……”

我呆呆看着果果，我的脑袋如同被人重击了一下，我还有种在世人面前脱光的感觉，我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我和糖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你说出事情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说，我问了，你告诉我最开始时，你们就被浪打散了，你找不到她，她找不到你，所以她淹死了，你活了下来。但昏迷时的自语是哥哥你编出的故事吗？这是故事是这样的吗？这个故事是不是在某个大海里，一对男女突然遭遇了暗流，遭遇了海浪，女的游泳很好，所以她带着男的努力向岸边游，但她力气用完了，她太累了，所以她不断下沉，男的很慌乱，也不想死，于是他踩在了在海水里女人的身体，这样可以使自己的脑袋探出海面。女的并不怨恨，在最危险的时候，在她知道自己将会死去时，她用自己的手托着男人的脚，只盼望着男人能够逃出生天。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男人只顾着自己逃命，男人是个懦夫，但她并不后悔，她只想要让他活着。他活了，她自己死了。可是她一定想不到，她死后很久很久，男人都不说出事情的真相，男人绝口不提她救了他。为什么不提？是因为男人怕别人知道他是个懦夫，是因为男人怕别人知道了，就会看不起他。所以她的死毫无意义，她自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在生命危险到来时，首先抛弃了她，但她并没有放弃，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男人的生命后，男人又一次将事情隐瞒了起来，让她的死永远都只是一个迷。”

我的头突然开始疼，果果的话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巴掌，这些巨大的巴掌每一只都抽着我的脸，但我没有脸红，我只是感觉心跳很快，我感觉胃里一阵阵的痉挛，我弯腰吐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拿着一根铁钉向里面钉，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能从心脏中跳出来。

我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嘴里向外吐着东西，脑袋疼得我死去活来。

果果没有蹲下抱我，她低头看着我认真问道：“哥，你真正爱过一个人吗？假如真的爱过菜菜，你怎么能把这件事隐瞒起来？”

我不能回答，我无法回答。

“哥你假如没有爱过她，为什么要跟她睡觉？假如你没有爱过她，她的付出都将是个笑话，是个可悲的笑话。哥，假如当时在海里面的是我，你仍然会这样做吗？假如仍然这样做，你就是个冷血的人，假如你会救我，就证明你没有爱过菜菜。”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被果果的诛心之语刺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