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白了我一眼：“我们是回到了地道战现场吗？这样的一栋楼，为什么会有一个夹层？当初建造者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在这样的地方，空间很重要，但建造者却建造了一个夹层出来，这岂不是浪费空间？”

她两眼白我，脸上带着笑意，话虽然很正经，但我却知道她是在嘲笑我，叶舒也是强憋着笑，我有些羞恼，可仔细一想，菜菜说的是有道理的，建造这样一个夹层是毫无意义的，这根本没必要。

所以我对她点了下头：“的确是这样的，我这个脑子想的太多了。”

我的话刚说完，下面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我拔腿就向下跑，叶舒还有菜菜紧跟着我下楼，到了楼下，我看到一个摄影架子倒在了一边，而果果和糖糖一脸怒色的站着，摄影师二号则颓丧的坐在架子上。

“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问果果。

果果指了指摄影师二号小声说道：“他有些生气，把架子推了。”

我一听就感觉火向心头窜，低头看着他说道：“她们有她们的自由，你不能逼她们，你这是干什么？发脾气？”

他久久的不说话，果果则拉了我了一下，长久以来生活在一起，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也是怕我跟这个摄影师二号起冲突。

但这个时候，摄影师二号突然抬起了头看着我：“的确，我不该发脾气的，事实上我也并没有发脾气，我只是想坐下思考，但又没有东西，所以就推了架子坐上去。”

我不理会他的解释，拉着果果就向外走，果果顺从了，然后是菜菜，糖糖和叶舒也从后面跟了上来，那个摄影师二号一看我们要走，他顿时慌了，紧跟着跑到我们身边低声解释：“对不起，刚我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做……”

我转头看着他说道：“你不可以把自己当人，却把别人看成工具，你想为她们拍照，我们不反对，但她们决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具，这个地方阴森恐怖，还有你带的那些不明不白的衣服，你说让她们穿，她们就要穿上吗？你也太霸道了，你如果想拍，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地方了，什么时候阳光明媚了，咱们去海滩上拍，还有，她们自己有衣服，没有的话，你说需要什么衣服，她们可以自己买。”

摄影师二号听我并没有把话说死，自己当下就站住了，而我则拉着果果到了大楼边上，走出楼时，我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他的声音：“可是，这天根本就不会晴，我们永远也看不到阳光……”

他的声音并不大，我也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这样的话，但我也没有太在意，走出大楼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她们也是同样。

“终于出来了，里面的空气太压抑了。”

菜菜伸出两臂喊了一声，仿佛后面的楼是个大箱子一样让她不舒服。

果果和糖糖还有叶舒同时点头，显然非常赞同菜菜的话。

不知不觉间，她们不再排斥菜菜。我转头看后面的楼，楼上全是玻璃，我们刚才出来的地方是个黑窟窿，从我这里也看不到里面的摄影师二号，我突然感觉身前的出口是只怪兽的大嘴，而我们，刚才则是从这只怪兽的大嘴里逃出来的。

我并没有说出来，我怕一说出来，她们又会嘲笑我的脑洞。

楼边淋不到雨，菜菜伸出脑袋向外看，然后又缩回来吐了吐舌头：“这雨好讨厌，一直在下，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

大家莞尔，菜菜并不讨厌，她们显然接受了她。

菜菜一看大家笑，自己也很开心，拍了拍手说道：“今天心情不错，我请客吧？咱们还去青豆咖啡馆？”

我并不想去，同时心中也在奇怪一件事，后面那个摄影师二号怎么这么久不出来？他在楼里干什么？

“哥，你们去吧，我去学校了。”

果果也不想去，糖糖跟她的想法一样，两人说完就冲进了雨中，叶舒却并没有跟着她们。

我转头看着菜菜和叶舒说道：“你们两个去吧，我要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我要跟着你，是不是要去火车站上班了？我跟你去。”

菜菜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我有些恼怒，我去火车站是上班吗？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可爱，主显得是在讥讽我，偏她脸上还满是认真，让我对她发不出火，憋得我很难受。而事实上，我的确是想去火车站的，虽然下着雨，可这天永远都在下雨，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了，可我不想浪费这有限的时间。

叶舒低着头说道：“不是要去喝咖啡吗？为什么要去火车站呢？”

我在火车站乞讨的事，她是知道的，但她永远也不会跟着我去火车站，这点我非常的清楚，她跟菜菜是不同的。

“你们两个去吧，我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喝咖啡，我先走了。”

我说完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就冲进了雨中，不管她们了，先离开这里在说。

拐过一个街角，我停了下来，也并没有刻意的去路边躲雨，就这样走在雨中。

雨不大，针尖毛毛雨，淋着还挺舒服，假如不是天天这样的话，我会很喜欢。

事实上，我喜欢下雨。

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在某个下着雨的午后，我会搬张躺椅坐在窗边，边听着外面的雨声，边看着书，累了就在躺椅上睡觉，醒来望着窗外的细雨抽烟发呆，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但事实是，无数次的雨中，我都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我跪在地上，眼睛望着行人的脚。

下着雨，坐在窗前听雨读书这种事，对我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街里的行人并不少，有独自行走的少年，有撑伞打量的少女，有步履匆匆的中年大叔，有窃窃私语的情侣，他们各有所忙，我不过是万千过客中的一个。

我的脚步放慢下来，两手插进兜里，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细雨打湿，但我仍然不准备到路边的那些建筑物下躲雨，我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里距离火车站已经不太远了，我的思绪又开始飘舞。

我在想一件事，这件事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想的是，我究竟要这样乞讨到什么时候，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乞讨的。

第一个问题让我头疼，第二个问题让我茫然。

我常常在想，在最开始准备去乞讨时，我一定是为了生活的继续，我和果果的生活需要钱，我做为哥哥，没有劳动力的情况下，除了乞讨，别无它法。慢慢的习惯后，我竟然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这是种懒惰心理，当抛开了心中的羞怯后，我已经沦落为一个懒惰的混蛋，跪着就能乞讨来钱，导致我别的什么也不想干了，这显然是不对的，这显然也是不好的。

而第二个问题让我很茫然，因为我竟然想不出来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乞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