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位娘娘了。
总算了解本名蓉儿的慧妃娘娘究竟所为何事，侯桓释然的同时多少也有些失落，果真天底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一个首次见面的绝嫔妃哪可能一见面就义无反顾的倒贴？
慧妃眼神决然，看来是不从侯桓这问到些蛛丝马迹绝不善罢甘休，侯桓只能点点头道：“娘娘慧心，但这个问题，小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落在的可是瓦剌人的手里，这……”
慧妃松开侯桓的双臂，失魂落魄的扭头低声道：“难道陛下回不来了么？”
天晓得，她是真爱朱祁镇，还是只爱皇帝。
听到这句话，侯桓不由心软三分，开口道：“娘娘也不用太过忧虑，陛下毕竟是大明的天子，瓦剌人绝不敢对陛下妄下毒手。”
慧妃回首强颜欢笑道：“侯千户有心了，但蓉儿也不是七岁的稚童，自古沦落他国的天子有几个能够安然返身？蓉儿自幼在寻欢作乐之地长大，人心二字，不过是私欲。宫墙外面的事情蓉儿不知，可料想得到了大明天子的瓦剌，绝不会轻而易举的放陛下回京，之所以问侯千户，不过是蓉儿心里还存一丝侥幸，看来还是蓉儿太天真了。”
侯桓这才在烛火映射下看到，慧妃双眼已是通红，两行清泪顺着她脸上恰到好处的胭脂妆容滑落脸颊，这番哭容，别说侯桓，就算是得道多年清心寡欲的老僧，想来也难不悲恸。
“侯千户，你可知宫中规矩？天子驾崩，后宫妃嫔多要殉葬，除了正宫皇后和少数有子嗣的娘娘外，都会得到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赏赐，一丈白绫。”
慧妃泣声掩面，声调都在颤抖：“蓉儿还不想死，可倘若到时候瓦剌送回来的是一具尸体，蓉儿必定是殉葬人选之一。”
害怕到无以复加的慧妃一开口，就像决堤河水滔滔不绝，继续道：“自幼我先学的是察言观色，后才识字琴画，所学所感，无非都是如何伺候人，蓉儿只想这辈子为自己活一次，最起码，不让自己的命攥到别人手里，原以为进了宫，我这只在其他娘娘眼中的野鸡也能飞上梧桐变凤凰，可陛下他……”
慧妃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擦去让泪水打湿的脂粉，非但没有影响到她的妆容，反而别有一番凄美。
侯桓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个世道，女子贱如草。
朱祁镇在宫时，慧妃就是宫中所有人都得忌惮七分的得宠妃子，可一旦没了朱祁镇的羽翼庇护，侯桓都能想到她今后的日子该怎么样。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两种人，锦上添花的、落井下石的。
“娘娘……”
侯桓难以启齿，大势进展到眼下这一步，他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朱祁镇能够平安回京。慧妃这时无助可怜，侯桓心里也有微微绞痛的感觉。
“侯千户。”
慧妃擦去卧蚕边上的泪花，态度突然平静下来。
“你敢不敢，带蓉儿离开这。”
这句话一从慧妃口里说出，侯桓就不光脸上无可奈何的表情僵住，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
慧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双手握住侯桓因为抱着铁碑而冰凉的双手，半个身子都压在侯桓身上说道：“只要你带我离开这，你想要什么都行。这些年陛下给我的赏赐，足够千户大人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当下宫中无首，我若这时离去，不会有人在意的。”
侯桓彻彻底底的震惊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位慧妃娘娘的想法如此胆大包天，私自逃离出宫，这可是没有半点余地的死罪，更何况往哪里跑？这又不是四百年后，买张机票就能浪迹天涯，连天下都是大明的，侯桓那个时代的风景胜地，这时还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看到侯桓瞪大的双瞳，还有一脸惊愕到失神的表情，慧妃轻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要逃离这天底下最奢华的鸟笼，她双手轻轻解开罗裙束腰，外罩的罗衫落地，胸前那一对可与华岳比高低的耸立山峰大半俱被侯桓收之眼底。
“只要侯千户点头答应蓉儿，你要什么蓉儿都答应。”
这句话，侯桓难免有些触动，余光中满屋动作不可描述的欢喜佛更是在撩动侯桓已经燥热的心弦。
找个机会，带着这么一位美人逃出宫，不在理会眼前的一堆破事，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厮守白头共度余生，不好么？
想必没人能不心动。
侯桓轻抿干燥的嘴唇，把脑袋向后偏倚些距离，嗓音干哑道：“为什么是我？娘娘在宫中多年，想必是有知根知底的心腹，何须我这个外人来谋划这等事？”
慧妃迫切的眸光瞬间冰冷，她叹气道：“知根知底又如何？他们认的不是蓉儿，而是慧妃，一旦我失宠，只怕这些人只会争先恐后的来落井下石，然后在到新主子面前邀功。”
慧妃眼眸在转，她妩媚一笑，明眸皓齿，当真是艳压六宫：“你不一样，侯千户，蓉儿相信自己的直觉，从看到你第一眼起，蓉儿就觉得你和我以往见到的男子都不同。”
侯桓喉咙咕噜一声，他心里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要忍不住的答应这个要求，紧闭的嘴巴里侯桓咬着舌尖，用刺痛来克制住小腹那团躁火，不让自己失控。
“只要你不嫌弃，蓉儿定当生死相守。”
两人嘴唇离着只有一指之隔，侯桓闻着慧妃身上的幽香，都能感受到她唇齿间的温度，望着近在咫尺的人间尤物，只要亲下去，就能大肆疼爱，侯桓觉得咬舌自尽都难在阻挡自己内心不断攀升的欲望。
这可是皇帝的女人，光是这层身份，就能让无数男子癫狂。
看着慧妃渐渐迷离的秋水长瞳，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侯桓双手似乎都快抱不住身前的铁碑。
对了、铁碑！
侯桓头脑倏忽清醒，他一个转步从慧妃身前抽身而出，大口大口的喘息。
差点，侯桓就踏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