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达索莫山脉的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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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的榉木树枝上,两只色彩艳丽的小鸟儿隐藏在树叶间啁啾着,不时碰撞着彼此的喙,欢乐有节奏地摇摆着身子玩耍。

蓦然间,一支无声箭划破空气,从未曾反应过来的两鸟儿的喙间穿梭飞过,钻进肩靠树干蹲伏在大枝上的脸色苍白之人的眼球中。

当人与箭矢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两只小鸟儿方才如梦初醒,发现有东西在它们的身边,而它们却未曾注意到。受惊的情绪反馈到刻印在体内的本能中,小鸟儿扇动翅膀,双脚轻轻一跃离开颤动的大枝,结伴逃离。

那人掉落大枝,头直撞在草坡上,沉闷的、清脆的响声一同奏起。他的脖子折了。倒立的身体竖直呆滞了一秒,接着躺倒在地上。

他没死,挣扎着、蠕动着身体,如木制的人偶般僵硬地耸立了起来。他抓住穿出后脑勺的箭矢,折断左眼窝前的箭杆,把箭头带有倒钩的箭矢从后脑勺拔出来。霎时间,鲜血从前后两个窟窿汩汩涌出。

他没有理会脑袋上的血洞,两手按住歪倒到一边的头,猛地一提一压,咔咔声响后,脖子折断的头部恢复了正常,箭洞也同一时间止住了流血。

火球的直径两米,从前端产生圈圈火环,由小至大再至小贴着火球的表层往后流动。它炙烤着空气,发出簌簌之声,尾脱焰火流苏。那些飞得慢些的虫子,在离它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化为灰烬;而它的行进方向,正与他重叠。

他转头看去,知道火球的危险性,欲避开。不曾想,在他矫正脑袋的时候,脚下就悄然间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二的魔法阵。他身在其中,犹如被冻结,僵硬似石像,身体无法自如行动。这么一耽搁,本可及时躲开的大火球,已飞至,将他吞入己中。

橘红色的火球爆发,火焰挣脱球体形态的束缚,不规则地往四周逃窜,掀出一阵猛烈的热风,吹烤附近高温所能及的全部植被。

爆炎消散。他跪着,没死,全身烧焦,衣服连同着皮肤化为灰烬,像条烤焦的腊肠。他挣扎了许久,蚯蚓般隆起身体,肩膀耷拉着,膝盖贴靠、小腿叉开、双脚内八地在熔浆中站了起来。

他那眼皮消失的浑浊右眼看向火球飞来的方向。两名女子谨慎走来。

“他、他还没安息……”棕发女孩怯弱弱地说。她头戴上段塌下来的尖顶煤黑色宽檐帽,身披刚好垂过腿弯的同色斗篷。在斗篷内是件灰白色短袖衬衣,下穿宽松深色短裤。中邦靴子的靴子口上有袜子的半掌心宽的蕾丝镶边冒出,并环着靴子口倒下来。

他盯着她。兴许被他脸皮不见牙齿裸露的恐怖模样吓到,用火球魔法把他烧成焦炭的娇小魔法师竟缩了缩身子,紧抱着魔杖胆怯地后退一小步。

与柔弱的魔法师形成对比的,是旁边身穿轻甲装的高挑精灵女子。她侧身手举弓箭,弓弦拉圆至紧贴脸颊,箭头瞄准他的眉心。她脸色坚毅冰冷,丝毫不惧怕他的模样。

“这个血奴的实力很强。不惧怕银制的箭头,耐火能力也强。薇薇安你的一击没将他消灭,真是出人意料。”女精灵边说边收好弓,拔出了腰间的单手剑,走向他。

叫做薇薇安的女孩见同伴走向他,急了,“黛蒙姐不要靠近他,很危险!”

“不。以他的坚强意志,即便是血奴,我也必须亲手用剑和他做了结。”

死在弓箭下是件没面子的事情,他没想到叫黛蒙的女精灵在最后会给予他自尊。虽是敌人,威胁到他主人的敌人,但也是可敬的敌人。

他勉强自己撑起靠在一起的膝盖,抬起手臂做爪状。这具残破的身体,每动一下,就有焦肉脱落。他没理会,只管喊出嘶哑的声音,蹒跚地冲向女精灵。

女精灵神情严肃,以轻盈的步法一个低身转圈躲开他的攻击,然后横挥手中在日光下闪耀的剑刃;剑芒一闪,把他焦黑冒烟的头斩了下来。

模糊的视野高速打转,直到他的头在草坡上弹跳好几次、滚了一段距离才平稳下来。是绿色的,他的视野一片黑绿色。这令人乏味的景象,随着不久之后刺入他后脑勺的利刃消失了。

……

薇薇安·克耐普展开双臂,单手举起将近她身高的法杖,嘴里低声默念咒语。被黛蒙德·索瑞西里拼好头身的血奴尸体的身下显现出魔法阵,紧接着幽蓝色的火焰从魔法阵里蹿起,很快包覆尸体将其烧为灰烬。

疲倦的薇薇安双手握住法杖,往左边用力一扫,随即产生一阵风,把尸体的灰烬卷了起来,携裹着往山脉的深处吹去。

魔法师完成这一切遵照游侠女精灵要求的火葬方式后,便横放法杖两腿别开坐在草坡上喘气。她同时释放“拟冻结禁锢”魔法和“火球”魔法,加上刚刚火葬血奴战士以及先前所使用的,她的魔力已经因此消耗得太多了。

薇薇安打开斜挎包从放置生活用品的区域取出毛巾,轻轻擦拭有些泛红的脸蛋。片刻后,她把湿了些的毛巾一丝不苟地叠成小方块,放回包里的小格子。

她感觉舒服了许多,拿起水壶喝了喝水,透了透气,仰头担心地问:“哥哥一个人没问题吗?我们要不要去帮他?”

他们团队三人追踪吸血鬼的痕迹来到达索莫山脉,在山麓附近与四名埋伏好的血奴发生了激战。

团队里没有专职的吸血鬼猎人,但胜在经验丰富,提前做好和吸血鬼即时爆发战斗的准备,所以早早识破了血奴的埋伏,不致被动。这之后,薇薇安的表哥莱昂·罗奇压制了他们,在她和黛蒙德的协助下击杀了其中的两个。另外两个知道不敌,很快分散逃离。莱昂去追实力最强的血奴,她和黛蒙德理所当然地去消灭另一名已经伤得不轻的,也就是刚才被她火化的战士。

女精灵站在山坡的巨石上,警戒地扫视四周。她没有低头,“莱昂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他是新炎勇者罗贝尔·罗奇之子;拥有‘光明’主魂印的准勇者。与其担心他,不如保护好自己,防备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吸血鬼的偷袭。别忘了,那可是高阶吸血鬼,没有莱昂,我们不是对手。”

黛蒙德的话吓到薇薇安了,她抱着法杖紧张地起身,靠向大石,心里祈祷吸血鬼不要来找她俩的麻烦。

她不像黛蒙德对莱昂有着如同达索莫山脉一样巨大的信心,所以也祈祷表哥和血奴战斗的时候,高阶吸血鬼千万不要加入他们的战斗中。

女精灵一声不吭跳了下来,吓得心神不宁的薇薇安小跳步,心脏“咚咚”地响,仿佛要蹦出她的胸口一样。

薇薇安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当注意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这边,她安心地笑开了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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