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默狐疑地看了一眼十三，发现后者表示并不知情地摇了摇头，便格外好奇地询问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并没有告诉我目的。更准确的说，这只是合作范畴中的一项而已。”希斯冷若冰霜的脸庞，在天默不依不饶的目光注视下，产生了一丝轻微的动摇，将某些原本不该说的内容说了出来。

天默和十三沉吟之际，寒雨凝结合已知的情报，趁机追问起了此行的目的：“如果你们一直在监视，那查尔顿家族旧宅附近，出现的异种频繁活动，也一定是你的人咯？”

“不，那不是我的部下。除非我们自愿，否则普通人类是察觉不到我们的。”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希斯仿佛是感觉到了寒雨凝体内，潜藏着的与人类完全不同的血脉，不敢有丝毫怠慢地补充道：“不过，那里确实有些奇怪的家伙，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暂时也没有调查清楚。”

思虑一番之后，天默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提议道：“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想弄清楚对方的身份，那我们不妨合作一次？”

“合作？洗罪人和我们？”望着天默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希斯直截了当地询价道：“你的条件是什么，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条件可以慢慢谈，但前提是，我想先见见你的那位合作伙伴。”天默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自己地要求，发现希斯仍旧不为所动，便又额外补充道：“既然这个人一直在关注洗罪人，和查尔顿家族的事情。 那他一定和神域城脱不开关系，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到他是谁了。让我们见面吧，按照那家伙的性格，他也不会甘心待在幕后的。”

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言辞，短暂的沉吟之后，希斯也对天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你们保证，接下来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都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不准动用任何武力，也不允许通过任何手段造成破坏。”

“你没必要担心这些，因为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话说到一半，天默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寒雨凝，仿佛是在对她讲话一般，丝毫没有避讳地重申道：“无论是看到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不过，我也希望你们不要以合作为前提，添加一些令我们为难地要求。”

“了解。”在希斯简单明了地许诺声中，伸出隐藏在黑色长袍下的手臂，如同下达命令一般地挥了挥。聚拢在天默等人身边的众多黑袍人，突然间仿佛失去了实体，化作大片形状并不规则的阴影，将整个儿回转巷彻底吞噬。

可能是因为天默和十三提前告知过，回转巷具体情况的缘故。面对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寒雨凝并没有显得十分惊慌。恍惚之间，她似乎已经意识到，空间似乎再次发生了转移。

虽然能清楚的感受到天默就在自己身边，可寒雨凝明显感觉到周围距离感，要比之前狭窄了不少。再加上空气之中湿气很重，还夹杂着一股类似铁锈的难闻气味，让她感觉一行人好像是待在一个类似电梯的空间之中。

大概一息之后，伴随着沉重机械的运转声，感受到脚下的金属地板正在缓缓沉降，寒雨凝似乎也验证了心中的猜测。

透过布满褐红色锈蚀印记的栅栏，一排排巨大的机械装置，若隐若现的展露在众人面前。这些装置上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线缆和导管，电梯穿行其中，仿佛也是巨大装置当中的一部分，但与那些巨大无比的管线相比，却又显得无比渺小。

装置的外观虽然让寒雨凝想起了，神域城的水循环过滤系统。可考虑到希斯等人的身份，还有他之前格外留心的警告。对它具体的用途的猜想，也逐渐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电梯仍旧在不断下降，随着越来越多身穿黑袍的人影出现，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也由下而上冲入了众人的鼻腔。

“真难闻，简直就像是下水道一样。”电梯门缓缓打开之际，十三捏着鼻子有些忍无可忍地抱怨道。

走在中间的天默，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简直比屠宰场还要恶心，不过这血的味道有些怪怪的。”

“因为它不是真正的血液……”走在最前面的希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解释道：“随着秩序彻底崩溃，包括人类在内的大量生物锐减。我们不得不另辟蹊径，才能勉强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克隆？人工合成的血液？”言谈间，天默一直观察着寒雨凝的状态，似乎是生怕这位性情有些耿直的大小姐，见到此情此景会做出一些打乱自己计划的事情，“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是认为天默感兴趣，希斯也毫无保留地解释道：“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但实际选址建造的时间，是在秩序崩溃之后。因为有许多人类放弃的设施可以利用，所以建造它并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唯一的难点，只是寻找志愿者而已。”

“志愿者？这里面装着人类？”寒雨凝抬头望着头顶错综复杂的管线，试探性地追问道。

“不，那些提供样本的人，全部都活的很好。至少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活的很好……”希斯仿佛是在避讳什么一样，欲言又止地补充道：“我们想要的只是一套包括淋巴和脊髓在内，人类完整的造血系统而已。考虑到现在人类的数量，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毕竟，这无异杀鸡取卵的行为。”

天默莞尔一笑道：“那你把他们全都转化了？”

希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回忆道：“当初我给了他们两种接受回报选择。第一，接受转化，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另一种，则是通过他们提供的样本，享受无限期的肉体修复服务……可令我感觉有些惊讶的是，绝大部分人类面对永生的诱惑时，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放弃人类的身份，相当于放弃了之前拥有的一切。”十三撇了撇嘴，望着面无表情地希斯，似乎另有所指地暗示道：“除非是生无可恋，或者是一无所有，否则任谁都不可能放弃的。更何况，还要站在原本身份的对立面……也许你应该把这里的名字告诉他们，或许更容易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