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人很危险吗?」
话锋一转,易鬼重新抓住主题。
默安可耸了耸肩。
「不大清楚,任何人都无法去凭借另一个人的某些行为就鲁莽判断其好坏与内在。但是既然尼法洛老师会给我们戴上埃癸斯之戒,而且我们也完好无损地活着,说明他的目的跟我们毫无干系」
「说起来,这整件事的最开端……」
易鬼和默安可同时陷入了思索,接着同时敲定了想法。
「找我实验」
「找你实验」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易鬼开始疑惑。
「但仅仅只是为了一场实验?」
「这就很难说了啊,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一场实验对于魔器师的分量」
默安可从手指抹去鼻尖上的那滴牛奶。
「尤其是对于尼法洛老师那样的魔器师」
「可是为了一场实验,就这样将毫无瓜葛的人牵扯进去,也太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吧」
易鬼冷冷地说着。
很显然,尼法洛仅仅为了一场实验将默安可还有自己都卷入一场甚至可以说得上危急的事件中。
这让他很不满,一种对尼法洛的小小成见开始涌上心头。
「可是,这对尼法洛老师来说,可能不止是一场实验而已」
默安可在『一场实验』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于这位天才魔器大师来说,我可能不大了解,但是却也有所听闻过」
「尼法洛老师甚至可能为了一个配件,一块晶石,甚至是一颗铭文,而去不远万里地竞价」
「总的来说,只要是有关他所想要的材料,他会付出一切能有的能力去得到,接着继续投入制造魔器中。当然,对于尼法洛老师那种程度的魔器师来说,金钱于他就像砂砾、石子,随处可得」
易鬼不懂这些事对于此次的这场实验有什么关联。
但他仔细地听着。
默安可继续说着,并且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杯牛奶。
「而尼法洛老师本人的贫困却是几乎了解魔法器领域的人都所知道的事情」
「贫困?你刚才不是说——」
「没错,贫困。尼法洛老师对于自己的贫困」
「对于自己的……贫困」
说到这里,默安可的神情开始略微严肃起来。
「永远都只吃面包和水,没有个人住所,永远只有人看到他出现在制造室或者少有的课堂之上」
「甚至曾经有因为尼法洛老师,因此而出现的记录:关于究竟能多久时间不睡觉的记录」
「所以,对于尼法洛老师来讲,一场实验对他来说就一定是必要的,那么他会不顾任何人去做,只是为了之后的一点点成果」
「这些还只是道听途说,但我想也差距不大,毕竟尼法洛这三个字在魔法器领域内太过有名。事实可能还会更令人惊奇」
说完了一连串的话,默安可深呼吸了一下,抿着牛奶。
易鬼默然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惊讶或是敬畏。
而是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他与默安可都想说的话:
「疯子」
「嘶——啊~,好喝」
默安可递过杯子给华洛,同时惬意地闭上眼。
「事情总算过去了,很困,再不睡觉就变成夜猫子了」
「夜猫子?」
易鬼忍不住问了一下。
什么子都听过,就是没听过夜猫子。
默安可站起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你在人类世界呆的还不久,夜猫子的意思就是一直不睡觉的人,然后就会变成夜猫子」
「那夜猫子长什么样?」
「夜猫子……嗯……夜猫子就是夜猫子啊,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可能……可能长得跟你一样吧,嗯对,跟你一样」
默安可转过身去,开始从大厅走到楼上。
到楼梯中间的时候突然停下,接着对着易鬼竖起一根手指比划着。
「哦对,如果你下次再问我那个……什么什么盔甲之类的问题,我会把你打成傻子」
「……哦」
这一天下来,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累。
深夜里,躺在床上的易鬼注视着天空。
他的床在靠窗的位置边。
整个房间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于易鬼来说很宽敞。
因为是一个人住着,并且他没有带着多的杂物。
仅仅只有一个小木箱,还有一把漆黑长剑。
接着就是一张床,还有洒进来的月光。
他睡不着,总感觉有些沉闷。
实际上默安可说易鬼是夜猫子是有原因的。
他的眼底有些浅浅的黑眼圈——
源自于自从那天击败洛米之后的重伤康复。
那一场梦,充斥着疼痛还有诡异的呼唤声。
自从那一次后的每一次睡眠,一旦接近快要天将亮,微微露白的那一时段。
就会有诡异的呼唤声出现在脑海里,将自己叫醒。
易鬼深呼吸了一口气,翻身背对月光。
闭上眼睛。
······
「唉……又到这里了吗?」
易鬼一脸无奈地对着周围的一片黑暗迷雾叹着气。
接着盘着腿坐下,一只手抵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怎么还不来啊……」
此时易鬼的姿势颇像那种水果摊上的卖瓜大叔,正在等待着客人的来临。
「嗯?终于来了……」
他的耳朵耸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
——爸爸。
伴随着这声微弱的呼唤,似乎电流经过全身,开始感受到一点微小的疼痛。
然而这对于易鬼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仍旧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站起身伸了个腰。
「啊——。来了。这次看看能撑多久」
带着一脸自信的表情,他开始侧耳倾听。
——爸爸。
——爸爸。
「呼——,有点……有点……」
易鬼垂下脑袋,双手撑在膝盖上,呼着冷气。
里面蕴含着对疼痛的发泄。
——爸爸。
——爸爸。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秒一秒地过去。
传来的呼唤声越发清晰,一种幼女的温软亲切声音愈发清楚。
但易鬼管不了这些——此刻的他已经开始咬紧牙关,闭紧双眼。
耳朵内已经出现了嘈杂的耳鸣,并且开始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以前那样的狰狞,而是带有某种目的微笑。
——爸爸。
——爸爸。
——爸……
「来了!」
易鬼将先前积压的疼痛一次性发泄出来,隐藏在躯体内的痛苦所激发的速度快到无法察觉。
他伸出手,并且极力睁大眼睛。
「你是……」
感觉那只手已经摸到了实体,是一只小手,并且很软,但是很冷。
但是视野已经模糊,什么都无法看清。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朝自己挤来。
或者说,他摔进黑暗中。
「嗬——!!嗬——!!哈……」
全身上下的疼痛开始散退,易鬼看向窗外。
茫茫的微白,带着一种青蓝的微光。
凌晨,天亮了。
易鬼开始极力回想自己看到的。
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一拳打在被子上。
「可恶……好不容易这次抓住了……」
自从有了这个梦的情况以来,他一直在想——发出呼唤的人,是谁?
是谁每夜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接着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爸爸」这样奇怪的话语?
因为不知道,所以想知道。
易鬼无奈地吐了口气,从床上翻身穿衣。
迎接这一天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