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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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苏天真平时除了上课之外,每天都处于痛并完全没有快乐的挨打生活中。

安瑶卿跟他对招的时候并没有手下留情,以教他武功为名打得贼狠,苏天真怀疑她是对“那个亚军的”“平板身材”等字眼儿怀恨在心。

虽说如此,但还是要切磋的,然而在这届全国青少年武道会亚军的攻势下,他完全没有反击之力,更别提什么借力打力了。

为了强身健体,他遵照了自家师父的吩咐,每天特意早睡早起,然后开始晨跑,这般下来,他竟是渐渐变得强壮了起来,精气神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这点对于他的父母和严明礼来说是看在心中的。

为了敷衍过去,他只好找了在某个武馆弄了个活儿的借口,以免费打工的条件来换取学习武功,所谓条件当然是陪打了。

一开始苏天真的父母自然是不同意的,只是苏天真无法跟他们解释自己中了长生蛊的事情,只好难得地强硬了起来,于是父母只是任由他恣意一阵子了,估计是认为他辛苦一阵子就愿意放弃练武了,年轻人嘛,总会有冲动的时候的。

严明礼倒是挺高兴他终于能走到这一步的,不过也只是习惯性地鼓励了一下,没有人真的以为苏天真能真正成功职业武者。

在那之后,黄昏会和唐门倒是没怎么找上来了,按安冉的说法,那就是他们应该是正在互相对峙僵持,都想得到目前寄生在他身上的长生蛊,但又怕这事儿暴露出来,招惹更多的势力前来。虽说如此,但他也只是在短期内不会出事罢了,他们总有一天肯定还会找上门来的,并且在夺走长生蛊之前,一直都会在时刻监视着。

在学校方面,苏天真倒是没有落下学业,反倒是因为越来越精神的心态,反而学得更加起劲了,只是每天脸青鼻肿的样子自然也被同学们和老师们看在眼中了,不知何时,竟是传出了他每天放学后与混混打架的谣言。

曾经的懦弱乖乖生,竟然现在被认作是一个混混?

苏天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但也没有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大家只是看成绩而已嘛,成绩好就等于人品好,要是他成绩提了上去,他的班级声望也跟着刷上去了。

这段时间倒是重新调过一次座位,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苏天真依旧还是跟之前的那个女孩成为了同桌。归根结底,班主任是按照同学意愿来分配座位的,一开始相处的两人要是觉得对方都不错,就不愿意再分开了,班主任也就由着他们和她们了,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

另一方面,苏天真的同桌性格似乎也不是很好,虽然长得不错,但对于其他人有一种明显的冰冷态度,这导致了同班女生不愿意靠近她,至于男生……倒是有些特殊趣味的男生被拒绝后反而更加兴奋了。

如此一来,苏天真和那个女孩竟是成为了班上少有的一对异性同桌,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就能从自己同桌那里得到温柔的态度,反而因为他帮其他男同学传纸条给她,以至于那女孩对他更为厌恶了。

不过相处得久了,苏天真也知道了自己同桌的姓名——林砂糖,当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这自然引来了少女冷冰冰的仇视目光了,不过这种事情她似乎也遇见得多了,倒是没做出什么出格反应。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难得地回了他一句话:“你是这班上最没有资格笑我名字的人了。”

于是苏天真不由沉默了,拿起笔狠狠地划掉了自己书本上苏字后面的那两个字。

到底谁家父母会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的名字啊!!!!

本来他以为自己跟林砂糖的关系仅止于学校、仅止于同桌,可他哪里想到,这女孩竟是他除了安瑶卿外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擂台对手。

那是他习武后的第三个星期,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他全天待在安瑶卿家里,在一楼切磋场地上跟她日常打与挨打,忽然有人来拜托了,那竟是林砂糖。

“照家父吩咐,我是来找安前辈要一份交给蓬莱派的推荐信的。”

苏天真这才知道,自己的同桌竟是少见的武学世家,不过也只是少见,并非罕见或者难见,一百人中便能遇上一个,毕竟并非所有武学世家都厉害。

那会儿安冉听后沉吟了一下子,竟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可以,要是你打败了我新入门的弟子,我便给你写一封给蓬莱派的推荐信。”

当时苏天真听了是懵逼的,然后是懵逼的,最后还是懵逼的……啥子鬼?!让他跟林砂糖打?

于是迷迷糊糊的,两人面对面地站在了比武场地上。

林砂糖自然也认出了他,最开始虽然有些惊讶自眼中一闪而过,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出格,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趁着还没正式开打的时候,苏天真挠了挠头,问道:“砂糖同学,你……什么段位?”

“业余七段。”

那不是差一点就是职业选手了吗?!突然让他一个练武还不到一个月的人去跟一个预备职业武者切磋?这真的是他的亲师父啊……等等,师父还有亲这一说法的吗?

安瑶卿还故意在不远处的角落上吆喝加油道:“师弟要努力哦,一定要打败她,别忘记了我平时对你的教导呀~”

那语气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与其说是鼓励,不如更像是恶意嘲讽,因为这可是业余七段啊!一个初学者怎么可能能打败一个预备职业选手?

苏天真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问:“你不打算换上练功服再来么?”

无怪乎他这么说,因为现在林砂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平时那般的清凉打扮,橘色T恤以及白色百褶短裙,手脚交流间很容易就会暴露春光。

可林砂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需要。”

简单来说,就是面对他不需要换上正式衣服的意思了,感觉……被小看了?

虽然就算苏天真本人都无语了,也觉得她这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那……便开始吧。”

“……”

开始的那一刻,林砂糖左足脚尖抵住地面,发力冲了上来,这迅速的行为让苏天真颇有些猝不及防。但被挨打了这么久,他总算总结出一些经验了,直接半蹲下来,躲过了袭击,同时抱住了少女的腰部,可下一刻,一个膝击砸中了他的下巴,砰的一声,他捂着嘴巴退了开来。

有鲜血自指缝间溢了出来,嘴巴里的舌头在刚才的突然袭击下被震得麻痹,苏天真故意隔着几米跟少女对峙着,用手背抹去了流出来的鼻血。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交错间,他清晰地感到了一股凌厉而莫名的气息自下而上冲了进来,这才导致明明是下巴受到攻击却流了鼻血,他很清楚那是什么,因为他在这近二十天内每天都从安瑶卿身上体验过。

劲力。

当劲力被掌握积蓄在身体里后,便成了“气”,生生不息,源源不断,哪怕是一个孩子都能以气杀死一个成年人。

是啊,那便是他羡慕盼望了多年的力量,可惜直到如今都尚未掌握。

别说“气”,哪怕是“劲”他都未曾使得出来。

胡思乱想间,一道残影扫了过来,那是林砂糖迅速踢出的鞭腿,苏天真连忙后仰躲过,可鞭腿过后,一只粉拳却是出现了在视野中。

他连忙双手格挡在前,那小小的粉嫩拳头直接落在了叠起来的手臂上,再有充满破坏性的力量闯进了表皮之下。剧痛传来,他咬紧牙,想要再次尝试将这股劲力反弹回去,可他依旧如之前数不清的次数那般,失败了。

劲力让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强行停了下来,可对面的对手却不会给他休息的机会,林砂糖再出手,右手作手刀往他颈项上划去,若是让她成了,那便算是她赢了。

不同的战术在脑海里浮现不断,可神经反应始终跟不上大脑,他本能性地不愿再试所谓的借力打力,干脆地蹲下身躲过这手刀攻击,滚到了一边,十分狼狈,然后连忙站起身。

两人再次回到了对峙状态,对方始终淡定不已,苏天真趁这机会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还是多亏了平日里的挨打训练,不然他连这开头的几分钟都撑不过去。

当然,这显然也有人家手下留情的嫌疑了,毕竟对付一个初学者,实在不需要多认真。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依然未曾放弃思考,想要找出可以打败眼前对手的办法。

借力打力?他真的做得到吗?这三星期下来,他不还是没能做到吗?难道……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破绽百出。”冷不丁的言语自少女的口中吐了出来。

林砂糖忽然再次发难攻了上来,她的速度较之刚才快了几倍,果然是手下留情了,或者说……试探结束?

这次,苏天真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看见拳头近在咫尺了,下意识的,他将右臂挡在了那只粉拳之前。

刹那间,汹涌的气劲冲进了右臂里,似要将里面的骨头节节粉碎,可是奇怪的是,苏天真虽然感到了痛楚,却不是受到伤害的痛楚,更像是……更像是……对了!那天长生蛊钻进他右臂里的那种痛感!

此时此刻,他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面前的少女似乎一举一动都静止了下来,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对手面孔上的毛孔以及地上的粒粒沙子。

世界似乎都停止了。

这是……入静了?

苏天真感到十分惊讶,心里不敢置信,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功入静,练成了静功。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被白色袖子遮挡住的右臂下,诡异的黑色浮现在表皮之上,就如同纹上了邪教纹身一般。

虽然暂时无法理解现状,但进入了“入静”状态后,他有了更多的思考时间,尝试再次借力打力。比起之前的多次失败,这一次他能清晰感受着停留在右臂里的气劲,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操控它们!

于是他开始了新的尝试,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这股气劲逼了出去……

视野中的时间再次恢复了过来。

下一瞬间,在苏天真、安冉和安瑶卿眼中,本该占着优势的女孩却是忽然闷哼了一声,竟是往后倒飞了出去!

“啊……”安瑶卿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安冉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下来了。

刚才的奇妙感觉已经消失了,回过神后,苏天真看见了刚才压倒性揍着自己的对手已经倒在了地上,小脸苍白,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而且也因为穿着短裙面对着他的缘故,一抹白色映入了他的眼帘。

哎,都叫你换身衣服的了……

苏天真心里这般得意着,连忙扭头看向安冉,兴奋地问道:“师父,我这是练成阴劲了吗?”

安冉微笑点头:“不仅练成了阴劲,还学会了静功,看来你的资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听到这里,原本还蛮高兴的少年忍不住情绪缓了下来,他下意识抬起左手不易察觉地碰了碰自己的右臂。

真的……是他资质出色吗?

而不是……这长生蛊的功劳?

这会儿,林砂糖已经站了起来,她紧咬下唇,微低着头,缓缓走了过来,安冉也跟着看向了她:“这里没有正式的裁判,所以你觉得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按照擂台战我已经出界了,而且如果他刚才趁机追击过来,我也暂时无法还手。”少女低着头,老实认输了。

“很好,那我问你,他比你厉害吗?”

“……没有。”

“那你输在哪里?”

“小看……小看了他,如果我一开始直接出手解决他的话,后面就不会出现意外,甚至助他练成静功了。”

其实这真的说不上是她小看,她最开始的谨慎行为更相当于是试探罢了,毕竟这人是安冉的弟子,尽管是新收的,可谁知道有没有学了什么厉害武功呢?好不容易试探出他真的很废物后,正要认真动手,却……突然遭遇了这般的意外。

看着少女失落的背影,苏天真也有些心疼的感觉了,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这个胜者说什么都没用吧,在人家听来恐怕只是讽刺罢了,再说他心里也没有多少成就感,因为他不觉得刚才的意外全是自己的功劳。

“是我败了,我会跟家父讲明的。”低声地留下这句话后,林砂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安冉叫住了她。

“稍等一下,推荐信我可以帮你写,但我需要你父亲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

“想要参加蓬莱圣地的入门考试,不仅要二十岁以下,还必须要有两位宗师的推荐信吧,而每位宗师则有三名推荐不同人的名额……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但我需要你父亲帮我的女儿和徒弟也分别写一封。”

“????”苏天真听了立刻懵了,“等等师父,这……这是要让我去参加蓬莱派的入门考试?不行的,不可能的,我怎么会过得了!”

这倒是实话,他刚才之所以能赢了林砂糖,更多的只是因为出其不意而已。

安瑶卿也跟着不服气地叫唤道:“对啊对啊,这家伙何德何能啊!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安冉淡淡地道:“有什么不行的,他凭着阴劲和静功,至少能在职业之下保持短时间的不败,若是再学了相应的自护武学,恐怕能耗死多数职业之下。”

“这……这不就只是乌龟战术吗?”安瑶卿简直惊了,“就算他赢了,也赢得不光彩啊!”

“有什么不光彩的?”冷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家女儿身上,安冉紧盯着她,“你忘了么?在全国青少年武道会决赛上,你就是这样被褚曦拖到耗尽体力败的。你就不想想,你一个职业一段,为何直到如今都尚未领悟‘入静’,而天真他一个习武不到一个月的初学者却领悟了?”

“我……”安瑶卿顿时哑口无言,可她依旧不服,“可我、可我领悟了‘动功’啊,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练静功,所以一直无法突破,可这个乌龟混蛋肯定会长期都卡在‘动功’上!”

“那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若他能在一个月内领悟了动功,彻底完成武学第一境界,那你以后就放弃练武吧,反之,你一直以来想学的东西,我都会彻底教给你。”

在一旁听着的少年忍不住目瞪口呆地叫嚷了起来:“喂喂喂,师父,你怎么总是拿我来打赌啊!”

可这对矛盾重重的父女不理睬他,安瑶卿只冷笑着坚决道:“那就一言为定吧!我就不信他能在一个月内学会动功!如果他能,别说我从此不再练武,就算让我相夫教子做他妻子、乖乖做个贤惠淑女都行!”

“我反对!”同时说出这句话的,竟是苏天真和他的那位便宜师父。

她亲爸反对也就算了,你一个受益者反对什么啊!想到这里,安瑶卿一拳揍了出去,刚学会阴劲的苏天真来不及立即借力打力,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在木板上翻滚了好几下。

尽管如此,他还是挣扎着说出了自己想要的话:“鬼才要娶……”

话音未落,就已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都要说出这话,这得是要有多大的决心啊!

又是有多讨厌安瑶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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