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光亮自黑暗的地下中忽然出现，那是火苗，却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诡异火苗，若是有不知情人出现在此处，怕是要以为这是鬼火了。

褚曦和何昀并肩走在潮湿寂静的走道上，只有隐约的轻微脚步声回荡着，他们前面悬浮在一束会自主移动向前的小小火苗，火苗尽管小，却是带给现在的他们为数不多的光明。

当然，若是他们想要，这束火苗甚至能堵住整个走道，毕竟他们二人都是太阳武学的习武者，同样都踏入了武学第二境界。

何昀以欣赏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周围，时而凑过去用手指头敲敲墙壁，那上面的冰冷、坚硬以及潮湿透过表皮传进神经末梢，也不知有多少年没人拜访这地下城了。

“传闻在太祖一统天下削武将兵权后，林家就在悄悄做着造反的准备，原来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何当年没有起事。”

褚曦似乎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依旧保持着沉默向前行走。

何昀也算是看出他的性情了，这个四连冠天才似乎对武学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感兴趣，除了某位姓苏的人，是的，除了某位姓苏的人。

“你似乎也跟苏天真这个很熟识？”

这次褚曦终于做出反应了，他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偏头瞥了一眼旁边脸带笑容、让人如拂春风的何家小少爷，之后继续前行，但也点头回应了：“一个了不得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让所有人都无法无视他的存在的。”

何昀心里虽是不屑，但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让他露出这些情绪，更何况他对这个负有盛名的天才是否有配得上自己名声的实力也很是怀疑，更别提一个名不经张的苏天真了。

“原来如此，如果有机会，倒是想要跟他认识下。”

原本只是何昀的一句敷衍话，褚曦却是忽然冷笑：“放心，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这里。”

“你看起来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褚曦坦然道：“这是事实，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听到这里，何昀倒是有些奇怪地瞄向身边的少年了，这般充满信心的语气更像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似的，这人……该不会性向有问题吧？

说起来，他似乎一直只提苏天真这个人，对其他人倒是毫无兴趣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看上林砂糖的？”褚曦忽然问道。

何昀愣了愣，随后露出笑容，这笑容似笑非笑，充满莫名的色彩，他直言道：“我倒是不怕让你知道，我喜欢的并不是林砂糖，而是她母亲。”

“……”褚曦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何昀理直气壮地再次重复道：“我喜欢的是她母亲。”

“……我是不是听错音节了？”

“没有，我喜欢的确实是她母亲，她的妈妈。”何昀帮他肯定了自己内心里那无法相信的答案。

褚曦久久站在原地不动，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哪怕平时淡定如他，如今也不得不被吓一跳了。他收敛起心中震惊，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出了罕见的骂人话：“你是不是傻？”

“你不懂，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 何昀不仅毫不羞愧，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反驳了回去，这话仿佛是在骂对方是个没有女朋友的处男似的。

褚曦眼角跳了跳，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这对平时淡定自如的他来说倒是件稀罕事了。

何昀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当年我才五岁，毕竟林何两家都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武学世家，总有些来往的，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去林家了，却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当时牵着林砂糖的手，她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她当时的笑容真的很美很美……”

褚曦顿时起了一阵起皮疙瘩，第一次有人竟是让他如此恶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恕我直言，你们相差多大？你当时才多大？”

“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年龄差距是问题呢。”何昀奇怪地看着他，一副似乎褚曦才是脑子有病的那一方似的。

褚曦：“……”

接着，何昀继续深情地说了下去：“你不懂，你不懂她的美丽，不知你是否听说了十年前的那事情……十年前，你以为林吾慎为什么会对林家老爷子出手？明明只是他们两兄弟的事情，却把自己的父亲牵扯进来。”

“你的意思是……”

“是的，林家老爷子恐怕也暗中跟自己的儿媳妇有染，那是一个能让三父子反目成仇的女人，我敢直言，那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

“……呵呵。”褚曦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何昀却是误会了，以为他看不起那个致使林家崩溃的传说级别女子：“如果你真的亲眼见到她，就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般的魅力了，让昔日林家高楼坍塌。”

褚曦无奈道：“可她最后还是被赶出去了。”

何昀也是找到了理由：“那是林家主认识到她的恐怖了，所以只是将她赶出去，迷上她的男人，要么自认为有能力掌握住她，要么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所以畏惧的避得远远的，那是一个只凭美貌就能俘获天下英雄心的美人。”

“……那你一定是前者。”

何昀听出了褚曦的讥讽，却是没有生气，反而微微笑道：“他们做不到，不意味着我做不到，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关注她，一直都在布局，最后才选择来林家提亲。”

褚曦无奈又不解：“那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林砂糖呢，你难道就不清楚你随意一个决定可能就会破坏人家的感情生活吗？”

何昀傲然道：“若是我直接找她提亲，想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毕竟这么多年来在暗中觊觎着她的那些男人还是有的，我故意打着幌子更容易俘获她，这也不会给何家带来不好的名声，更何况他人之事与我何妨？那只能说明他没有能力守住自己的女人罢了。其次，尽管林砂糖不如其母，可怎么说也是她女儿，我并不介意母女双收。”

至此，褚曦终于明白了，这个何家小少爷脑子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这种人整天生存在优渥的环境中，不仅资源充足，基因优秀，更培养出良好的心态，自然容易造成自大狂妄的性格，自以为能把握住一个能让林家崩塌的女人，甚至乎还想来个母女双收，满足自己的后宫梦。

这么一对比，他果然还是觉得苏天真更好。

“终于找到你们了。”

忽然间，前方黑暗中传来了似熟非熟的声音。

他们顿时停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前方，火苗跟着停下，地面光线上的长长影子逐渐缩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