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邦彦醒来的时候,看见舒雨莱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除了刚才梦到过去的事情。
“嗨,今天来得很早嘛。”第一次做梦之后带着强烈的疲倦感,屠邦彦打起精神和舒雨莱打招呼,“我以为你会半夜突击审我,没想到你现在才来。”
“不是我来得晚,是你睡得迟。”舒雨莱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用手里的文件袋指了指他,“根据你昨晚的交待,我已经让同事去查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老实,交待的所有案件居然全是真实的。”
屠邦彦满不在乎地说:“我根本用不着撒谎,那些事的确是我做的,干嘛要骗你。”
“那么我手里的这些呢?”舒雨莱将文件袋摔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说道,“根据你的交待,我们绘制了你十几年来行经的路线,这条路真可以称得上是一条血路啊,大大小小十几起案子。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之前十几个案子都交待了,为什么这十件你却不肯承认呢?”
听到这里,屠邦彦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他没有想到舒雨莱会这么快就根据他昨晚说的话做了这么多联想,看来当初他真的低估了这个女人。
“嗯,你们果然很聪明,懂得利用我说过的话做分析。”翻开文件袋里的卷宗,屠邦彦随意地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然后将袋子还给她,“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突然自首?”
是啊,这个问题舒雨莱一直也没有想透,难道他突然改邪归正了?
看到舒雨莱没有说话,屠邦彦得意地笑了笑,“五个月前,有个男人找到我,让我帮他杀掉一个女人,于是我开始调查她。我发现这个女人是个警察,而且看起来似乎很聪明。她身边还有个跟屁虫,喔,好像你称他为搭档。”
舒雨莱已经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冷冷地打断他,“够了!”
“后来,我们用计划把她吸引过来,她果然上钩了。本来我们说好,她是我的。只可惜出了些意外,我们不得不提前动手……”屠邦彦没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知道她还活着,我觉得很意外,同时又觉得有些兴奋。可能,我还能和她接着玩下去,所以我就来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舒雨莱大声说道,“不就是游戏嘛,怎么玩!我奉陪就是!”
“喏,就是你手里拿着的那十宗案子。如果你能找出我杀人的证据,我就承认是我干的。”屠邦彦笑的很是洒脱的样子,“按照我的计划,你可能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到了法院开庭审我的时候,你如果没有证据,那些人就没办法沉冤得雪了。”
舒雨莱捏紧拳头,真想在屠邦彦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揍几拳。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回过头去重新在桌子后面坐好,开始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
屠邦彦并不知道舒雨莱的意图,他以为这是她的计谋,无论如何他只要不开口承认,十几年前的旧案谁能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这个游戏,他赢定了。
一直在桌边趴着的麦哲诚此刻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他的内心震动是巨大的。他没有想到屠邦彦居然是这么一个疯狂的家伙,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放过。是的,他已经明白屠邦彦的想法了,人家都说天才和疯子是没有区别的,他深深知晓,屠邦彦在杀人这方面,就是个极富天赋的疯子。
他以杀人为乐游走全国,这次留在冬果并不是想通了来自首的,而是他不想再到处游走,他想和警察玩一次大的,用他这么多年来的赫赫战功来挑衅警察的威严,以及对舒雨莱断案能力的深深嘲讽。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舒雨莱,但麦哲诚知道,如果不找到证据证明那十个人是屠邦彦所杀,那这些因他而死的人将永不瞑目,而屠邦彦即使判了死刑,他也永远都是个胜利者。
这就是孟璋珺所谓的赌局吗?
她觉得他们能在十天之内找到屠邦彦杀人的证据吗?如果他们失败了,她真的会放了屠邦彦,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麦哲诚气恼地喵呜了几声,跳到窗户边看风景去了。他提醒自己现在是只猫,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审讯室中的人互瞪着对方时,一个警员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他在舒雨莱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审讯室。
“想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吗?”舒雨莱对屠邦彦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问道。
屠邦彦耸耸肩,不置可否。
“二零零三年十月二十日凌晨四时二十分左右,你在多横镇外的公路旁撞倒本地二十六岁女子廖美珍,随后以送诊并接她回家为由,在其家中将人虐待致死。”舒雨莱一字一句地念完资料上的内容,然后看着他。
“你的第一站就是多横,杀戮也是从那里开始的,对不对?”
屠邦彦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证据,怎么证明是我杀了她?”
舒雨莱没有直接列出证据,而是突然点开电脑,放出一段莫名其妙的音频。
“大哥,大哥我求求你,有话好好说,别杀我!”
“我可以不杀你,但我喜欢听你叫,只要你叫出我想听的声音,我就不会动手。”
“不,不要……求你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啊!!好痛,不要……”
“继续叫吧,这个声音多好听!哈哈……啊!臭婊子,你居然敢咬我!”
内容到这里突然停下来,舒雨莱按下了暂停键,然后用带有不明寓意的眼神看着屠邦彦,“这段内容,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屠邦彦此刻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听出了音频里放的是自己的声音,可这是什么时候录下来的,他一点都不知道。说话的内容他非常熟悉,几个小时之前在梦里他还重复听过。难道他做梦的时候一直有说梦话的习惯吗?
“关于一点我挺有兴趣知道的,那就是廖美珍当时咬了你什么地方?”舒雨莱看到屠邦彦发怔的表情,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快感,“似乎她在你的身体留下了疤痕,只要我们比对一下齿印和你的伤口,不难证明你当时就在现场。”
“呵……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败给自己。”屠邦彦挫败的表情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微微笑道,“这局我输了,我承认,她就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