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枪声在雪原上掠得很远，将林中的鸟惊起，簌簌地乱飞。
李德身后，原本突然暴起就要朝着李德当头咬下去的人熊，被弗洛德一枪射中。
灼烧的子弹射进它的血盆大口，穿过它的上颚，在它的大脑中炸开。
它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轰然倒地，溅起的雪浪扑了李德一头一身。
仿佛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弗洛德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李德验看一番，确认人熊真的死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重新走到弗洛德面前，蹲下身，锤了弗洛德肩膀一拳。
劫后余生，二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这么一头大熊，足够26个人吃上半个多月了。
二人虽然身心俱疲，心情却很是愉悦，休息片刻，就起身打量着人熊尸体，琢磨怎么带回去。
无奈人熊太过巨大，以二人之力完全无法将它拖下山带回山洞。
后来没有办法，只好取出随身军刀来，就地将人熊肢解，拆分成块
为了防止被其他野兽糟蹋，二人又堆起雪来，把熊肉埋在雪中，做好标记，这才放心。
他两个只拎了两只熊掌，正要下山。
就听到远远的山下，传来乌兹冲锋枪连贯清脆的枪声。
二人脸色一凝，对视一眼，飞身就朝山下狂奔。
出事了！
李德和弗洛德离开山洞营地之后，张磊按照弗洛德的吩咐，开始改造洞口的雪洞。
现在的雪洞只能同时容纳五个人，张磊觉得的确是小了些，如果回头李德和弗洛德捕获了什么猎物，要在雪洞里烹饪之类的，恐怕热气会很快融化周围的积雪，将洞口变得泥泞不堪。
晚上降温结冰，就不好了。
左右现在也无事可做，张磊抬头看了看雪洞顶上射下来的清澈日光，决定把这个雪洞挖大，挖成一个小院子。
说干就干，他挽起袖子，重新拿了一把军工铲，兴致勃勃地挖起来。
很快队友们就陆续醒来了。
在洞里低氧环境下睡一觉之后整个头都昏昏沉沉的，看到洞口被积雪折射进来的日光，就忍不住纷纷出来透气。
一时间小小的雪洞里挤了好几个人，山洞口还有人爬不出来干着急。
张磊无语，挥了挥军工铲：“都别干站着，都来帮忙挖吧，还能快点，把这洞门的空地挖大了咱们还能伸伸腿什么的。”
就有人嘻嘻哈哈地一边拿了军工铲，一边问张磊：“队长和副队长呢，怎么没看到？”
“他俩去踩踩地形，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带回来，咱们总不能整天吃蛇肉吧。”
张磊一边铲雪，一边哈哈笑着回答。
几个队友看见张磊挖得起劲，不觉也纷纷童心大起。
挖雪洞这回事，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书里记载的乐趣啊。
挖一挖提神醒脑，能伸展开睡得僵直的手脚，还能顺便扩大下活动范围，一举数得。
一群军装大汉全都兴致勃勃地在雪洞中开挖，甚至有人突发奇想，还朝侧面挖进去，挖出一间雪屋，很是得意地给队友们炫耀。
“操，谁不会啊，看我的，我也能挖！”
“你俩比一下啊，看谁屋子整得好，正好咱们晚上睡得还能松快点儿。”
“比就比啊，谁怕谁！哈哈哈”
“谁输谁学狗叫！”
“学丧尸叫也行啊哈哈哈！”
气氛一时间融洽欢乐。
“嗷~”
几个大男人正闹着，突然山洞里传来一声嘶哑的丧尸嚎叫。
把几个人逗笑了。
刚刚建议学丧尸叫的队员还以为是洞里队友在逗他，朝着洞里笑骂了一句：“你们凑什么热闹，还没比呢你们学个屁丧尸叫啊！”
结果下一秒，洞中就炸开了锅，好几个人一起声嘶力竭的惨叫：
“丧尸啊！”
声音里的惊恐凄惨，打破了洞口前的融洽气氛。
“卧槽，好像是真出事了！”
山洞外的几个人脸色大变，一齐看向山洞洞口。
洞中乱成一团。
惨呼声，嚎叫声，互相踩踏的痛呼声，莫名的吼叫声，听上去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猛兽从中肆虐，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随即有靠近洞口的几个队员满面惊恐，连滚带爬地从半人高的洞口挤出来，什么也顾不得，疯了似得爬起来，争先恐后地攀着雪洞边上高高的积雪往雪洞上面冲。
口中喊道：“快跑啊你们！有丧尸！”
有两个队员爬出来后，搬起之前李德和弗洛德清理出来堆在门口的石头就往洞口堆，试图将洞口堵死，状若疯魔。
张磊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搬石头的队员，脑门青筋都急得爆了出来，立着眼睛怒吼：“你们两个干什么！里面还有咱兄弟呢！”
还不等这两个队友说话，洞中已然想起了一连串此起彼伏的枪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伴随着更凄厉的惨叫，几乎要将整个山体掀翻。
伴随着枪声终止的，还有洞中所有的声音。
雪洞四壁上爬了一半的几个人，也一脸惊诧地停下来，回头探究地俯瞰着山洞洞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黑黝黝的洞口吞没，消失于无形。
一时间，寂静得有点可怕。
最终张磊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探头想要朝山洞里喊点什么。
可是刚刚喊了一个“喂”字。
一张可以用“狰狞、青紫、爆血管、腐烂水泡、獠牙血口、黄绿黏液，双目暴凸”等等一系列形容词来形容的脸，从黑暗之中正好探出来，发青的高鼻子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
张磊下意识地惊叫一声，一脚踹在这张脸上，反身就向后撤。
他这一脚完全是多年当兵养成的条件反射做出的应激反应，用力极大。
伸出的这张脸猝不及防之下被踹了个正着，整个头朝后面仰了过去。
后撤站稳的张磊拔出怀里的CZ75冲锋手枪，朝着正从洞里爬出来的腐烂怪脸，就要扣动扳机！
“张磊不要！那是艾伦！”身后有队友大喊！
艾伦？
张磊一下愣住了。
那个很腼腆的，喜欢听他们聊天，然后自己坐在一边偷笑，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的士兵？
那个因为随行的老兵腿有关节病，说了一句蛇胆对关节有益，就在别人烤巨蛇肉吃的时候跟自己要了巨蛇的蛇胆泡在随身带的酒壶里，准备给老兵缓解疼痛的艾伦？
那个长的英俊白净，弯曲金发，在整个队里年纪最小的艾伦？
那个对每个人都叫“哥哥”的小弟弟艾伦？
张磊看着重新扭正脖子，正在往外爬的怪物。
满脸青色皮肤爬满血管，长满溃烂的水泡；眼球暴突着，嘴上都是血，从伸出嘴唇的獠牙上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滴在他满是枪孔的身体上。
这些枪孔流出来黄绿色的脓液，带着剧烈的腐臭气味，熏得人头昏脑涨。
整个人面目全非，已经变成一具和前线上那些家伙一样的丧尸了。
只能从依稀的细节上，还能看得出，的确是艾伦无疑。
他僵硬狰狞地咧着嘴，伸出指甲爆长的干瘦手臂，朝着张磊抓来。
张磊只觉得鼻子一酸，已经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无论如何都扣不下去了。
愣神的功夫，身后已经有其他队员冲上来，大力拽开险些被艾伦的爪子抓到的张磊，举起手中的枪，对这艾伦就是一梭子弹。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张磊被拽得一个趔趄，踉跄了几步，一下跌在了积雪里。
他飞快爬起半个身子，扭头去看。
艾伦被冲锋枪连击，一条手臂被炸得血肉模糊，仅靠一些皮肉连接着挂在身上，整个胸前被子弹爆成一个大洞，血肉模糊，血液和黄绿色的腐液喷得到处都是。
他被冲击力撞在山体上，震下的积雪泼了他一头一肩，看起来好像一个扭曲破败的丧尸娃娃。
开枪的队员叫卡瑟，此刻他飞快换了弹夹，就要再次瞄准。
之前喊住张磊的队员阿力扑上来抱住卡瑟，想要抢下他手中的枪，他满脸泪水的急喊：“不要开枪啊，那是咱们兄弟啊！是艾伦啊！”
卡瑟人高马大，嘴上急切地吼道：“他尸变了！不开枪咱们都要死！你是傻子嘛！”说着狠狠一甩，将阿力一把甩开，就要重新瞄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艾伦一把拽下了碍事的断臂，重新扑了上来，指甲几乎已经伸到了卡瑟的脸上。
卡瑟瞳孔因为惊恐一瞬间扩大了一圈，映照出艾伦清晰狰狞的可怕倒影。
“哒哒哒~”
随后这倒影的头部，在他眼前被一梭子弹射穿了。
溅起的脓血差点嘣了他一脸。
他后退几步，和整个雪洞里的所有队友一起，惊魂未定地看看了已经彻底死亡的艾伦，然后茫然地循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抬头望去。
雪洞上方，清澈明晰的光影里。
弗洛德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中的枪，奇怪地问：“哪来的丧尸？”
他身边站着一脸凝重的李德，神色莫辨地望着雪洞底下的人。
眼中好像下起了一场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