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隐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
准确地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对古神之力的感应没那么强,唐雅身上不可能有他留下的什么感应——海风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干。
他理应什么都察觉不到,但他妖孽一般的精神力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唐雅身上那个防御阵法破碎的一瞬间产生了微弱的灵力波动,这波动被郑隐捕捉到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是迷茫的,在将这学校的每一草每一木每一个角落都铭刻心底的他看来,那个波动产生的位置是那么怪异——在确定了海风的位置然后否定了他兽性大发闯入女厕的可能性之后,郑隐几乎以为这学校里还有他未曾发现的新人能力者。
但他随即看到海风发疯般冲出去的一幕,然后他就明白了。
“居然有人会对唐雅动手?”
郑隐摸了摸自己腰后的符盒,跟在海风的后面悠悠地赶了过去。
他相信海风的实力,更相信海风背后那位存在的强大。他不觉得海风能遇到什么危险。他只是想去看个热闹,然后确定海风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对唐雅毫无兴趣。
他看到了海风摔倒的那一幕,也看到了海风在片刻的愣神之后,毫无预兆地冲向了办公楼,他心中疑惑,却选择了跟住海风的脚步。
他的行动并未特别隐藏,他知道,海风现在可没心思去在乎是否有人跟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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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海风那一战之后,这里终于再一次有了人迹。
“这个气息……”
复生之后,蚩尤第一次开始犹豫。
这种纯度的古神之力他太熟悉了。当年无数次与之合作、对立、战斗,他自己调用着这种力量,和其他许多掌握着这种力量的对手战斗——
如此精纯的古神之力,惟有古神可以驾驭。
这小姑娘接触过一尊古神…… 不,不可能。蚩尤立刻否定了这种可能。古神就是古神,就算只剩一缕残魂,只要还能调动古神之力,随手布下一个法阵都不至于如此简单。古神们要么完全不去涉猎阵法之术,要么就在这方面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种简单孱弱的阵法,在当年那些自负甚高的家伙们看来完全是对他们的侮辱。
而且,那个法阵的主体构成能量,居然是灵力而不是古神之力,这更是奇怪。任何能量与古神之力混杂都会大大增强,这是没错,但没人这么干,古神之力本就是高位能量,与其他力量混杂就是降低能量层级,哪怕是作为天地本源的灵力也是如此。混杂了其他力量之后,古神之力所能发挥的威力就极为有限,能这么干的人绝对是蠢货……
不,还有一个可能。
“小姑娘,谁会这么保护你呢?”
蚩尤呢喃着,目光如针刺入唐雅的双目。
自卫生间骤然来到天台,毫无阻滞的刺目阳光让唐雅忍不住闭上了眼,却也打断了她纷乱杂扰的思绪,恢复了理智——能在父亲的公司里处理一应事务,还能得到公司高层一致赞誉的她,心智本就坚韧。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要打碎她十五年来稳固的世界观,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并为自己思考稳妥的脱身方法。
她强迫自己相信这只是一次特殊的绑架。
“究竟是谁在保护你呢……”
有人在保护我吗?
她想起了刚刚那个在自己眼前浮现的符文。似乎是那个东西为自己挡住了眼前这人的一击。
那个符文?
那东西……
她眼神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件事。
那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课是几个班一起上,因为之前总有男生在她面前献殷勤让她不胜其扰,后来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就直接坐到海风的身边——海风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躺在草坪上望天,她就坐在海风旁边看书。两个人也没有太多交流。
但几天前的那节课,海风却一反常态的开始绕圈跑步,她也就跟着跑了几圈,好像就是在自己跑完之后扶着胳膊喘气时,海风突然毫无预兆地轻轻碰了自己的后颈一下——虽然他一直装着无事发生地样子,但她女性敏锐地第六感告诉她那一次触碰并非意外。
她知道海风有时在偷偷看着自己,那次触碰之后她甚至以为海风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之后还是一切照常,海风仍然不说话,自己为了躲避麻烦而靠近他的时候他也仍然没有特别的反应。
不过……现在想来,一直对男生没有特别感觉的自己,为什么心里会多出了属于海风的那个位置呢……
“因为你们都是古神后裔啊。”
唐雅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他。
蚩尤却不解释,目光越过唐雅,落在了那个一脚踹开天台大门的、气喘吁吁的男生身上。
“来得慢了。”
“哼,终归赶上了,不是吗。”
海风狠狠攥拳,一簇又一簇火苗窜起,灵力疯狂涌动,失去控制的火焰蔓延开去,燃尽了他的衣袖,将他的双臂覆盖。
唐雅看着这一幕,目光呆呆的,有些不敢相信。
“海风……你……”
“喂,唐雅,你没事吧。”
本是满目的狠厉,却在触及唐雅的时候稍稍柔和。
“我……没事……那个——”
她还想问什么,却忽觉身下一阵悬空,还未及叫出声,一双火焰的巨手已经包裹了她,将她送到了海风身后。
火焰散去,唐雅毫发无损。
“保护好自己。”
海风回头笑笑,微微屈膝,整个人箭一般射向蚩尤。
“……”
蚩尤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刻,海风周身盘旋的火焰骤然消散,上一秒还如臂指使的灵力也突然失去了控制。而本应摔落在地的他,却如陷入泥沼一般,身躯僵在空中动弹不得。想试着将精神力探出去,却如同撞上铜墙铁壁,整个人被困在这牢笼中,动弹不得——
蚩尤缓缓走近前来,探寻的目光打量着空中静滞的海风,眼神中多了一点疑惑。
“古怪的体质……这体质,似乎能承受古神之力的冲击?”
“古神血统明明已经这么稀薄了……怎么会……”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喂,你不会以为,我很弱吧。”
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让蚩尤眉头微皱。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嘲讽?
他看见那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家伙身上燃起了白色的火焰。他看着那小家伙挣脱了桎梏,用他那仍然不值一提的微弱力量挥起拳头,冲向自己的脸。
那白色火焰中透露出的熟悉气息,让他有些失神。
“滚出这个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