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王宇带着何起两人行驶在通往戈壁的高速上,夜间行车需谨慎,王宇有点疲惫,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酸胀。
何正志不止一次要求开车,都被他强行拒绝:“休息,之后会需要你。”
何起在一旁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
路两旁都是高壮的杨树,一棵隔着一棵,镇住地下的扬沙。
“你以前来过这里?”何正志问,嘴里嚼着一块面包。
“没。”王宇利索的回答,“注意,到4点叫我。”
“4点?”何正志确定一遍。
王宇点头。
一路无语。
凌晨4点还不到天亮的时候,顶多也就太阳冒个头,半圆半圆的烧半边天。
进了戈壁就是冰火两重天,算不准时间就会挂里边,因此王宇设定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过了收费站,车一颠,熄火了。王宇整个人都快气炸,车的型号不老,出发前送去检查加固过,怎么就半路掉链子了。
何起跑回收费站寻求帮助,带着人来的时候王宇和何正志在看修理书。
车前盖烫的要死,请来的那个高个子看了三人一眼,说:“没人告诉你们这车不能一直开吗?”
车差点废掉,几人忙里忙完的修好车,发动机一开,轰隆声巨响,卷起轮胎底下的枯叶。
“车也有限度,你们从大老远跑过来至少要让它停停。”高个子走的时候给王宇个小册子,“要去戈壁耍?这年头往那里面钻的人越来越少了。”
王宇定眼一看,是本野外生存指南……
他谢了高个子的好意,书扔车上,踩着硬板的水泥地一路向前。
何起说:“果然出门在外不能没有朋友。”
何正志跟着起哄:“这一趟怕是难走了。”
王宇一哼,脚底下油门踩到底,越野似打了兴奋剂般笔直冲刺。
按照原计划,他们要去最难以生存生还率又底的地方待上几天,把自己整的面目全非,然后再归来。
王宇道:“戈壁吧,去其他的地方肯定会死。”
两人齐声问:“为什么?”
“没经验。”
中途加了两次油,第二次加的时候很诡异。
王宇下了车去和工作人员谈价格,何起和舅舅就在车上扒拉着往外看。此时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两人都不再计较那些过往。
“你看那个,站在门边的人,是不是很可疑?”何正志给他指。
何起顺着往那边瞧,看到一个等门高的男人,双手叠胸,凶煞的眼神扫向这边,一头茂密的黑发遮住了眉毛。
“那是,应该是老板吧。”何起说,“毕竟这里已经离着戈壁很近了,大概是防着什么吧。”
“哦。”何正志同意了他的说法。
车加满了油,向西行了半天,王宇这才开口:“刚刚那个加油站估计有问题。”
“什么问题?”
“通常想这种加油站都该配置个门帘或者什么的用来挡晚上的飞沙,可他们只有一扇木门。”王宇解释。
“啊?”两人皱眉,他们都没注意到这种事。
“他们应该有地下室,不过看那个规模顶多也就能住一个人,所以他们根本不在那住,只是暂时来盯着而已。”王宇说,“如果我没猜错,地下室里放的应该都是些违禁品,门口站着的,是走私商。”
两人夸张的拍手,夸奖:“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王宇笑而不语。
再次停车是因为有野生羊群路过,彼时他们已下了高速,背靠大山行驶。
一路上葱葱郁郁,不再和之前那般冷清凄凉。
可他们都知道,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离开L市的第四天中午,他们进入戈壁,连同一起的还有个车队,说是要去沙漠里拍照,路上多个朋友正好互相帮助。
王宇很快就答应他们的要求,眼底那抹深藏已久的冲动即将挤爆他的眼球。
坐在后面的何正志打了个寒战,看着王宇眼红的样子,禁不住想起那晚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开枪的场景。
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何起早就去了黄泉路。
他问:“要小心这些人吗?”
王宇:“不用,不用管,和我们无关。”
进了沙漠便又是一番天气。
中午炎热干燥,车上只带了两箱水,迫不得已的时候喝一口含在嘴里,时间久了竟然变温了。
一路上枯草连天,没遇到任何可以寄宿的地方,何起有些耐不住性子,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留件短衫。大汗淋漓,衣服都贴着身子。
王宇偶尔抬手擦擦额头的汗,这么多天的驾驶让他坚持不住,终于在这里和何正志换了班,躺在后座大睡起来。
王宇交代他跟紧前面的车队就行,一有能寄宿的地方就赶紧停。
在这漫天黄沙里,遇见一个村子不容易。
前面的车队走得慢,后面的他们也跟着慢悠悠。走到傍晚才遇上一个村落,住进了石头搭的房子,他们仨一个房间,挤着睡。
之前打招呼的人笑嘻嘻地走过来,递出一根玉溪:“兄弟怎么称呼?”
何正志尴尬的笑笑,指王宇:“他是老大。”
那人挠挠头,把烟给他,又摸出根递给王宇。
王宇接过,点火:“城市里出来的,想见个世面。”
这种时候敢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的人才是傻子。
“我是从L市来的,跟几个哥们出来拍照。”他笑,“都说这里拍出来的好看,冒冒险就来了。”
王宇心里一阵冷笑。
收留他们的阿婆实诚,给每个人都舀了一大碗肉粥,桌上摆了几个小菜。
这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吃饭,捂得满头大汗。
王宇率先离开餐桌,何起两人紧跟着走开,和阿婆打了个招呼,上楼睡觉去了。
剩下的几个人喝着肉粥,眼神不住的飘向上楼的王宇。
一个精瘦的男子碰碰给王宇递烟的小胡子:“就是他?”
小胡子点头:“就是他。”
屋里隔音,王宇告诉两人他的猜测。
“这群人,八成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意思?”
“小恶魔知道我们要跑,找人来拦。”王宇说,“你以为,加入这个梦境的人,只有我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