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死亡的宋连良成了骗局的幕后黑手和杀人犯，双重的打击让宋家夫人彻底卧倒在床，一病不起。

夏衍让细高条他们暂时对外保密，万万不得让宋连良的真相透露给外界。

劳累一天一宿，夏衍和瞿天文睡到中午方才起床，厨房精心准备的鸡蛋羹成了午餐前的甜点。

两人狼吞虎咽地往肚子里塞，风卷残云般扫光桌上的所有食物。

"目前商会正在同那些被骗的投资人们商议如何处理宋家，可能会变卖家产，弥补些损失。"霍连秋揉揉头发，很是懊恼，"但宋家夫人毕竟是无辜的，钱又不在她的手上。如果卖了房子抵债，她将无家可归。"

"何止无家可归，性命都难保。"细高条突然闯进客厅，抄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这一宿我没干别的，两只眼睛死盯盯看着宋宅周围的动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细高条大大咧咧坐到椅子上，抹了把额头的汗："抓犯人我就忍了，怎么这保护宋家夫人的活也落到我们头上，我们又不是保安团。"

他满肚子的怨念，昨天回到警局看着大板牙写完报告，收工回家准备好好睡个好觉，结果大半夜接到局长打来的电话，说有人袭击宋家夫人，让他立刻派人去保护。

"麻烦，麻烦。现在大伙儿找不到林山月和宋连良，只能拿她撒气。如果她再出了危险，损失无人负责，投资人又要去商会闹。这帮生意人，一提缴纳税款百般的不情愿，天天哭穷，背地里闷声发大财，现在出了事，倒是想起我们警察。"

夏衍瞧瞧偷了瞿天文盘子里的最后一片火腿，扔进自己嘴里。

"怎么样，有宋连良的消息吗？"

"有个屁！"细高条憋了满肚子的火，拍案而起，要再叫骂，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霍宅。举到一半的手绕了圈，改成拿杯子喝水。"毫无音信，你让我们暂时封锁消息，只派了几队亲信的人私下搜查。偌大的天京城，即便有他的照片，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啊。"

瞿天文再去抓火腿，才发现盘子早已空了，嘟囔着："哎？不对呀？我记得刚刚还剩一块儿的。"

"别找了别找了，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是煞费苦心的寻找，它藏的越深。放到一边不予理睬，没准哪天自己就蹦出来了。"

细高条被他叨咕的心烦，随口胡诌，却无意间对了夏衍的意。

"你说得对，也许我们不找，他自己反而就现身了。"

"我昨天不让你们透露宋连良的真实身份，正是为了此刻准备的。"夏衍摆摆手示意他们把耳朵凑近，低声说，"现在我们能够肯定，宋连良仍停留在天京城内，而且他的目的是杀光所有清楚林山月底细的情人，对吧。"

三人点点头。

"那如果，就在他千方百计想要混出天京城，带着钱财远走高飞的时候，听闻林山月的情人并非三个而是四个，城内仍有落网之鱼，他会怎么办？"

"唔，反正已经杀了三个，不，还有个婴儿，再多杀一个也无所谓吧。"瞿天文推测。

"是的，他处心积虑杀了三个人，正是担心对方手里掌握着他真实身份的证据，跳出来戳穿，才杀人灭口。如果此刻再冒出个与林山月接触亲密的神秘女人，他冒再大的风险，也一定会想着将对方铲除。"

"你的意思是……"

夏衍露出丝笑意，施施然道："既然他这么想做那歌中的恶鬼，我们便成全他，再找个人来让他杀好不好。"

宋家大宅，曾经宾客往来频繁之地，现在已然是人见人躲，生怕与这里沾染一丁点儿关系，也成为被讨伐追债的对象。

经过一夜的休息，宋家夫人恢复些体力，今日中午时已经转醒。

医生说她只是惊吓操劳过度，多些日子休息便无大碍。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她万万是无法安心躺在床上的。

宋家夫人穿着件黑色丝绸睡衣，头发蓬乱，向来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憔悴的面容。自己的丈夫成了全天京城最大的骗子和杀人犯，犯下滔天罪行。

她心里清楚，一旦案子了结，对外公布真相，她的好日子将彻底到头。

"不知几位前来，是有了宋连良的消息？"宋家夫人强撑着在客厅招待夏衍他们，宋家的管家和厨娘在出事后见事情不妙，悄悄卷了披盖走人，顺便摸了几样宅子里之前的物件，仅剩个中年的女佣陪着她。

夏衍接过女佣端来的红茶，放在一旁，简要说了遍他们今晚诱捕宋连良的计划。

"他会相信吗？他是林山月最亲近的朋友，几乎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

"尽管放心，现在的宋连良已然是惊弓之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而且我们会事先放出消息。你看，林山月的第一个情人是在3月份的时候怀孕，林山月把她安顿好后，又去找了其他的情人。而那两个人分别是在6月和7月份认识的。夫人你也清楚，这林山月是个儒雅的帅气男子，出手也阔绰，想要钓几个年轻小姑娘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我们完全可以利用3月到6月这段期间，再创造出一个秘密情人，逻辑上完全讲得通。"

"没错，我们巧妙的放出那个姑娘的地址，然后提前安插人手埋伏在附近，只要他一路面，分分钟将他抓个正着。"瞿天文胸有成竹地说。

宋家夫人考虑片刻，默默点头："我，没有意见。"

夏衍又道："还有，我们今日前来通知你此事，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现在你的境遇非常不利，因为你是最熟悉他的人。一旦他得知自己有所遗漏，起了疑心，很难说他会不会丧心病狂到对你下手。"

"不，不会吧，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共同许下过誓言……"

话说半截，宋家夫人眼中的光彻底暗淡消失，"我真是笨啊，现在还说什么誓言，他已经确定弃我而去，拿着钱开始新的生活了吧，再去找新的女人，生下孩子。却将骗局的烂摊子留给了我，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

她突然鼓足勇气，气势变得凛然："只要能抓到他，我愿意配合你们做任何事情。即便是我用去引他现身，我也在所不辞。"

夏衍笑笑："夫人不用担心，暂且你还不用冒险。这样，我们做两手的准备，宋家也安插人手。如果他今晚对这里下手，我们也事先有所准备，劳烦夫人暂时去霍宅躲避。"

漫长的夜晚刚刚开头，他们守在城西的一处民宅内。

白天的时间里他们创造了一个叫做月茹姑娘，跟随林山月长达4个多月的秘密情人。这位姑娘熟知林山月的体貌特征，知晓他的习惯，甚至已经察觉了他与宋连良之间的矛盾。

这对宋连良而言是个巨大的诱惑，引诱他去杀掉对方，彻底灭口。

夏衍打了个哈欠，前天晚上偷摸跑去教堂挖棺材，昨天晚上又被那该死的黑鸟闹了一晚上，这会儿困得眼皮快要耷拉到地上。

"要么你先回去吧，这儿我们看着。"瞿天文说。

旁边的细高条摸摸自己腰间的手枪："哼，你们尽管休息。只要那孙子敢露面，我会让他后悔做人。"

大板牙摩拳擦掌："嘿嘿，那局长答应给我们的奖金，大哥分我多少啊。"

"锄暴安良是我们职责，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给我眼睛睁大了！"

也是，这动用武力的事儿夏衍也不擅长，留在这儿也没用。于是辞别他们，返回霍宅补觉。

"等会儿，我送你！"瞿天文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