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回天京城，根基不深，弯弯道道之事哪里比得过我。”在这种事上瞿天文吹得有底气，手段与无耻并存。

沈为书接触过的人数有限，又非心腹，不过是收钱办事，道上混的。花些心思和时间，以瞿天文的交情不难打听得出些东西。

“所谓的胡姓男子前期接触的并非他一人，先前你说，通关答案仅你自己知晓，并未透露给他人。如果胡姓男子暗中跟踪获取答案，那在你去给布置答案之前胡姓男子是无法得到确切消息的。”瞿天文说，“那就奇怪了，第二关的答案早在你去布置之前被放入茶馆的花盆中。胡姓男子莫不是未卜先知，掐指算的吧？”

夏衍接茬道：“你总不会打算告诉我们，你记错了吧？”

沈为书摸摸后脑勺，尴尬大笑两声，“哪，哪能啊。无非开个玩笑，不必认真，不必认真。”

他这所谓玩笑让她和瞿天文好宿没睡好觉，东奔西跑，鞋底都摩薄了！

“你自己举办的比赛，为何自己给自己泄底，放任选手作弊？”

沈为书笑得像个阴谋得逞的孩子，难掩得意之情。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古以来，但凡有考核，有考题有答案，就少不了出卖答案的，作弊的。老祖宗花了人力物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何必当铁头娃，跟他们硬碰硬对吧？"

他美滋滋嘬了口酒，继续解释说："听过大禹治水的典故吧，那句话怎么说的？宜疏不宜堵，考试作弊这事儿压根不止不了，平白浪费人力物力的。那怎么办，收编正规军，把作弊的源头掌握在自己手里呗。"

沈为书专门"培养"了个神秘的胡姓男子，对外塑造成神通广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答案的人。

而且此人玩的是商人套路，无论对方是谁，是何地位，什么背景来头，只要給钱便能买到答案，讲究个公平。

消息迅速在选手中扩散开来，大伙儿知道了胡姓男子的存在，心里开始盘算小九九。

如何先别人一步弄到答案。

这里面考验的可不仅仅是他们的破解谜题的能力，还有面对不公的心理承受力，面对机会的处理能力，和同台竞争的智慧。

看似不公平的黑幕，无形中达成了另外一种公平的竞争关系。

沈为书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样？我聪明吧。那群人想钻空子，得先玩得过我。

"所以，胡姓男子出售答案給选手，是经过你授权的？"得知真相的夏衍不知为何，有种想凑人的冲动，顺便同情把认真比赛（或者根本没钱买答案）的选手。

碰到如此不靠谱的主办方，真够糟心的。

"当然啦，嘿嘿，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放宽心啦。只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小，小秘密，千万不能告诉外人哦。"沈为书眨眨眼睛，"尤其是我那个毫无想象力的弟弟。"

临出门前，又特地嘱咐了遍。

"放心放心，这事儿我们肯定守口如瓶，不告诉沈为音。"

两人连发誓再保证，才让对方相信他们。

白天的花园无比寂静，唯独能听见花园鱼虫的声音。

瞿天文见四下无人，停下脚步，转过头冲夏衍挑挑下巴，说："你让我问的话我都问了，不欠你的了。"

夏衍斜了他眼，"我没让你问的，你好像也多嘴了吧。"

瞿天文拍拍衣服里的钱袋子，嘿嘿笑了，"一只烤鸭加壶酒，换沈为音二十枚银元，我们是躺着把钱赚了啊，合算。"

世上能用钱解决的皆不算大事儿。

瞿天文从沈为书的身上领悟到这个道理，透着钱多到满不在乎，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气。

哎，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如此有底气的话，爽一把。

有了第一桶金，才能生出第二桶、第三桶……以钱养权，以权生钱，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方才日益强大。

沈为书为家族选拔人家，顺便连里面的灰色产业链一并承包。用选手的钱考验选手的能力，人才和钱双双到手，可谓把生意人精打细算的手段用到了极致，资本家的"楷模"。

与之相比，夏衍和瞿天文撑死算路边摆摊儿的。干的事儿距离"产业"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能称作养家糊口，喝口粥。

"如果胡姓男子与沈为书是同伙儿，也没有必要操心他的人身安全问题了。"

瞿天文一摊手，嘴角挂着坏笑："但人自己要求的，不许我们把事情告诉沈为音，所以呀，他还是继续待着吧。"

涉嫌买卖答案，私下作弊的选手多达数百人，也就是说，闯过第一关的选手中，竟然有近半数是从胡姓男子手中买的答案。

具体每个人的姓名，都被沈为书记在了本本里。

用他自己的话讲，这些人已经被分为另外的队伍，考验他们的不是破解谜题的智力，更多的是隐蔽和忽悠人的能力。

通俗点儿讲，考验的是他们投机取巧的功力。

涉及根本利益真刀真枪的斗争中，人人无所不用其极，无论手段，胜利为王。

沈为书需要干脏活儿的人才。

但令他奇怪的是，赛程进入第二关，成功的选手骤减，掐指算来竟然不满百人。

而且更奇怪的是，被淘汰的选手中大多属于“投机取巧”买答案的队伍。

也就是说很多人没能继续拿到黑衣人的答案。

为什么？

其中缘由沈为书也不是很清楚。

他清楚记得自己把第二关的答案交给了胡姓男子，让他想办法散布出去。也提了要求，严格把控，可以适当的控制人数。

以"作弊"手段晋级的选手人数绝对不可以超过真正破解谜题的选手，这是沈为书早早定好的计划。

但这其中似乎出了差错。

按照原计划胡姓男子散布的答案会留个时间差，以决定"作弊"晋级的人数。

但在胡姓男子拿到答案的第二天清晨，已经有选手从他那买到了答案，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天。

"他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