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的日子临近,训练的科目反倒轻松了许多,只在饮食方面做了些调整,越发的清素。
“团扇美人是芙蓉村最为圣洁的人物,当然不能再食污浊之物。”
他们将五谷杂粮统统归入污浊之物的范围,更别提鸡鸭鱼肉了。
唯一庆幸的也许就是给他们留了条活路,菜叶子还是可以吃些的。
“死瞿天文,你再不来,我就要被饿死了。”
她们被允许在屋中休息,自由活动,唯独不可随便踏出小楼的范围。
夏衍派他去村中打探消息,顺便给她和小芙弄些填饱肚子的东西。一去就是几日,杳无音讯,急死个人。
“瞿道长一人在外,又不熟悉村中的情况,不会碰到什么麻烦。”
“好眼光,果然也看出他不是什么老实的主儿。”夏衍自然不会放过吐槽他的大好机会,“不过放心,他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命大,求生本领强。”
与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瞿天文相比,刀尖儿上的血渍更令人在意。
夏衍白天的时候再去查看过,陷阱已经被人撤走了,而那血迹的主人仍未有头绪。
那些姑娘身体羸弱,如果真有歹人打她们的主意,她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比捏死只蚂蚁更简单。
即便是碰到意外的情况,比如跌下去,不被摔死也会被这些刀尖捅死。
夏衍的脑海中已经能够想象出十几种的杀人办法。
趁夜,夏衍已经彻底掌握了巡逻队伍的规律,再来那个陷阱的窗前犹如无人之境,如鱼得水。
夏衍轻轻拨开窗户插销,陷阱又重新回到了窗户下面。
而远处另外的小楼,曾经出现过人影的小楼……似乎,也有些东西在……
突然,感觉背后有风。
是有人?!
夏衍猛然转身回头,为时已晚。
对方比她反应得更快,那股力量推着她的腰,正抵到窗台处。
夏衍脚下不稳,大半个身子翻出窗户,摇摇欲坠,靠着一条手臂苦苦支撑。
有人发现了她!
她奋力抓牢窗台边沿儿,至少要看清那个推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们背对着月光,只瞥见有长长的头发垂落,有些落到了她的手上,有些发痒。
尖锐的利刃出现在她的手指上,几乎是刺骨的疼痛,不可遏制的瞬间脱力,难以维持她身体的重量。
风声在耳边呼啸,来不及反应,仅几秒钟的时间,夏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被紧紧地抓住,连被反弹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匆匆的一瞥,月光下清秀姑娘的面孔,和难以形容的笑容。
这次是夏衍在感到扎心疼痛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光景。
冰凉尖锐的刀尖刺过胸膛,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争先恐后逃离身体,带走了热度。
液体的温度越来越热,身体却越来越冷。
脑子里拼命的想着,动一动,哪怕手指动一动……
她眼看着窗前的人走了,顺便带走了那条窗帘。
夏衍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离散、聚集、重组,循环往复……
一点微弱的光争先恐后的向那奔去,却变成黑色的洞,惶恐不及的逃离。
萤火虫?
不,比它们更加的微弱,几乎难以分辨清楚,只在眼前萦绕着。
能活下去,吗?
眼前的光飘荡着,像是故意等着她伸手去抓。
可活下去。又是什么?
……
夏衍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不是那片坟地。
哦,自己忘了,这次是被刀子穿过胸膛,所以不在坟地。
眼前的景致全然不同,身下的地板一股发霉的味道。
胸前的那股刺痛,仿佛刀子留在其中,时不时拨弄几下。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仍在呼吸,头不昏,眼未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又没死。
耳边的声音变得丰富,将她围在中间。
眼前的那群姑娘像看怪物一样。
她们身着白麻布连衣裙,蓬头垢面,沾染着斑斑血迹和泥土,像是受到了极重的惊吓般。
“没,她没死!”
这不是废话吗?看也知道是没死啊。
夏衍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想起身封住她们的嘴巴,实在太吵了。
支撑起身子,摸摸了胸口处。若不是胸前那道刀痕,夏衍也以为之前不过是场梦。
她清楚的记得刀子从胸口穿了过去。
然而现在摸摸,疼痛感还在,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有个胆子大的姑娘凑了上来,解答了她的疑惑。
“你命大,从那窗口跌下尚存留口气,早起我们瞧见了,拖你到这儿来等死。从窗口跌落的先后有十余人,你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
说话的……夏衍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说话的姑娘。
看体态和头发是个年轻女子,但脸上道道皱纹极深刚像是干涸了的土地,被太阳晒得龟裂,分成几大块。
说话时看似嘴巴在动,眼睛和鼻子扭曲着,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模样。
有光透入,夏衍终于看得清楚,女子脸上的竟然是刀疤,刀伤及骨。
对方似乎感受到他奇异的目光,忙用耳后的白纱遮住。
“你该庆幸,都只是刺穿了你的胸膛,而不是脸颊。”
夏衍心中一惊,难不成……
她脸上的伤痕是那些刀刃所致?夏衍心头一颤,竟不知哪个更悲惨一点。
口中的血腥味儿有些淡了,夏衍支撑起身子,坐到地上。
除了疼之外,倒没有其他的不舒服。
听到对面的房间,有奇异的响动和女子的哭嚎声。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她原先所居住的小楼。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呆的这个窗户封死了的神秘小楼。
看天色,已是深夜,早过了睡觉的时间,嬷嬷看得如此严厉,为何会有哭喊声?
“你竟然还没去?”女子似乎在笑。
去?去哪?夏衍不明所以。
“没去你跑什么?”
夏衍郁闷。
难道是她自己愿意跑的吗?
只不过半夜出来查看窗外,不知道哪个与她有仇的背后下黑手。
女子笑得开怀,面目越发狰狞。
“不急,也许不久之后还要再来一次。到那时,你方能理解跳下去那一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