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户村民皆撂下手中的活计,举了铁镐、木棒上街,浩浩荡荡奔着老杨家去。
从哪走漏风声,那外来的媳妇坑光老杨家产的事儿不胫而走,全村人皆知。
"妓女没资格埋在我们村子里。"
"对啊,污染了我们的土地。就是她的到来,带坏了我们村子的风气。"
"她死了是罪有应得,老杨算为民除害,带走了这个祸水。不然再让她在村子里待下去,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儿。"
"可不嘛,她来的这些日子,我家男人跟丢了魂似的。家里的老黄牛都不好好干活儿。"
"我家母鸡气得都不下蛋了。"
周围不少围观的村民为之叫好,嚷嚷着除掉了个祸害。
一半是被家中的婆娘叫上,去掘坟的;另一半则是费劲口舌劝阻,生怕再闹出点儿旁的事儿。
不从的话,到时候日子不好过的还是他们自己。
老杨听到动静,赶忙跑出来。
这会儿他摇身一变,俨然成了舍小利为大义的真男人。
"大不了我们村里人养活他。"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罪有应得,全当赎罪。"
有了村民救济的菜蛋肉,老杨神采奕奕。
"感谢兄弟姐妹们抱打不平。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好歹夫妻一场,她落得如此下场,我这个作丈夫的心中过意不去。"
"这不光是你老杨的事儿,关乎到我们村子的名声和风气。"
"可不嘛,让外面的人知道,怎么看待我们。意味我们村子的女人皆是人尽可夫,我们可是要脸的。"
家里有了村民们送来的粮食,老杨盛情邀请他们留下吃饭,感谢救命之恩。
夏衍瞅了瞅那口几个月没刷的锅,长了蘑菇的床板子,顿时没了胃口,赶忙摆手谢绝。
"我们自己带了吃的,你多吃点儿吧,看瘦的,呵呵。"
推辞一番,赶忙溜走,返回营地,瞿天文早已是饥饿难耐。
"亏得我聪明,留了个小包裹。"
他从包里掏出腌制的小黄鱼,摸上粗盐粒儿,搭了柴火,明火直烤。
滋滋冒油,那香味儿,别提了。
瞿天文差点儿连串鱼的杆子一块儿吞肚里。
"怎么办?把人忽悠自杀,又不是他推的,账算谁身上?"
瞿天文行走江湖多年,真没碰到过这种例子。
"联系细高条,把情况说吧,人带走。至于算什么罪责,该如何处置,看警察局的规定吧。"
夏衍挑了个暖和的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个脑袋。
这天儿真他娘的冷。
他们的工作无非是找寻真相,弄清事实。至于他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是警察判官的活儿。
总要给警察局的同志们留点儿活儿干,夏衍懒得插手。
“不过自己无能,将责任推到个女人的身上,实在下作,太无担当。”
夏衍替死去的姑娘觉得不公,愤然不平,“身为女人着实倒霉。”
"放宽心,这种事儿不会落到你头上的,毕竟你跟祸水这俩字挨不上边儿。"瞿天文伸出根手指头,"祸水前面是什么字啊?红颜!首要条件是长得漂亮,蛊惑人心。再添几句的甜言蜜语,把男人哄得晕晕乎乎,找不到北,言听计从。吧唧掉坑里,才能祸害得了嘛。"
"我瞿天文聪明伶俐,一双慧眼。若是去了商纣,妲己必逃不过我的眼睛,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然后,嘿嘿,收了她。"
他话中的"收"字,带着不怀好意的情色意味,定不是正经道人口中所讲的产妖除魔。
果不其然,瞿天文话锋一转。"人养女人,我养红狐,大不了改改审美观。尾巴看顺眼了,毛茸茸的多可爱,多吧。"
变态!
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他。
"羊是没了,我们的大浴桶还在呀。赶紧的,火啊锅啊的都支上,好好享受人生,啧啧。"
中间隔道帘子,每人占据块儿地方。下面小火慢煮,上面雪花飘落。眼前村间曲折小路,身后群山峻岭,别有番情趣。
在享受人生这方面,瞿天文天赋异禀,无人能及。
一连串的火把,急速向村落的尽头移动。
大半夜的不睡觉,难不成他们村子有夜游的习惯。
是老杨的家,再后面,则是他家的坟地。
女人的尸体埋在那。
糟糕!要出事儿!
最外侧的霍连秋说道,"他们正奔着老杨夫人的坟墓去。"
"完了,准时谁大嘴巴,把她的事儿说出去了。"夏衍暗叫不妙急急催促,尽快阻止他们。
夏衍和霍连秋想到一块儿,赶忙套上衣服。
"嘛呀!烤鸡马上到嘴儿了。"
"烤个屁!"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拧了他的耳朵,拖出被窝。又就地团个雪团,顺着脖颈子塞进去。
瞬间清醒。
"他们这是要掘坟啊!"
瞿天文脚下一滑,滑出几米远。
反正面儿皆沾了雪花,跟撒了盐粒儿似的。
无意间体验把冰火两重天。
当即嚎叫了声,堪比杀猪,也不知是舒服的,还是疼的。
夹着两条腿挪出来,像受人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大爷的,太刺激了!"
瞿天文嘟囔句,"这跟之前设想的忒不一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