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团扇颇为精致，手柄是用上好的梨花黄木所制，做成个水滴形的撑子，覆上柔软的绸缎面儿，双面手工刺绣图案，针脚平整细腻，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配着夏衍设计的几个动作，行云流水，颇具美感，丝毫不比那娱乐城的舞女逊色。

“有趣有趣，想不到你还有这天赋。有了这份手艺，改明儿咱也组建个木偶剧团，卖个几百几千张的票子，钱不少赚，没准还能出名捞个大明星当当，来个全国巡回演出。”

"还行吧，空有手艺没用啊，木偶剧木偶剧，这木偶是主角。缺了这木偶，你找技艺再精湛的手艺人也没用啊。"夏衍得意的笑了。"不是我谦虚，归功于这木偶做的好，只要按照师傅的意思操作，相当的配合，稍作培训，跳几段不成问题。我想整个天京城，掌握这门儿手艺的人寥寥无几。杜伯鸿的木偶剧团之所以如此火爆，这木偶功不可没，当真是他们剧团无价的宝贝。"

"也对，我们说要把木偶带走寻找证据的时候，瞧他的表情，比割他的肉都难受。"瞿天文越看这木偶越是稀罕，爱不释手。

此时，女佣前来通报，说木偶团派人来，这会儿正在客厅等着，必须见到他们才肯罢休。

"说是……想要取回什么木偶。"

瞿天文一听便不乐意了， "案子还没破，木偶就是最重要的证据，怎么可能还他，想多了吧。"

女佣答："我也是这么说的，让他先回去，可对方偏不理，嚷嚷着先见到夏姑娘，当面对话。我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在外面等着，赶紧来通报。夏姑娘，要不然我去找几个人来，把他赶出去便是。"

"到底是杜老板派来的人，总要給分薄面。"夏衍取下团手与那些小物件收至一处，"走，我们去会会。"

下了楼，看是个年轻人在客厅等着，东张西望到处瞅瞅看看。见他们两个露面，忙站起身。

“咳，我来替老板传个话。我们老板说了，木偶放在霍家有段时日，尽早归还。”

原来来的是个跑腿儿的，领了杜伯鸿的命令，让他往霍宅跑一趟。

瞿天文极不开心，刚在楼上俩人玩得正开心，这个不开眼的家伙突然冒出来，扰了自己的好兴致，心里窝火，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哪里是传话，分明是下命令玩警告吧。想拿回东西，连点儿最起码的诚意都没有，随便打发个人传话，本人不露面，当我们是剧团小弟啊，说得过去嘛。"

瞿天文若是有心讲规矩，一套一套的相当繁琐复杂，非把人绕晕了不可。

他清清喉咙，说：“我再强调遍啊，听好了，我们楼上关着的那个，曾经是你们剧团的木偶，没错，我们不否认。但现在你们剧团出了命案，它是破案的关键证据。查清真相前它放在哪儿可由不得你们做主，得我们和警察局的人说了算，除非你们老板的背景比警察还牛，能与他们拍桌子叫板，那样的话不用他张口，我们乐不得巴巴給人送去。”

如连珠炮般对着人跑腿的小弟连番轰炸，说得人干在旁边着急，几次张口，愣插不进话。

对方愣愣的哦了声，搔搔后脑，似乎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继续重复道：“反正，反正我不管什么证据，什么破案的。老板有吩咐，我话带到了。如果不想还的话，你们自己跟他说去，我就是过来知会声，其余的一概不知。”

敢情不止是个做不了主的，还是个不带脑子的。

本来瞿天文打算上杀招，撸胳膊挽袖子，与他好好辩论番，对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

无趣无趣。

物尽其用，瞿天文也不客气，张口道：“行，咱也不难为你，省着被人念叨霍家欺负人。想要木偶是吧，你回去给他带句话，不对，带两个字儿：做梦！”

语言、气势皆占了上风，把人小伙子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半天，蹦出句："你们，强取豪夺，不讲道理！"

夏衍噗嗤声笑了，耍臭无赖不可怕，有理有据、口才过人的耍臭无赖才叫人抓狂。单论嘴上的功夫，真没几个人是瞿天文的对手。

想理论，挑不出合适的字眼，扭头走，咽不下这口气。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算了。有句话他说得在理。这事儿他做不了主，难为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显得我们小气。”夏衍笑眯眯地说，"如果杜老板坚持，这木偶我们也可以还。"

跑腿儿的年轻人蓦然抬头，眨巴着眼睛，满脸"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别懵我，我不会信"的表情，吞了口唾沫。

显然不知道是该信她的话。还是权当胡扯，试探着问：“你说真的？肯把木偶还我们？做人说话要算数。我可记着了。”

“当然。”夏衍勾起抹微笑，相当的和蔼可亲。

瞿天文在旁看得直慎得慌，拉了她胳膊一把，拽到旁边，小声问：“你搞什么？玩儿真的呀，证据还回去，我们查什么呀？”

夏衍斜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肯还木偶，真是为了证据？”

放她屋里好几天，也没听他提出想研究研究，说是找证据，忽悠谁那。

被人拆穿，瞿天文扁扁嘴，“好吧，我看杜老板道貌岸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心里不爽。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能赚到大钱，太不公平了，想拿回木偶，至少得拿出点儿诚意。”

说白了，毛没捋顺。抓住对方的小尾巴，自然攥紧了，轻易不肯归还。

"出息。"

夏衍毫不含糊，直接当着跑腿小伙儿的面把木偶收拾妥当，包好了，让人搬到霍家的小汽车里。

"既然是还，得有些诚意。木偶是我们带出来的，现在亲自把木偶送去，总可以了吧。"

小伙子被眼前的场景弄愣了，结结巴巴地说：“随，随便你。”

到了剧团，夏衍和瞿天文合力抬着那等人高的木偶，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对方见这架势，也未想到他们会亲自前来，很是惊讶，脚踩拖鞋跑出来迎接。

以为是派去的小弟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恼了他们，前来兴师问罪的。

赶忙命人搬了椅子，还有上好的茶水、瓜子之类的。

"劳烦二位亲自到访，杜某实在惶恐。"

“杜老板，你未免太心急了吧？”夏衍笑盈盈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