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

婆婆吞口唾沫，手抖得越发厉害，像是被什么惊吓到般。

"这井邪性得很，陆小姐即将大婚，婆婆我不敢乱说，两位别再为难我了。"

婆婆为陆家工作二十年，勤勤恳恳，颇受信任，陆家人早把她当家人般对待。尤其是陆秀禾，几乎是婆婆一手带大的。

瞿天文当即发了几个毒誓，拍胸脯保证今日的话绝不会对外泄露半分。

婆婆被磨得没办法，叹口气，示意他们凑近些，压低了声音。

"是冤魂，枯井的冤魂。那井口的石头便是镇压它的。你们如今把它放了出来，定将酿成大祸啊。"

那时天京城不现在这般繁荣，尚且是个小村落，百户农家而已。当地有户乡绅，世代经商，到了连老爷这代更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攀上关系与朝廷做生意，迅速致了富。

但祖上定了规矩，连家只埋头赚钱，不参与外界的任何事宜。于是仍留在天京城，建造了这栋奢华的宅子。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宅子建成不足五年的功夫，连老爷的儿子们傻的傻死的死，仅剩三少爷一个全乎人。

连老爷对这根独苗寄予厚望，悉心培养教导。待到长大成人，三少爷理应继承家业，再娶个名门之女，生下几个孩子。

但三少爷偏偏相中了自己房中的丫头，要迎娶她为正妻，把连老爷气晕了几回。

一次，老爷趁他外出谈生意的功夫，下令挖了那丫头的双眼，乱棍打死，投入古井之中。然后谎称是丫头自己干活儿时不慎跌入井中淹死。

三少爷无奈，只得遵照连老爷安排的婚事。

然而大婚的头天夜里，有巡逻的下人听井中异响，很像女人哭泣。连老爷心虚，派人用巨石封死井口。

大婚当日，宅院里处处争灯结彩。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把红绸缎也挂到了井口附近。

新人入了洞房，宾客散尽。半夜新房中传出阵阵惨厉的呼救和女人狂笑的声音，待到天亮，只见连家的院门大敞四开，飘忽出浓重的血腥味道。

宅子内横尸遍地，个个丢失了双眼，鲜血淋漓。连家一人不剩，全部死了个干净。

至此天京城内皆传言，连家衰落是那惨死的小丫头冤魂不散、化成了恶鬼，将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号人统统被人挖了双眼泄愤。"

"近些年不许提封建迷信的事儿，就渐渐没人提了。现在还记得的，除了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再找不出几人。"

夏衍斜眼瞥了瞥瞿天文，后者果然双眼反光，估摸心里又开始活泛。

"既然是冤魂，冤有头债有主，她报了仇，按道理将也该了却心愿转世投胎，有什么好怕的。"

果不其然，瞿天文抢了话头，急着给她“科普”。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书上常写冤有头债有主，冤魂报了仇也就散了，但那纯粹是给看的人心里照个安慰，不然告诉他们身边出出有冤魂，岂不是要吓死。破解的办法也简单，估计是没找对人，如果换做我……”

瞿天文话未说完，老婆婆连声叹息：“请了，这么可怕的事儿自然是要请大师的。”

"二十多年前陆老爷重修宅院，我说了这口井的事儿。陆老爷找了道士算过，这井中的女鬼怨气重，迟迟不愿离开，恐怕会继续害人，才重新用石头镇压。"

"本是万无一失，只是，现如今二位掀了那镇压冤魂的石头，又捞出了骸骨……恐怕，恐怕陆家要遭遇大祸啊。"

说着，婆婆满是皱纹沟壑的脸变得扭曲，仿佛真的看见那挖人眼睛的冤魂般，嘴唇哆嗦着，嘱咐他们不得将这些话话告诉他人。

夏衍和瞿天文又保证了遍才算完。

"被镇压的厉鬼，啧啧，终于有我发挥的余地。"瞿天文抖落着手中的拂尘，掐指算了算，嘴角勾起抹笑意，"我这就与陆老爷商量重新封了那井口，再做场法事，保证万无一失。"

不用问，准又是嗅到赚钱的机会，心里痒痒找机会编瞎话。

"巧了，做法事前有件事儿更为重要，而且非你来办不可。"

“哦？求我？好办啊！”

"找人盯住那个婆婆。"

"哎？"

夏衍望着老婆婆远去的背影，说："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