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枪！！！”晋风看了叶红衣一眼，眼睛里带着冷光，似乎对叶红衣所问及的这件事十分戒备。
“那的确是圣武皇帝那种时代才能锻造出来的枪，为数不多的能和炎龙枪一同记录在欧冶子大师的《神兵录》上的枪。”晋风沉思了片刻之后，还是松开了对叶红衣的戒备。
关于烈阳枪的事情，他不觉得能瞒的住叶红衣，豹云骑阴山一战歼灭铁浮屠之后，烈阳枪的事情几乎就已经传遍了中州，虽然大部分人都只是知道烈阳枪在这场大战中和一个被世人称之为阴山之狐的名将一起出现过，但以左阵军的情报收集能力，想要查清楚阴山之战以及烈阳枪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铁羽惊风，长空灼日！”叶红衣想起《神兵录》中欧冶子介绍烈阳枪的第一句话来，“这样的枪本该和它的名字一样，应该在这片天空上燃烧起来的，可据我所知，自从阴山之战之后，您就没有再用过烈阳枪了。”
“这是不是也和您不肯教晋云枪术有一定的关系？”叶红衣忽然想起来这两件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性。
“为什么会这么问？”晋风明显有些吃惊。
“北威卫撤回赤阳城之后，因为不战而退的原因，大淩皇室的皇权的威慑力一落千丈，惠帝急需一场提振皇权的胜利来压制各地诸侯，那时候，就是晋大将军被封为先锋将的时候吧。”叶红衣娓娓道来。
晋风仔细的听着，但一言不发，这些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晋家祖上是虎将晋铁羽，曾经和圣武皇帝一起踏平中州的男人，之后晋家也不乏名将，固有晋家留有名将之血的说法，奇怪的是，灵帝之后，晋家势力一落千丈，那时候，恰好也是朔北牧族自被圣武皇帝彻底打败之后重新崛起的时间。在那之后，晋家在中州的声望不复当初，甚至有传言，晋家之血在灵帝的时候就断绝了。”叶红衣缓缓道，她一直注视着晋风，观察着晋风神色的细微变化，但晋风的神情依然冷淡的，和铁一样。
叶红衣略显失望，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老师跟我说，以现如今大淩皇室的魄力，是不可能和牧族开战的，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晋大将军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并且还接受了皇命。有人说，是惠帝托人找到的您，希望晋家的子孙能够挽救垂危的大淩皇室，有人说是您主动请缨。”
“你想说什么？”晋风微微皱眉，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小看这个名为红雀的女孩了，虽然叶红衣拜师扶衣，但他一直把叶红衣的王女身份当成是最显眼的，他本能的认为那些王女的性格和气魄会重叠在叶红衣的身上，然而叶红衣实际上所表现出来的所有东西，就和她的封号一样，红雀展翼，看得是整个世间。
“流言是什么其实都无所谓，我比较在意的是，晋大将军在以豹云骑的主力重创铁浮屠之后，本可以乘胜追击，像虎将那样深入朔北，订下马背之约，这样足以写进史书当中的功绩，我想您一定是渴望的，但奇怪的是，铁浮屠覆灭之后，豹云骑却一直按兵不动，守着血阳关，不踏过十风草原半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红衣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龙牙之枪咆哮了一次，就尘封了起来，就像晋家一样。这枪，这枪术，让我没办法不联想到你不肯教晋云的原因。”叶红衣道。
晋风深深的吸气，缓缓的吐出来，铁硬的脸微微有些松动，沉声道，“你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认真一些。”叶红衣淡淡的道。
“我只能告诉你，除开我和晋云之间的关系外，我不教晋云枪术的确和烈阳枪有一定的关系，我不想看到晋云走和晋家的先祖一样的路，和我一样的路。”晋风道。
叶红衣出人意料的笑了笑，“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呢！”
叶红衣看向练武场上准备离开的晋云，他的那把枪已经换上了新的枪锋，他把枪背在身后，换上了放在一旁的缨卫的甲装，大步走出了演武场。
“如果您一开始就不想晋云和您一样的话，您就不会答应让晋云来血阳关吧。”叶红衣很直白的道，“从您默认晋云来血阳关，我想您就已经做了选择。”
晋风没反驳。
“他是您的儿子啊，不管您承不承认这一点，他的骨子里流着的是和您一样的血，晋家的血，所以您知道，不论您怎么做，他最终在面对很您一样的选择的时候，也会做出和您一样的决定。”叶红衣道，“您所做的所有看上去像是不关心晋云，但您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引导晋云往前的方向，不是吗？”
晋风凝视了叶红衣片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是你心思缜密，还是扶衣教的太好。”晋风停顿了很久，幽幽的叹息道，“晋家的人，一个个，都是死脑筋，无药可救的那种。”
叶红衣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晋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晋风抬头望天，缓缓道，“对世人来说，烈阳枪就是晋家的符号，就是晋家的尊严，大概很多人都认为晋家世代为将只是为了守护虎将的荣誉，延续烈阳枪的传奇。”
“若是一个人只看到了自己，这样的人最后又能走的多高。”晋风也低头看向走远了晋云，沉声道，“若是推刺出的枪只是为了自己，是得不到烈阳枪的认可的。这枪里可是含着铁羽先祖的血啊，载着他的魂啊。只有像铁羽先祖那样的人才能推刺出那样的龙牙之枪，才能带着这枪纵横草原上千里。”
叶红衣被晋风这突然的肃重惊动了，她甚至有种这枪和晋风说的一样，枪里面真的含着血载着魂的错觉。
“晋家，只有一条家规。”晋风眉宇间骤然锋利了起来，“晋家世代，为华族生，为华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