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从腰间掏出晶石扔进堆起的树枝中，很快便引燃了它们，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树洞，这个树洞看起来原本是一头熊的居所，现在大概是被熊给抛弃了，地上的枯叶一踩即碎，还生出了许多嫩芽与苔藓，角落里的胎毛也显得十分老旧，已经与泥土碎叶混成了一团硬块。

他摘下蒙在眼上的布条，又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呼得他浑身发疼发酸，伊恩的那道电流中附带了其他的法术，力道厚重无比，他虽与魔鬼进行了交易，获得了力量，但这改变不了他仍是人类的事实，能撑下这一击似乎是对方手下留情了，如果不是女人及时给他进行疗伤，估计要躺上一两月才能下床。

淤青自然不提，胸口和腹部上想必已经黑了一大片，其他地方八成也是青一片紫一片，与被孩子泼上各种颜料的染布没什么区别，这还算不得什么，他多少能感觉出来自己应该是裂了十几根骨头。

仅仅只是这样已经是万幸了，放正常人挨上这么一击，估计当场就嗝屁了。

他叹气不是为了没能割下安特兰斯的脑袋而感到不甘，少个脑袋算不了什么，安特兰斯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到封咒寺的耳朵里，虽然没法在扔出脑袋时看着众人发憷，但起码死讯能够打击封咒寺的士气，这也足够了，而且也不是不能借着这个事散播传言，三人成虎，总有办法把花沁镇搞得一团糟。

他在庆幸的是从那个纵火的女人手上跑掉了，更庆幸这一伙人与封咒寺没有关联，他可还想着报复所有人，直接把花沁镇掀个底朝天可没法称心如意。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很在意，战后做总结是他的习惯，见识越多越有利于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这是有益无害的习惯。

女人走进了树洞，他便发问，“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施法没有手势，也不用咒语，也没有魔力在变化的迹象，甚至连魔力都没有残留，如果是一个在你眼里堪称完美的纹印能做到无间隔连发法术吗？”

那实在太恐怖，望着眼前的篝火都不免会会想起那冲天的火光，不由得不寒而栗，那道电流中夹带的法术相比那狂暴的烈焰简直不值一提，前者也不过是被击飞出去，疼一疼，断几根骨头，后者是真的一碰就完犊子。

若不是女人带着他紧急转移到远处，怕是真的要跟林子一起变成养地的肥料了。

“你可别误会了，那不是法术，是别的东西。”女人手里抓着兔子的耳朵，那可怜的兔子还在慌张地蹬腿，“赶紧烤了，真是把我给饿坏了。”

“原来你是真的饿了。”刘一方回想起在安特兰斯开战前与女人的对话，他还以为这魔鬼是想在拿走自己的灵魂前吃点别的灵魂打牙祭。

“那是什么东西？总不该是权能吧。”刘一方接过兔子，摸出小刀正准备对兔子动手，他迟疑了一会儿，因为女人没说话，“等等，你这样沉默……该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她是个神？”

刘一方抬起头，想去确认女人的表情。这魔鬼倒是不做作，很多时候她的心情都体现在脸上。

女人正忙着啃桂花糕，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饿坏了，也没坐下来满满吃。

“你想多了，你不觉得这和某些大腹便便的爬虫相似吗？”女人咽下桂花糕，又饮下淡水，发出舒畅的叹息。

“龙息？”刘一方立刻想到了这一点，“是用法术模仿的吗？这样做可以避免被破解？也可以避免留下残余？”

接连的提问让女人微微皱眉，刘一方有时候很像个孩子，总是充满了复杂的想象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劲头。

“我说了，你想多了，那就是龙息。”女人说。

刘一方顿时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疑惑的气息，“人？用龙息？你在扯什么犊子，我又不是不知道龙息是怎么形成的，没有相应的器官怎么喷吐出龙息？”

女人一撇嘴，摊开手，一脸无奈，“信不信由你，反正你没硬着头皮去跟她斗算你捡回一条命，她就是这么恐怖，那可是纯血的龙裔，你别看她肤白貌美、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样子，你那两柄武器划她身上连火星都刮不出来，指不定当场就卷刃了。”

“有那么可怕吗？而且我在无月寺的古籍里看到过龙裔的记录，这年头没巨龙血的龙裔只能算得上杂龙裔，巨龙都灭绝了，哪还有龙裔，而且你说的是纯血，那不是更扯吗？”刘一方确定自己没记错关于龙裔的记载，“那女人确实挺疯狂的，但我感觉她不仅没有变成没脑子的怪物，而且精明得很。”

“首先，我得更正你的一个观点，巨龙没有灭绝，他们不可能灭绝，只是沉睡了。”女人摇摇手指，“其次，纯血龙裔是存在的，在古老的时代巨龙也像神一样受到敬仰，被人所崇拜，但也像神一样会利用人类去做事，最后，巨龙只不过是某种神秘的意志的具象形态，他们远比神明更古老更强大。”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强的物种现在一个都看不到了？”刘一方问。

“等你毁了花沁镇，完成了复仇，可以往西走，去龙眠山脉，我相信守墓人会狠狠抽你一耳刮子。”女人神秘地笑笑。

“那里有巨龙？”刘一方不喜欢猜谜。

“最强的。”女人点了点头。

刘一方愣了愣，眼珠子转向女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在说那女人和那条巨龙有关系吧。”

“谁知道呢？又没交过手，不过我听说那边有个国家在暗地里人为地制造龙裔，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该成功了吧，误打误撞弄出个纯血龙裔也不是没有可能。”女人耸耸肩，她无心继续这个话题，催促起来，“别像个问题儿童一样问这问那了，赶紧把兔子给烤了，我饿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