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白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个梦中梦，模模糊糊但又隐约能想起一些。躺在床上的自己没有换衣服，连靴子都没脱，似乎之前的我并没有打算睡觉。我记得自己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发愣，不知怎么的，又睡了过去。
额头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我来到镜前，看到刘海下塞着厚厚的纱布。去掉之后，下方的皮肤还是那样光洁细腻，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我记得自己之前好像流了很多血，但现在却根本找不到伤口。
所以那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白天的我有多疯狂，现在的我就有多平静。我漫无目的地在房间踱步，感受着脚下那从未改变过的舒适触感，仿佛一切照旧。除了我的脚步声，屋里再无其他声响，安静得有些可怕。我看向床上那个抱枕，她的形象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她的味道好像淡了很多，几乎闻不到了呢……
茫然地不知道转了几圈后，我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望冲进大脑，这种欲望是如此的强烈，我根本就无法抵抗。我想这应该是……饿了。对，我中午就没吃饭，现在也该饿了。
无需打扮，我洗了把脸就准备出门。我不知道要去哪，或许是商业街，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房间里太冷清了，我需要热闹一点。
来到楼下，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花坛边，看到我出门，他立刻跑了过来，步伐有些踉跄。
“雪之律同学你出来了啊！”
他满脸惊喜，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有什么事。”
我平静地问道。
“呃…没什么事，就是担心你出问题……”
“我能出什么问题。”
“呃…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出来。”
“我不知道啊~因为你挂电话以后再也没接，我就一直在这等着。”
“为什么要等，如果我今天不出门呢。”
“那……我也不知道。”
“那你可真无聊。”
“可能是吧……”
“你知道现在哪里能吃饭么。”
“啊？吃饭？”
“对，我今天不想做饭。”
“那我们去商业街的饭馆吃吧，我请客！”
“不用，各付各的就可以了。”
“那什么……我就是想请你！”
那个林海有点结巴，似乎有所企图，但我却无法从中感受到恶意。
“知道了，带我去吧。”
我点了点头，接受他的提议。现在的我状态有些不对劲，可能主要是有些孤独，不想一个人走夜路，也不想一个人吃饭。如果是在平时，我必然不会和这家伙靠的太近。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暧昧了，我不想让他产生不必要的幻想。
九点半的商业街，红红火火，人数多到过剩。我本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热闹，可一旦置身其中，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气氛。我开始烦躁和焦虑，根本没有胃口去吃任何东西。那家伙带着我看了三家店，我依然不想进去。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他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做饭。”
“没关系，我可以去买了打包，这样可以吗？”
看着他那难为情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给他找麻烦。
“可以。”
“啊，那你想吃什么啊？”
“随便，不辣不油的都行。”
“好的，那你在这等一下，千万别乱跑……这样，能不能在店里稍微等一下？这里人太多了，我怕出来就找不到你。”
“行。”
那家伙选了一家便当店，两分钟就能买到手的那种。他好像真的很担心我，一个劲地回头看我有没有跑掉，这我想起了有些片子里的套路桥段：沙雕男主让女主待在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然后浪费很多时间去办某件事，回来时发现女主不见了。这种愚蠢的事果然只会发生在作品之中，因为就连林海这种愚钝的家伙都知道反复确认我的状态。
回咖啡厅的时候，那家伙很贴心地租了一辆电动车送我回去，大概是他觉得我状态不佳不应该多走路。这家伙真的很细心，只可惜我不会对他有什么兴趣，我不能也不应该对他有兴趣。
我本以为回到咖啡厅后自己会立刻痛哭流涕，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欲绝。但事实上我感到异常的平静，除了稍微有些孤独之外再无其他情绪。哦，还有稍许的不愉快，因为便当不怎么好吃，似乎只有咸味。
“雪之律同学，你……今天住在这里可以吗？就你住过的那个客房！”
吃过饭，那家伙唐突地对我提出了这种要求。
“为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平静地望着他问道。
“不是！我不可能对雪之律同学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舒服，住在这的话我能照顾…照应你一下！”
“……”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想法不纯的蛛丝马迹，但是我找不到。
“我知道了，今天就住这吧。”
“呼……那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马上叫我。”
说完，他就坐到了每天待着的位置开始假装学习。我知道他是在盯着我，我不睡的话他是不会睡的。
我上楼来到那间客房，位置偏僻的这里似乎比公寓更加安静。这栋房子虽然都是她的，但这间客房里却完全没有她的痕迹，甚至连那曾经无处不在的芬芳也没有……对哦，咖啡厅里现在已经没有她的味道了，她已经离开了。
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正播在兴头上，如果打开她的直播间那就能再次见到她，但那又有什么意义？隔着屏幕隔着几千公里，我的一切感情都无法届到，正如当初的那个“他”无法与我接触。这种相见是单向的，是虚假的，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大概是那家伙在偷听，偷听我有没有在屋子里哭。我是不会哭的，还是洗洗睡吧，这样那家伙也能安心休息了，只有我睡了他才能放下心。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本应很甜蜜才对……可惜他不是她，我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