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段径聪不由双眼一亮。
半晌后，犹望着湛南擎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原来方才，他是故意让小黑咬他的！”
短刀收回袖中，他也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待又走出几里之后，终于到了这片林子的尽头，越往前走，眼前越亮。
直到穿出林子，站在月光之下，周围一切已尽可看得清清楚楚。
前方，那望不见顶的石壁上，爬满了青藤，石壁脚下，是一条清可见底的溪流。
“咳咳……”湛南擎轻咳两声，正要走过去，可脚下刚刚向前迈出一步，却觉眼前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
这百毒蝎王的毒果然霸道，看来得在这里睡上一觉了。
强打精神，目光扫视一眼四周，他纵身一跃，便落到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
之后不待调整姿势，整个人便靠着枝干晕了过去。
另一边，那条荒僻的道路上，此刻只有战北疆一人，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轻摇玉扇于身前。
他远远瞧着面前那团浓厚的毒烟，目光平静而悠然。
山间有风吹过，烟气逐渐随风而散。
直待那团毒烟彻底消失，两名车夫不见了，马车也不见了。
地上赫然躺着两个人，正是龙秀清和龙四。
他走上前去，俯身探了探两人的鼻息，都还活着。
又探了探两人的脉象，都十分平稳，并未中毒。
看来在他们被毒晕之后，那两名车夫已给他们喂过解药了。
忽然，身后一道劲风猛势袭来！
战北疆侧眸轻轻一瞥，雍雅从容的站起身来，白玉扇一挡。
“叮！”
一声利响，来人右手袖剑撞在扇骨之上，被震退开去，左手一伸，又奔战北疆颈前刺来，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触及肌肤。
可之后，那袖剑被两根手指夹住，却是再难向前半分。
战北疆冰眸轻眨，目光冷幽幽的看向来人，“你想让我折断它？”
“不不不不，呵呵……”风令俅赶忙赔笑。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试探？”段径聪了然，微微思忖了一下，又道：“我还是不明白，若如你所说，他只需将你的行踪告诉重游就好，为何还要将你引过去？”
“因为那时与本上同行的，还有屠尧和邵宇。”湛南擎回道，“他们两个本事虽然不大，可背后却有冥刹殿撑腰，他怕本上拿他们两个做挡箭牌，所以只能将本上与他们分开。”
说到这里，湛南擎忽然轻笑一声，“呵，说来当初还是他要带上屠尧和邵宇的，而他便是想用他们两个做挡箭牌的，他知道这一路上，本上必会对他做些什么，但有屠尧和邵宇在，本上再想对付他，怎么也得绕些弯子，不然若是让屠尧和邵宇死在本上手上，那屠冥王定然不会与本上善罢甘休，可他要对付本上，却同样也得顾及屠尧和邵宇，你说可不可笑？”
“以你们的能力，还会怕冥刹殿？”段径聪微有些狐疑的问道。
“不是怕，是另有意图。”湛南擎纠正他，“你长在天杀阁，虽深谙杀人之道，可终归涉世尚浅，若是在江湖上混一段时日，自会明白本上说的。”
静静听完他的话，段径聪却不认同，“不，你说错了。”
“哦？”湛南擎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段径聪转头望向别处，轻轻勾了勾唇，“天杀阁虽然看似高居江湖之外，可杀的却都是江湖人。”
“也是。”湛南擎悠然一笑。
段径聪沉吟了一下，却还是有些不解，“那……为何不能是龙君绍？”
“因为龙君绍的背后，是天星阁啊。”湛南擎答的毋庸置疑。
缓缓踱开几步，他嘴角衔着一丝浅笑，又道：“他要杀本上，书信一封，将天星阁那老秃驴请出来即可，你觉得他会去跟你们做交易？”
“何况龙君绍一向容不下我邪道中人，此事天下皆知，所以他要杀本上，完全不用遮遮掩掩，正面一战便是。”
“而那个人……”湛南擎顿了一下，那双望着远方的绯瞳轻轻眨了眨。
“他不能自己出手，因为他怕挑起正邪之战。”
“他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幕后主使。”
“因为……正道十六大帮，最先追随的人，是神女药仙廖栩，所以他若想坐稳现在的位子，便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要杀本上。”
这一番话他说的极为平静，平静得甚至让人怀疑是梦话，可段径聪听在耳中，却不由一阵骇然，“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湛南擎侧眸斜睨他一眼，理由很简单，“你不是想知道么。”
“就这样？”段径聪质疑的看着他。
“他重游可以与战北疆勾搭连环，你与本上为何不能？何况，自古医毒不分家呀。”湛南擎笑吟吟的循序善诱道。
“这如何能一样？战北疆并非我天杀阁要杀之人，而你却上了天杀名单，是被我天杀阁通杀之人，我怎能与你勾结？”若逮到机会，本公子还得摘了你的脑袋呢。
后面的话，段径聪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敢说出来。
湛南擎将七骨凤凰扇‘唰’地一合，“也罢，策应之事日后再提，如今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是不是也该告诉本上，那百鸩千霜寒夜水，你换还是不换？”
段径聪眼珠转了转，攥紧手里的短刀向后撤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湛南擎，“好，我答应你，不过现在我身上可没有。”
见他担心自己直接杀了他取药，湛南擎又嗤笑一声，“那便等你将百鸩千霜寒夜水拿到本上面前的时候，本上再给段老头解毒吧。”
言罢转身，一步一步继续向着林子深处行去。
段径聪看着他的身影，目光落在他那中了蝎毒的左手上，眉头微微皱了皱。
百毒蝎王之毒乃是绝命至毒，中者不出一刻，必会七窍流血全身溃烂而死，可他居然没事……
难道……他已百毒不侵？
不对，若是百毒不侵，便不该有中毒的症状才对。
那……难道是……他在用自己的身体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