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算开始的开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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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驶出崇山峻岭,进入到一马平川。这趟旅程,通往我即将呆上四年的大学的城市。

我在座位最里面蜷缩着。这一趟超长的旅行要进行二十九个小时,倒是让我有一个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各种事情。第一次离开这个我呆了十八九年的地方,我满脑子都是关于它的记忆。而这些记忆通常都和我的学习生活有关。而想到学习生活,又能够想到许许多多人和事情。思绪像是一根线,随着它扯下去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圆润的毛线团,而是一团乱麻。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下着大雨,我在家里玩着电脑。我的手机响了,一个公式化的声音告诉我,我的通知书到了,就在镇子上的邮局,要我去取。这个时候有一个严峻的问题,外面这么大的雨,而我家离镇子上还有十几里地。然而这样的条件并不能降低我内心的喜悦。我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披着雨衣就出发了。大雨拍打在身上,头盔上。我看不到眼前的路,所以我将头盔玻璃拨到上面,这样我能够看得清眼前的路。但是同样,雨水打在我的脸上,不得不说,很疼。

到了镇子上的邮局。那个叔叔惊讶于我的办事效率,他说这样的天气,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没有必要今天过来。我笑了笑,看着通知书上红色的包装,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我将通知书塞在自己衣服里面,重新披上雨衣,回到家中。通知书没有沾到一丝雨滴。

我妈要比我更加高兴,正在做饭的她也停下手中的活儿,和我一起拆了这份邮件。里面仿佛有一个瑰丽的世界等着我,其实只有一张通知书,还有一些银行卡,电话卡之类的。我看到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顿时感觉自己现在彻底踏实了,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是否被录取。我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明显也很轻松。这一纸通知书解决了我的父母的担忧,我也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交代。

虽然每个家长对于自己孩子高考总是担忧的,但是我的父母更甚一筹。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相信,我能考上大学。

高考完我没有在城里做过多的停留,第二天就回到家中。我家正在修建养鸡场,我无条件当小工当了十几天。每天搬砖,和泥,这些我干得熟练,手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也浑然不觉。我整日话不多,口不开,只有在烈日下晒得口渴的时候,我才会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往进去灌浓浓的茶水。

我爸同样埋头干活,他没有问我到底考得怎么样,可能是怕问了再一次失望吧。我妈倒是问了,当我说我能考上的时候,我妈警告我,在这个时候就不要骗他们了,实话实说就行。我说我真的能考上。

我知道这是我的命,我不敢奢求什么。

事实上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已经是高中过的第四个年头。高一高二高三,还有所谓的高四。

高中的时候说实话成绩还不错,但是一年不如一年,高三的时候更是差到了最低限。最终我的高考也没有发生奇迹,三百多分。父母不能相信这个结果,为什么以前学习好的儿子成绩能够差到这种程度,其实我也不相信。

不过这就是事实,在大家都欢庆战胜高考的时候,高考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的高中到底是怎么度过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印象,事实上高中也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值得让我记忆的东西。

所以我像平常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人一样,收拾行囊。不过他们是去上大学,我去复习。

复习班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大楼的后面,一块很小很小的地盘。这块地盘上面的几间破旧的小二楼像是前面大楼的杂物间。任谁走过去也不会将它和学校挂上勾。事实上这里也早就被前面那座大楼的拥有者买下来了,将它拆了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个宿舍出门走十几步就是教学楼,再走几步就出了校门的狭小之地,成为了我未来一年将要呆着的地方。复习中心看起来充满了破败的味道,到处能够看到厚厚的尘土,证明着它存在的久远。它只是苟延残喘再收几届学生,顺便多赚一些钱。

我的父亲在失望之余,想让我去上专科学校,学一门手艺。他能够对他以为的这么优秀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是多么的失望。父亲也没有动怒什么的,就是很简单地表述了一下,几个字,甚至更少。那个时候才知道,比失望更为痛苦的,是绝望。

我这个时候才感觉,没有什么比我更可悲了。昔日那种洋洋自得的心态在经历了一次高考之后彻底粉碎。我开始反省自己,开始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在浑浑噩噩了几天之后,我还是决定去外面转转。我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是漫山遍野的黄土。是背着锄头,叼着旱烟,一笑就能够露出黄色牙齿的老农民。他们的眼睛浑浊而又无神,他们低头照顾着脚下这一亩三分地,关注着的永远只有鸡蛋的行情,蔬菜的行情,家长里短。

我觉得如果我就此融入这个集体,那么我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未来,多么恐怖的字眼,我在心里竟然害怕起来。所以我萌生了复习的想法。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哪怕最后没有考上大学,那么该干啥干啥,我认命了。在高中的时候不爱学习,成绩不关我的事情,这些事情过去了,才知道有多么地操蛋。

村子里和我一起高考的还有六七个。平时我在村子里的印象都是好学生,因为村子里我这个年龄也就剩六七个上学的。六七个人只有两个人达到了二本分数线,他们的分数勉强够山西省内的一些学校。后来一个去了山东,另一个选择复习。复习这两个字就是这个时候进入我的视野。六七个人有两个选择复习,剩下的选择走入社会,我选择复习。

PS:这是作者闲来无事,写的半自传性质的作品,内容有些虚构,不必对号入座……大家可以收藏慢慢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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