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城。
街上的剑客络绎不绝,皆是为了几日后的问剑会,取一柄自己心爱的剑,取一柄好剑。
白裘少年翘着腿,懒洋洋的躺在屋顶处,身旁还坐着几人。
“天冷了,若总这样会得病的。”墨杀盘坐在一旁,喝着酒。
“给我来一杯。”竹染尘眼皮微微抬起。
“王爷同我说,你小时候,或者说你出去前并不喜欢喝酒,只是有事没事去你姑姑的红袖阁拿两盏酒。”墨杀嘴里说着,手上却还是为他倒上了一杯。
“人变了,喜好也就变了。”竹染尘坐起身叹了口气。
随后又转头看向王知“要不要来一杯,暖身。”
王知犹豫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小东来要不要来一杯?”竹染尘倒着酒,调笑道。
紫东来赶忙摇摇头,若有模样的说道:“修道者,沾酒浊心,心若不纯,怎可大成。”
“那你师兄为何还要喝酒?”竹染尘笑道。
紫东来白了他一眼:“他随师傅道剑双修,更重剑而非道,道心浊,剑心清便可。”
王知摸了摸他的头,难得这师弟没嘲讽自己。
“剑心不浊,不饮酒,也无用。”
王知一愣,顿时面色垮了下来。
墨杀望了望城门处的位置:“青南那小子,为何还没到。”
“或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那小子有着英雄梦,遇见不平的事,总爱出风头,会惹到些人,不过他应该没问题的。”竹染尘也顺着墨杀看的方向,望了一眼。
王知轻笑一声:“毕竟是少成会魁首呢。”
竹染尘抿了口酒轻叹一声:“不值一提。”
“最近城里来了不少人。”墨杀回过头,喝了口酒。
“问剑会应该在江湖中传开了。”竹染尘道。
“嗯,前几日还来了一个道士和一个小和尚。”墨杀笑了一下。
“你看吧,并非青城派,是江湖啊。”王知抬头看着天轻叹一声。
“王兄怎么知道的。”墨杀问道。
“师傅说的。”
“一代江湖一代人,代代自有蓬勃辈。”墨杀叹道:“这次问剑会倒全是少年英才,很少有些宗门世家长老跟随。”
“我们这一辈,天才倒是不少。”竹染尘想了想,回忆起在江湖中遇见的这几人,当真称的上少年英才。
“天才从来不少,常人少的是那份机缘。”墨杀长呼一口气。
“机缘吗?”竹染尘轻哼一声,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拍拍手:“这几日常听竹兄讲自己剑术超绝,不如今日闲来无事比试一番?”
墨杀朗笑一声“他吹牛的。”
竹染尘撇撇嘴,随手一招,千秋剑随之射来,稳稳的落在竹染尘手中。
“是不是吹牛,一试便知。”
竹染尘连点几步,落在小院子里。
“这么热闹?我刚来了就要比试?”叶泽推门而入。
“你来干什么?”竹染尘回头望向他。
“自然是看戏。”叶泽笑道。
竹染尘没有再理他,回头朝着王知,墨杀的方向伸出手指招了招。
两人相视一笑,抽出腰间的剑一跃而至。
竹染尘率先出了一剑,这一剑借着周遭的冷风,席卷而出。
王知脚尖点地,一个侧身避开了一道剑芒:“竹兄这一剑煞是冰寒。”
“冰寒当如何?”竹染尘收剑问了一句。
“当然…不如何。”
王知持着手中的木剑挽出一朵剑花,又一挽,一朵变两朵,接连几剑数十朵剑花盈绕。
“起。”
剑花飘飞而出,竹染尘前踏一步,迎空而出,带起阵阵冷风。
“落!”
王知这一字高喝的而出,数十朵剑花也随之而来,彭彭的撞击在竹染尘的剑上,每一朵碎裂都泛出阵阵桃光。
“虞凌掌教的繁花落尽,美是极美的,却仅是舞剑式,若是打斗稍微差了些。”叶泽在一旁笑着评判道。
竹染尘几剑斩出,便破了这花哨的剑花,刚欲收剑,一柄流光溢彩的剑直刺而来。
“止!”竹染尘左指抵剑,右手持剑,挡在那一剑之前,只是那剑来势汹汹,只是略微抵挡便被击退数步。
还未做歇息,又见一剑斩来,这剑惊起一片霞光,竹染尘无奈,只得再提剑抵挡。
“九乾决。”王知低喝一声。
剑影迷离间,竹染尘的白裘堪堪碎裂,竹染尘仗剑一摆,一剑挥出,震碎面前数道剑影。
“你可知,这白玉狐裘价值几何,纵使你这木剑,也未必抵得过我这一身白玉狐裘!”竹染尘面现怒色,心疼的摸了摸一身白裘,随后抬头怒视着王知。
王知被盯的有些心惊,摆了摆手不知如何是好。
“不必理会,王爷府小公子有的是银子。”墨杀走过去拍了拍王知的肩膀,甩了甩剑。
叶泽砸了咂嘴,叹道:“这个不一样啊。”
竹染尘猛然踏地,石板顿时现出碎纹,提着剑冲了过去。
“惊鸿戏!”
一剑出,长空阴沉,将欲落下蒙蒙细雨。
“何为惊鸿。”竹染尘低喝一声,长剑拖在地上,猛然挥起,阴沉的天欲发沉闷,直至那一剑挥出,细雨终是开始蒙蒙而落。
“出尘剑法。”
墨杀凝神,轻吟出声,原地静立,如同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风都停止了吹拂,细雨丝毫不近身旁。
墨杀在缓缓的睁开眼睛,气息已经完全不同了,真的就如同他的剑法,出尘。
墨杀一抬手,递出了这一剑,这一剑蕴含万千,有春夏秋冬,有风雨雷电,有柔和唯美,有凶厉狂躁,却终是一剑。
竹染尘瞪大眼睛,再度高喝一声“此为惊鸿!”
长街上。
一个小僧人慢慢的走着,轻轻的抬起手,沾着一滴雨水:“这剑法。”小僧人顿了一下,再开口道:“绝妙。”
枯树上,一身灰色的道袍迎风摆动,道士放下手中的酒壶,坐起身,随意的挥了挥手,莫名飘落的雨滴顿时散了去:“这剑,大敌。”
道士若有其事的说道,随后又仰倒在树上,喝了口酒,耸了耸肩“不过,关我什么事呢?”
此时,小院子里两人已经收了剑,墨杀干咳几声,却不见血渍。
竹染尘也一把将千秋丢出,千秋在空中转了几圈,自己落回道石桌旁的剑鞘中。
王知挠挠头,上前搀扶着墨杀,望了一眼噘着嘴看着衣袍的竹染尘“我。”
“你什么你!”两人异口同声。
“为什么不出剑。”两人再次异口同声,这一次两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互相看了一眼。
“我…怕伤了竹兄,而且墨兄那一剑,也当称世间少有,自然不敢随意插手。”王知有些苦涩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