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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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殷良一看有人放火,下意识的想到了白如霜,便拉着磐和尚去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半路上看见大队人马奔向火场,他俩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便在路边捡了几个大筐和草席盖在了身上。殷良用一个筐就把自己罩住了,磐和尚身形太大,却是用了一堆竹筐就连带三张草席才勉强把自己盖住。就是这么巧,他俩刚躲了一会正要出来,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踉踉跄跄跑过他们身边,这个身影殷良太熟悉了!就是他找了好久的白如霜啊!

“和尚,你去引开他们!”殷良把白如霜横抱起来,“我们在沐家旧宅会合!”

“为什么是小僧啊?”磐和尚埋怨道。

“因为和尚你讲义气!”

“你别说,小僧还就是讲义气!”磐和尚一咧嘴,大步流星的就跑了起来。

殷良不想和他废话,抱着白如霜就在寻找何处可以躲藏。看了半天别说,还真就只能再用一次竹筐了,殷良挑了一个最大的筐,把他和白如霜都罩在里面。这时候磐和尚已经跑远,隐约传来一阵打斗声,看样子这和尚引开追兵的唯一办法就只有大打出手了。

大竹筐里的殷良现在并不好受,一个筐里藏着两个人,挤的一点空间都没有,两个人现在脸贴着脸动也不能动。我怎么这么笨呢?为什么不用两个筐?殷良如此想着刚。他刚想把套在二人身上的竹筐摘下来,就看见又一队追兵急匆匆的从他们二人身边经过,直奔向磐和尚跑去的方向。他这才开始担心,那和尚能够应付这些吧?

他微微一转头,嘴唇不小心贴上了白如霜的脸颊。这让殷良脑袋嗡的一下!从小到大自己也没有对白如霜有过什么轻薄的举动,这一下让自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这个时候白如霜眼睛忽然睁了开,直勾勾的看着殷良。殷良本来就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而这个时候那对官兵也走了过去。殷良透过竹筐的缝隙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把筐摘了下来。

“啪!”这大竹筐刚摘下来殷良就挨了一个大嘴巴。

“下流!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白如霜恶狠狠的看着殷良。

“小。姐,我……”殷良捂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白如霜忽然抱住了殷良,说道:“下回亲的时候别这幅打扮。”

“小……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这回殷良更是像一块木头一样,动都不敢动了,“小。姐?哎呀怎么又晕了啊!”

说罢便背起白如霜,向沐家旧宅跑去。

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爹爹,爹爹你抓不到我,哈哈。”小女孩扬起红彤彤的笑脸,在一片空旷的草原上欢快的奔跑着。在小女孩的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后面追赶着,可是始终不见与小女孩拉近距离,似乎是永远不能再近一步。忽的,小女孩觉得背后没有了父亲的脚步声。小女孩回头,发现父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爹爹你好笨啊!这么半天都抓不到我。”小女孩嘟起嘴回头说道,“爹爹?你怎么了呀?”

“爹爹?”小女孩蹑手蹑脚的走到父亲身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已经背对着自己,她歪了歪脑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紧了父亲的衣袖,“爹爹,你转过来呀转过来呀!”

小女孩一用力,把父亲转了过来。父亲转了身却不说话。因为他已经说不了话了,空洞洞的眼睛里、嘴巴里还有鼻孔里全是枯草。这不是人,只是一张被填满了草的人皮!人皮又怎么能回答小女孩的话呢?

“爹爹……呜呜呜……爹爹你说话呀,你不要不理霜儿啊,爹爹,爹爹!”不管小女孩哭得到么伤心,她也永远不会得到回应。草原上只剩下她的哭声,久久不绝。

“啊!”白如霜惊叫了一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嗯……小。姐你醒了啊?”趴在白如霜床边的殷良被这一声惊叫弄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白如霜歪着脑袋看着他,当她下山的那一刻他她预料到了殷良会来找自己,现在见到了他,白如霜心中三分开心七分却是生气,此行又死无生,我必须让他回去。就这样盯了许久,殷良被看的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脸上的妆太难看,便用袖子擦了擦脸。

“啪”忽然白如霜一巴掌打在了殷良左脸上,但是力道很轻,“你为什么到这来?”

“我是来找你的啊,老爷很担心你。”殷良摸了摸被打的面颊说道。

“啪”又是一巴掌,“只有老爷一个人担心我么?”

“嗯……嗯……我也担心你。”殷良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谁让你担心我了!你家小。姐我是天才,我能出什么事情?”白如霜手一叉腰。

“可是小。姐你现在受了伤……”殷良小心翼翼的看了白如霜一眼,眼见白如霜又抬起了手连忙道,“慢着慢着!”

“怎么?”白如霜手停在半空,“你想反抗啊?”

“哎呀不是!”殷良皱着眉头说着,然后把右脸转了过来对着白如霜,“小。姐你能不能换一边打啊……”

这句话终于让白如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高高举起的手“唰”一声落了下。殷良吓得眼睛一闭,然而脸上却没有痛感,而是感觉一片冰凉。殷良睁开眼睛,看见白如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眼神很是温柔,那是从小到大殷良见过的白如霜最温柔的眼神。

“小。姐你……”殷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回家吧,不要跟着我。”白如霜摇了摇头,“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相信我,回去吧。告诉师父他老人家,霜儿不能尽孝了。”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殷良拨开白如霜的手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情绪激动。

“哎呀,小僧可算是活着回来啦!”哐当一声门被踹开,磐和尚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呵呵,女施主啊,殷施主为了找你可真的是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啊!况且,女施主以为他不跟着你回去了就能活命吗?”

原来磐和尚早一直在门外偷听着二人说话,本来听得蛮来劲的,可是越听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便一脚踹开了门为殷良鸣不平。

“这位大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如霜没有紧蹙,这话虽然是对磐和尚说的,但是她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殷良。

“殷施主与你师父定下了一年之约,如果不能找到你那就回终南山自刎谢罪。如今终于找到了你,而你却又要弃他而去,小僧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白如霜一把抓住殷良的肩膀,“小良,这是真的吗?师父为什么要这样?”

殷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白如霜放下了手,忽然苦笑了出来:“呵呵,师父竟然用你的命逼我回去,既然师父能这么做,看来他早就知道我父亲死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小。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好吗?”殷良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接近恳求,眼睛中的急切就像是火一样要喷薄出来。

磐和尚是个知趣的人,看到此情景变打了个哈欠道:“哎~呀,小僧跑了一夜实在是困死了,还是先找个舒服的床睡一觉吧!”

殷良看了看磐和尚,说道:“和尚,多谢你这几天做的一切。”

磐和尚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一瘸一拐的便走了出去。

“小良,自从我救了你之后,你便与我和师父一起生活。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开始师父是怕你走漏了消息,等到后来我们生活在一起久了,慢慢的就像家人一般,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告诉你,本以为我们三个会在终南山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那样的话,身份对我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今年春天,一场大案在朝廷爆发,凉国公……蓝玉涉嫌谋反被杀,全国官员被牵连者数以万计。没错,我就是蓝玉的女儿,而师父也不仅仅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舅舅,我娘没有丝毫武功,加上体质又差,所以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舅舅本来是我父亲身边的副将,因为母亲的死而辞去了副将一职,全心全意的开始教我学武;而爹也经常对我说‘爹年轻的时候没读过书,女儿你可要好好地读书’所以就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我读书,呵呵可是我总调皮捣蛋,读书读到一半就又去找舅舅练武,气的爹总拿着一根藤条要抽我,可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想来那段在爹爹身边的日子还真是美好而短暂。

“到我七岁那年,爹有一天忽然在客厅来回踱步,甚是焦虑。我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他回头看到了我愣了一会,忽然对我说‘你的姐姐嫁人了,我倒不是很担心,可是你还这么小,如果有一天爹爹也像你胡伯伯那样,你该怎么办?’当时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后来才知道,我的胡伯伯胡惟庸被皇帝杀了。再后来,爹爹就让舅舅把我带走归隐了山林,从此我没有了舅舅,而换来了一个师父,而我也跟随了师父姓白。

“说回我爹被杀的事,春天时我接到了一封姐姐的来信,上面详细的告知了我爹是如何死的……呵呵,赤裸裸的冤案!我爹青年时便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却因为朱元璋这个王八蛋想给自己的孙子巩固皇帝宝座,就把我爹杀了!而且还把我爹……我爹的皮整个剥了下来,填满枯草送到了我姐姐那里!我姐姐虽身为蜀王妃,但为了她丈夫蜀王的地位,只能忍气吞声,还要‘谢皇上不杀之恩’!姐姐有姐姐的难处,那么便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为父报仇吧!

“我一路彻查,先将上表弹劾我爹的官员全都杀掉,然后再一个一个的把朱元璋的儿子都杀掉!姓朱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朱重八!我要让你体验体验失去亲人的滋味!”

白如霜说完已是泪如泉涌。而被她手紧紧抓着的床板也“咔嚓”一声被她掰下来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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