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恩·索罗一直以为自己是窃取情报方面的天才，然而今天苏暮开口就吓了他一跳。“我看过内部监察局关于你的秘密报告了。很佩服你，居然能想办法攻破OS，那个号称永远不可能被攻破的数据库。”

没错，攻破OS是非常值得自豪，然而内监局的秘密报告，可是一向都保存在OS内部特别隔离出来的一个超级区域之内。汉恩自己都没见过那份报告，所以说……这是在情报技术方面败给非专业人士了么？

带着这种不服输的情绪，汉恩略带挑衅地对苏暮说：“就算黑客技术上不如你，但情报搜集方面我可是绝对不会败的。不管怎么说，我有很多特殊的情报搜集技巧……对了，你跟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呢？”

“我知道，派普找你，是想打听她弟弟杰法的消息。”

被苏暮一口揭破了真实目的，派普脸上顿时五颜六色，十分尴尬。不过苏暮倒没有过分追击，反而安抚了派普一句：“其实，你找我申请十万元情报费的时候，我差不多就猜到了。不过这不算是公款私用。毕竟搭救朋友，也是钢铁放逐者应当履行的义务。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转而对汉恩说话，“希望你能一起打听他们几个人的情报。东玖御，徐无鬼，格雷·凯特。他们都是杰法·莱特耶尔的同学，也是我的同学。”

汉恩一口答应下来：“这个当然可以，没有天才黑客汉恩找不到的东西。”

苏暮拿出一个小巧的存储芯片：“这是有关他们的一些资料，希望能帮到你。我想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被关在什么地方。钢铁先锋很可能在用活人做一些毫无人性的实验。所以，我希望，越快找到他们越好。”

汉恩收起芯片，竖起大拇指：“没问题。既然你是派普的朋友，就打个对折好了。三个人十五万，你可以等我找到确实的消息之后再付款。”

谈妥了协议之后，汉恩表示有事要先走，匆匆离开了。派普也想走，但瞧见苏暮四处打量，她的脚步又停下来。“你在看什么？”她问，“似乎很怀念的样子？”

“我……我曾经来过这里，为了缉捕一名爆破犯。”

“爆破犯？”派普不愧是做记者的，立刻耳朵就竖起来了，还掏出录音笔，“你愿意详细谈谈吗？”

于是苏暮把伯克西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那个家伙，借着替公司做地质勘探的机会，悄悄在浪人公园下的熔岩断层里埋了几千颗炸弹。他的心被疯狂的复仇情绪捏紧了，为了给被暗杀的妻子复仇，不惜炸死浪人公园几十万人，连双胞胎的女儿也弃之不顾。

“他一定很爱他妻子。”派普眼中浮起两颗浪漫小星星。

“是、的确很爱，不过他没有选择妻子死后立刻报仇，可见那时他还有理智。然而这么一个理智的人，为什么后来变得疯狂了呢？”苏暮的笑声里带着嘲讽，“他被格鲁曼尼公司洗脑了，自以为在替妻子报仇，实际上执行的却都是格鲁曼尼公司的意志。”

“格鲁曼尼？为什么一个大公司要这么做？”

“因为浪人公园地下发现了石油。格鲁曼尼公司的基本盘是海洋采油。他们希望大都会的石油只能来自海上。就为了这个，他们不惜给伯克西洗脑，暗示他执行炸掉浪人公园的计划。假设按照他们的期待成功了，石油依然被垄断，一切都照常运行，多么美好！死掉的只有几十万流浪者。他们本来就没有大都会市民权，甚至，连居民的权利都没有。”

苏暮在荒废的地下大厅里走了两圈，忽然看向某个地方。那里就像有磁铁，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目光移开。

派普的好奇心立刻燃起来。她快步走过去，以为会见到什么了不起的物事。然而那只是一个脏乱的破帐篷。看那隐约露出的白骨，里头肯定还死了些野人。

“在看什么？”她问。

苏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那个帐篷看，长长久久。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破帐篷，几个死掉的人……哇，那红棉袄！居然冒出来一只老鼠！”派普嗖地躲到苏暮背后，“老鼠啊！我们快点走吧，离开这里！”

来、这个给您。

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把热乎乎的蛋递到手里。蛋太小了，小得落在掌心里几乎看不见。

记得那张蜡黄的小脸，还有乌溜溜的黑眼睛。刚才我在门口听见了，您是伯克西叔叔的人。他送给我们很多蛋白罐头，大家几年都不愁吃喝啦，太谢谢了。

苏暮不自觉地摸了摸腿部储物格。然而，那颗蛋早已不知在何处。他回头走向甬道出口，怅然若失，似乎丢掉了什么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