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家祺眼睛看向病房天花板，回忆道：“那是我大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学长。那次是学校艺术节，我代表班级表演古筝。在后台等待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脸侧面长得像金城武的一个男生也在。”

“那个男生和其他三个同学组成了一个乐队，名字叫‘火之子’，他们在我前面表演，男生是主唱，拿一个吉他边弹边唱。”

赵亮看米家祺脸上越来越有光泽，看来那男生的表演肯定深深打动了她。他心里想：出来见到侯勇年，可要提醒他去学学音乐或者舞蹈，要和米家祺有共同语言才行呀。

这边米家祺继续说：“我现在还记得他们演唱的内容，一首是许巍《蓝莲花》，另一首是他们原创的《把你的手给我》。”

“当晚的表演非常成功，会场里的跟唱声、鼓掌声都快把屋顶掀翻了。我也深深喜欢他了那个男生，听旁边的人议论，知道他是个大三的学长，音乐表演专业的。”

“我就排在他后面表演。抱着古筝上去的时候，我不由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看向我，眼睛里有股莫名的力量，让我心里好像在打鼓。”

“我有点魂不守舍，坐在那里，起手第一个音居然弹错了……”

“啊？”赵亮轻声叫了一下，米家祺脸上也是一红，但她听到赵亮的声音，白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下子没有进入状态嘛。不过，台下不少人也懂民乐，听我弹错开头，发出一阵议论声。”

“我当时一慌，手停了下来。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场边有个男声鼓励我：‘没关系的，稳住……’。”

“我侧脸一看，就是那个大三的学长，原来他没有直接回后台，而是站在台口，看着我的表演！”

“我被他坚定的眼神鼓励，马上稳住心神，重新弹了起来。这次是一气呵成，非常流畅。台下也爆发出一阵掌声，当然和之前那个乐队的表演，效果差了很多。”

“演出结束，我们自然就认识了。一开始只是加微信，稍微聊聊。后来有一天，他说他们乐队里键盘手临时有事，有个演出需要人帮忙，问我能不能来？”

“你肯定能来啦。”赵亮一笑，心想这种追女生的借口，也太平常了。

米家祺没理他，自顾自地说：“我们学音乐的，对各种乐器都挺容易上手的，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所以键盘手的部分，合练了几次，就能出应付了。”

“后来，我才知道，学长他们乐队已经在外面酒吧演出了。但是，酒吧给乐队的钱，和给单人驻唱的钱是一样的。”

“学长作为乐队领头的，把钱一分为四均分，并没有多拿。为人还是挺仗义的，后来我们就好上了，在一起晚上出去演出了。有时候，一晚上可以赶三个场子，每个场子表演两小时。”

赵亮明白米家祺就是这个时候，慢慢从学校进入社会了，但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和这个学长分手，认识梁天佑了。

就听米家祺继续说：“但是，好景不长。不久，学长就碰到了大四毕业，他一直忙乐队的事，毕业作品也不好好准备，写论文，导师也不满意。压力一大，和学校的关系也没处理好。最后，大学都没能毕业……”

“啊……”赵亮有点可惜地叫了一声。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点问题。

“大学没毕业，但是学校也不让待了，学长从一个全校闻名的大明星，成了大笑话。他的心态慢慢也就失衡了。”

“加上演出时间也不连贯，不少场子的老板都关门了，乐队其他成员就一个个提前退出了。到我大三下半学期，乐队就正式结束了。”

“我算知道什么叫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了。经济上一断，什么风花雪月、理想梦想，全都不值一提。学长家里也是外地的，也没什么钱，他为人又孤傲，艺术家的收入和名气没捞到，艺术家的贫穷和清高先牢牢地刻入骨髓了。”

“没了演出后的第三个月，房东就来催租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买了一打燕京啤酒、半只白斩鸡、两斤麻辣小龙虾，和我在出租屋里喝了一晚上。”

“等喝到最后一罐啤酒的时候，他说：东方市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地方他待不下去了，他有几个哥们在首都，三里屯、什刹海、工体，各个场子里都有人，他要去那里追求自我价值了。”

“老娘当场就把手里剩下的啤酒都倒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