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以为秦诗瑶要么如往常那般以沉默代替回答，或者冷声拒绝时，她却在姬舒寒的话语下缓缓抬头，与他相视许久，再次浮现那痛得彻骨的神伤，低微的抽抽鼻子抑制情绪，淡声说道：“你真想知道？”

姬舒寒看着她这样子明白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事，心中自责多嘴正要出言否决时，秦诗瑶垂下眼帘，此刻丢掉了以往那冷峻的姿态，宛如无助的女孩，低声说道：“哪怕巩修齐下地狱，也难解我心头的仇恨。”

“数年前，巩修齐本是与师傅同门，二人自小情同手足，可自从师傅博得师母芳心后，巩修齐便心生嫉妒，我记得那时我只不过刚被师母领回宗门。

本来一切安详和平，师傅与师娘的感情哪怕是天神也要羡慕，可是十年后的一日有敌攻上宗门，师傅出宗杀敌，而巩修齐见师娘独自一人，心生歹意上门侮辱，而那时，师娘为了保我性命把我关在屋中任他欺负。

没些时间，师傅凯旋而归，得知师娘遭到毒手魔性大发，要取他性命时，师祖偏爱于他，眼看就要拿他性命时却出手阻止，甚至饶他一命逐出宗门，让师傅不得出入宗门。从那以后，师娘食不下咽，整夜不能入寝，短短两天时间从貌美娘子变得苍老，仅凭着师傅的照顾浑浑噩噩度日，却还安慰师傅说什么等到他地仙境就好了，等到地仙镜后就能把我们照顾好了。

可就是在几年前，师傅成功突破地仙镜，原以为能够突破师祖的阻挠来取巩修齐性命时，师娘忍受折磨数年终于在那日寻了短见，师傅自那以后入了心魔，疯疯癫癫见人就杀，唯独我，他见了我还像常人一样悉心照顾。

现在宝轩阁已经没了，但是杀他全家又如何抵得过师娘的性命，我只不过是让我心底安心一些罢了，没能把他的头颅带给师傅祭奠师娘，他死了又能如何。”

她细声倾诉着，语气平缓从容到仿佛只是在阐述一则随处可见的故事，但眼中充满绝望的悲恸，哪怕她竭尽全力隐藏着也被姬舒寒看得透彻。

姬舒寒心中颤动，眼中的不以为意早已替换为痛心，难以想象秦诗瑶需要如何坚强才能冒着生死一人前来复仇，又是如何挺过丧失至亲的痛苦在此逐一告知，而他，却当做儿戏一般刨根问底的盘问。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姬舒寒心慌得拳头紧捏着，想要安慰却感到喉咙沙哑，此刻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语，一样显得空洞贫乏，哪怕就连较重的喘息，仿佛都是在对秦诗瑶进一步的伤害，冒犯。

“无妨。”秦诗瑶面无表情，双眼轻轻眨动，浓密纤长的睫毛扇动间，眼中流露的哀痛重新被她压回心底深藏着。

“整个霓裳宫人尽皆知，告知你不过是多一人取笑。”她从容淡定，不在乎的模样让姬舒寒仿若亲手掐死了无辜孩童那般难受。

“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如此过往......我没有感到可笑......哎呀，我嘴笨，实在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