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娆一边安慰夫人，一边对若曦道：“长姊，您和额娘，阿玛都是玉娆最亲的人。玉娆又敬长姊，又爱长姊。长姊将所有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休说额娘心疼，玉娆也是伤心。我们都是一家人，能够一起吃苦，一起受罪，也是缘法，也是福分。长姊，玉娆已经长大，愿意为父母出力，为长姊分忧。请长姊放心，请娘娘宽心。”

若曦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一世的妹妹，想起前世若兰姐姐与自己。姐姐也曾经对顽皮的马尔泰若曦担心受怕不已。长姊如母么。

玉娆一直天真烂漫，自己也像若兰姐姐一般，始终将妹妹当个需要受保护的孩子来看。

如今，竟突然发现，玉娆长大了，懂事了，稳重了。

夫人责怪玉娆道：“怎能如此跟娘娘说话？”

若曦微笑道：“无妨，玉娆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若额娘对嬛儿生分了，嬛儿也会难过的。玉娆，坐到长姊这里来。让长姊好好看看你，嗯，我们的玉娆长大了，已经是个小美人了呢。”

玉娆脸红道：“长姊打趣玉娆，谁不知道长姊才是京城里最美丽的女子。额娘，您说是不是？”

夫人笑道：“你们两个，都美，都美。”

至此，她们三个反而能更亲近地说话，若曦也在她们的询问下，大致说了自己的际遇，当然有些个事就被略去了。

饶是如此，夫人仍是厅的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玉娆则握紧若曦的手，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注入长姊的身体里。

聊得久了，若曦便留她们用膳，着槿汐去准备。

夫人便道：“这槿汐姑姑好生能干，更难得对嬛儿的忠心不二。”

若曦点头道：“多亏了有了槿汐，不然很多事情，嬛儿力不从心。”

夫人又道：“我记得当初有两个和嬛儿一起长大的丫头，陪嫁进了皇宫，怎地不见她们？”

若曦心头一紧，她方才刻意没有说流朱的事，便是怕吓到夫人。

心念一转，道：“她们自然是在的，就是这会子派出去办事了。”

夫人点头道：“娘娘如今富贵了，也该抽空为她们的将来合计合计。找两个好人家让她们嫁了，也不枉她们从小服侍娘娘一场。”

若曦压下心里的悲伤，微笑道：“额娘说的是。”

又道：“玉娆也不小了，若是看中了那家的年轻俊彦，嬛儿倒是可以托万岁爷为她做主。”

玉娆不觉又红了脸，只道：“玉娆还小，想要多伺候阿玛和额娘几年。”

夫人道：“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之前你的确还小，可如今你马上就十四了，是该考虑你的终生大事了。”

玉娆撒娇不依，若曦和夫人对视了一眼，便笑着对玉娆道：“你刚回来，先歇一阵子。之后长姊为你引荐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若有适合的，你在和长姊说，可好？”

玉娆这才低头说好。

若曦陪着额娘与妹妹用了膳，又聊了会，夫人知道她有了身子，需要多休息静养，便起身告辞。

因为明天便是年三十，若曦得了胤禛的旨意可以回甄府过年，所以今日也不强留，便送她们出去。

送出去好远，夫人再三让她回去，若曦拉过玉娆又嘱咐几句，这才与她们挥手告别。

正往回走，看到一个少年站在前方路口恭身站立着，竟是弘历。

便微笑着走了过去：“四阿哥，怎地在此站着。”

弘历行礼道：“弘历见过莞娘娘，方才碰巧见着莞娘娘，便在此地等着娘娘回来，好给娘娘请安。”

若曦听胤禛说过，弘历每月入宫，都会到碎玉轩门口伫立良久。

这一世，弘历生母早逝，若曦本就对这孩子充满怜惜，更难得她不过出手帮过他一次，弘历竟然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便柔声道：“你好歹也是个阿哥，不要随便向人请安。我如今也还未有封号，再不许喊我莞娘娘了。可知道了？”

她话意是婉拒，可口吻是长辈教育晚辈。

弘历是个聪明的，如何不知。便笑道：“娘娘说的是，孩儿记住了。”

他口风一转，看似承认若曦说的对，临了却以孩儿自称，已有认亲之意。

若曦看了看四周，除了槿汐再无他人。便是槿汐，也一早走得远远的，自是为了方便他们说话。

便正色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四阿哥，你是个好孩子。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什么，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会向万岁爷请求。在那之前，我们还是不要碰面为好。”

弘历眼中闪过惊喜，再次恭身施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槿汐这才走过来，轻声道：“四阿哥是个有心人呐。”

若曦看着弘历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只有我知道，他的选择是对的。”

是的，将来的乾隆皇帝，他怎么会选错呢？

若曦并没有说向胤禛请求什么，但弘历已经听懂了。

他对若曦的确有感激之情不假，不过在争取皇阿玛的宠信上，他更需要若曦的助力。他甚至清楚地明白，若曦是一定会答应和他结盟的。

这都源于他对目前形势的判断，真不愧是能够登上九五之尊的人。

他唯一不知道的，也许就是胤禛心中的接班人，从来都是他罢了。

雍正三年，腊月三十。

一早天空便飘起了雪花，浣碧为若曦批上貂皮斗篷，槿汐也将手炉放进暖手里给若曦戴上。

夏刈的车队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虽然圆明园到甄府并不太远，但他并不敢大意。

凌云峰那一次，胤禛还会因为他寡不敌众，兼猝不及防而免于惩罚。如今会到京城里，他可是再没任何借口了。

况且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保护若曦就是在保护槿汐。所以并不会有一丝的懈怠。

人手方面是绝对足够的，他几乎把半个粘杆处的高手们搬过来用了。

如果是为别的人别的事，皇上估计要砍他三回脑袋了。但是为了保护若曦，皇上只会一笑了之。

知道若曦的车快到了，甄远道带着全府上下跪于门前相迎。之前的仆从大多散了，这次回来招回了少数，其他的，都是胤禛给拨来的。

甄远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纵然是大女儿回来过年，也不敢有丝毫疏忽，各方各面都务求完美。

夫人和玉娆心里也是明白的，便默默地支持着他。

只是若曦还未下车，便看见自己的阿玛额娘跪在雪地里，惊得她赶紧自车上下来，疾步走上前扶起他们来。她不能说父母什么，只对玉娆道：“这大风大雪的，你怎地也不劝劝阿玛与额娘。万一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玉娆还未开口，甄远道便道：“娘娘莫怪玉娆，君臣有别，大礼是一定要行的。”

若曦无可奈何道：“如今礼也行了，赶紧进去吧，外头怪冷的。”

谁知进去后，甄远道将若曦奉上主座，又一次大礼参拜。

若曦于心不忍，但见玉娆朝她使眼色，便暂时忍耐下来。按照程序，问了甄远道一些家常事，又着槿汐发放了礼物，反正都是胤禛买单，当然若曦也没有太过奢侈，只按照一般嫔位的级别而已。

感觉自己就是个贤惠的妻子，老公给了自己一张随时刷的钻石卡，结果自己还精打细算的，总想着为他省钱。

冗长的程序就这样一步步走下去，用过午膳后，若曦便说累了，夫人会意，便让准备了一间屋子，请若曦过去休息。

进得屋内，若曦便让浣碧槿汐在外面伺候。再请夫人坐下，然后下跪见礼。

夫人百般推辞，不肯受礼，若曦道：“在外厢，额娘务必遵从君臣，在里屋，嬛儿则定要恪守孝道。”

又叫了玉娆一起行礼，夫人这才含泪受了。

若曦又道：“阿玛不便进来，请额娘再代阿玛受女儿一礼。”便又拜了一回。

夫人垂泪道：“嬛儿自小便懂事孝顺，如今入宫作了娘娘也不会拿大，做额娘的心里好生欢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