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仔细的听完秋锦歌所说的每一个字，再看了看眼前紧闭着眼，等着自己答案，却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眼皮和睫毛都微微颤抖的女人。

秋锦歌长得很好看，皮肤也很白，属于那种典型的中国古典美人。虽然整体偏瘦了一些，也不至于像罗溪鱼和仲卿卿那般拥有夸张的腰臀比，但是作为女人，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不仅不少，相反还很优秀。这一点楚城幕虽然没有亲手丈量过，但却已经在监控视频里亲眼确认过。

更难得的是，因为长期浸淫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秋锦歌身上更有几分普通女人不曾具备的清冷气质。再加上她那怎么都不出老，宛若小女生一般的皮肤状态，偶尔冒出来的天然呆属性，结合上她本身的年纪所带来的成熟感，更是形成了只属于她自己的独特魅力。

不过，一个女人即使再漂亮，都不是楚城幕轻易接受对方的理由，哪怕对方的言辞里显得如此的卑微。更何况，这也违背了他从一开始帮助她的初衷，如果楚城幕是为了贪恋秋锦歌的身体或是别的，她又哪有机会保持独立的状态直到现在。

或许是楚城幕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站在露台入口处的秋锦歌，即使背对着光，楚城幕依然能从她脸上看清那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嘴角紧抿，微微往下拉，鼻翼微张，眉头紧皱，却依然倔强的不肯睁开眼，只等着楚城幕的一个答案。

楚城幕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拉过秋锦歌的纤细修长的手。秋锦歌的手掌温度明显有些偏高，而且柔嫩的手心里满是汗渍，摸上去有些湿滑。楚城幕却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牵着这个女人，走到了沙发边上，然后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秋锦歌很是顺从的坐了下来，却依然保持着紧闭双眼的状态。

楚城幕蹲在秋锦歌身前，看了看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在小腹前绞在一起的十指，再次伸手握住了她满是汗意的手，轻声道：

“秋锦歌，你知道吗？从我在大课堂里认识你那天开始，虽然很是惊艳，却从没想过，你我的关系会有走到现在的一天。”

“我不知道我身上哪一点吸引到了你，我不过一个运气稍好的男人。抛开物质和金钱上带来的光环，我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那种走在大街上，你看见了，或许会冷笑一声‘呵，小白脸’，就不会再多关注一眼的程度。”

听到楚城幕这么贬低自己，秋锦歌也顾不得闭上眼睛，一下子睁开了那对秋水瞳眸，然后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楚城幕，过了好一会儿，才抽回了被楚城幕握住的双手，自嘲的笑了笑，道：

“楚城幕，你就算是想拒绝我，也不用找这么不靠谱的理由。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当初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又是病重，还被人克扣了工资，差点走上绝路的时候，只有你冒着大雨跑到码头上来救我，这和你的金钱，和你的物质有关系么？”

楚城幕闻言，顿时有些语塞，这事儿好像还真和财富没啥关系。当初就是觉得这女人也太倒霉了，不想她走上绝路罢了，也没想太多就冲了出去，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将自己一军的缘由。

思考了一会儿，楚城幕又继续说道：“好吧，抛开这方面的原因，就如你自己所说，你连自己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都还不清楚，为什么又要这么着急做出任何结论，把自己放到一个对自己的未来不利的位置？”

“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我快三十岁了，早过了做梦的年纪。”秋锦歌低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前的楚城幕，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他牵了起来，示意他在自己身侧坐下。

“楚城幕，你该不会以为我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是这样吧？一直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把心思都藏在了音乐里面？”

看楚城幕在自己身侧坐下，秋锦歌又再次把手收了回来，把双手夹到自己双腿间，低垂着头，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到脸侧，双肩收紧，带着几分沮丧和低落，说道。

“不是的，我很小的时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心想着在最美的年华里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我从小拿各种大奖拿到手软，那时候我甚至专门有一间屋子来放我获得的各种奖杯，在旁人的眼里，我就是那种天生为了音乐而生的人。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音乐不过是我最后的选择，却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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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锦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试图不让楚城幕看见自己脸上的几分泪痕。

“我想有自己的事业，我想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吃遍世界的每一种美食，放肆的欢笑，随意的拍照，走到哪，笑到哪，享受着阳光，海浪，微风，沙滩，拥抱着我从未接触过的一切。”

“可我父母的突然离世却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很难。我发现我身边所有理所当然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父母为我遮风避雨提供的保护。没了他们，我什么也不是，引以为傲的音乐天赋，却换不来一顿饱饭。”

楚城幕从茶几上抽了几张抽纸递给了秋锦歌，他比秋锦歌高上不少，哪怕秋锦歌努力的抬起头，可他依然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泪痕。

看秋锦歌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楚城幕才轻声说道：“你太低估了你的一身才华了，你不过是缺少一个让你发光的平台。还记得你当初给我唱的snowman么？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有一种洗涤了灵魂的感觉，那种空灵和轻盈感，我至今难忘。”

秋锦歌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楚城幕一眼，手里紧紧的拽着刚擦完眼泪的纸巾，问道：“你还记得啊？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尴尬呢，莫名其妙的就在你面前唱起了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那一脸懵的表情，可我当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楚城幕！”秋锦歌咬了咬牙，看了看身旁的大男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楚城幕应道。

秋锦歌再次鼓足勇气，直直的看着楚城幕的双眼，说道：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已经稀里糊涂的过快三十年了。我即使是到现在，依然不清楚，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的区别，爱一个人和依赖一个人的区别。这些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的去考虑过，也不想去考虑。但我只知道，如果让你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我的心里会很痛很痛，这种痛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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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城幕闻言，有些为难的抠了抠脸颊，道：

“现在的你，基本上已经走出了曾经的阴霾，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种方式去生活？拥有自己的男朋友，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孩子，过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你非我不可，你会后悔的，我真是为了你好。你只是和社会脱节的时间太久，但这一两年以来也勉强把缺失的东西给追了回来，现在的你已经完全可以独立的生活了。”

“你虽然像藤蔓植物一般依赖着你曾经的未婚夫，可当他重病的时候，你却能毫不迟疑的卖掉了自己唯一可以栖身的住所。世人皆知，同富贵容易，共患难却很难，所以在我眼里，总的来说，你还是一个好女人。可我却不算什么好男人，一旦当你真的和我发生了什么，以我的禀性，你的未来就失去了一种可能性，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拥抱自己幸福的可能性，这都不是我当初帮你的本意。”

秋锦歌闻言，却再次自嘲的笑了笑，道：

“我真算不得什么好女人，我也如同普通女人那般崇拜强者。我见异思迁，未婚夫的墓还等着我去扫，我却光着身子睡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贪恋着他床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余温。我甚至到现在还求着这个男人，厚颜无耻的告诉他，我愿意做他的情人。”

说完这话，秋锦歌站起身，这次换作她蹲到了楚城幕身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大男生，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同时又伸出一只手，从自己睡衣的领口伸了进去，咔哒一声解掉了贴身的文胸，然后用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说道：

“楚城幕，你可以尝试着说服我。你不需要费劲的去找什么借口或是理由，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如果说服了我，我就听你的，尝试着换一种生活方式，试试能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找到属于普通女人的幸福。如果说服不了我，一会儿你抱我去浴室，我今天出了一身汗，到现在还没洗澡。”

楚城幕低头看了看秋锦歌从领口抽出来的白色文胸，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今天怎么尽遇见这样的事情，这明明都已经入夏了好吧！

意识到自己再待下去，事情可能会有些不受控制，楚城幕正准备开口推脱掉，眼睛却无意间看到秋锦歌那坚定中带着几分决绝的眼神。心知以这个女人外柔内刚的疯狂劲儿，特别是对方还有过轻生的前科，今天怕是不能敷衍过去了。

犹豫了一下，楚城幕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我有女朋友的。”

秋锦歌收回了抚摸楚城幕喉结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西裤，摇了摇头，使劲咬了咬下唇，偏执的说道：“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我想要的和你有没有女朋友没关系。”

楚城幕掏了掏自己的手包，从包里掏出一颗香烟点上，烟雾缭绕中，看了一眼身前执着的小女人，伸手把她拽了起来，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道：

“你说你不清楚喜欢与爱的区别，我可能比你稍微强那么一些，我多少分得清楚这中间的差别。我只想说，哪怕我真的接受你了，我也许也只会喜欢上你，而不会爱上你。”

亲口听到楚城幕说自己会喜欢上自己，哪怕他马上就在这话后面接了一句不会爱上自己，秋锦歌仍然忍不住有些开心的眯了眯眼，想在楚城幕的侧脸亲一口，犹豫了一下，却又不敢，只得绞着手指，一个人低着头，穷开心。

楚城幕这次没有再看向秋锦歌，只是用脚把一旁的垃圾桶勾了过来，往里掸了掸烟灰，硬着心肠继续说道：

“我不会爱上你，我心里爱着另一个女人。她以后会拥有我全部的宠爱，她会拥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她会受到我所有家人，亲人，朋友的祝福，她会生活在阳光下，她会正大光明的站在我的身旁，享受着我给她带来的所有荣光与骄傲，她会和我生下很多的孩子，她会成为我儿子女儿的母亲，她会成为我孙子孙女的奶奶，哪怕是将来我死了，也只有她也会埋在我的身旁。”

突然间，楚城幕感觉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温热感，回过头看了秋锦歌一眼，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一只手指被她紧紧的咬在了牙齿之间，抽抽搭搭的，时不时的吸一下鼻子，神情像极了遇见了偏心家长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