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黑色的貉壳帽子。”贾金友发出嘲弄的笑声。

“畜牲。”我骂出一句粗话。“我父亲根本不戴帽子。你说的是《闯关东》的朱开山吧。”

贾金友在凳子上压低身子，突然朝我冲过来。我早就瞄到了他的预谋，比他更快一步，柄枪猛地砸在他脑袋上。贾金友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我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踢了他一脚，又骂了一句“畜牲。”

悄悄地潜出房间，来到走廊。西边有人走过来，我急转身绕过一条回廊，朝亮着灯的大房间走去，然后躲进墙角的沙发后观察动静。

房子很大，中间摆着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四周是靠背椅，然后是一圈靠墙的沙发。北面是阳台，全幅式落地玻璃外一片白皑皑的雪地。

这时，一群穿着西装拿着枪的人从另一条门走进来。我将整个身子埋进沙发背后。他们中的一个对着手机大声吼叫着。从对话中，我听出他们已经知道我来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感到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往大脑里冲。

悄悄溜出房间，绕过走廊快步往打倒贾金友的房间走去。贾金友应该是这群人的头，我打算用他做通行证。他们总不至于为了抓我而不顾惜他的生命。

但是，贾金友不在房间里。是有人救走了他，还是他已清醒过来？我将他打得那么重，一瞬间便恢复知觉，几乎不可能。但不论他是怎么消失的，我已经没有筹码，没有时间，必须马上离开。

四十五

“英子，英子！”

刚离开房间，我便听到一个跟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猛地转过身。父亲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着。

“英子，别管我！”通往我刚去过的大房间的门关上了，我使劲推开门闯进去，全身的力量都集聚在手脚上，眼睛疯狂地搜寻着父亲的踪迹。

贾金友坐在会议桌对面，脸肿得猪头似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恶狠狠地盯着我，面前摆着一台录音机，里面传出父亲的声音：“英子，英子！”

“果然是圈套。”我怒视着贾金友，“你想干什么？”我冲过去，两个高大的男人包抄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并搜了我的身。

“哈哈，知道是圈套，还自投罗网？”贾金友说，“李铮说你是个优秀的警察，我看不过尔尔。三个月前，我便在你家安装了窃听器，你却不知道。”

他指着录音机说：“这不过是窃听器收获的一点小果实而已。”

“我一直很器重你丈夫，他确实是个能干的人。但他不该盯着我啊，端我的碗，却拆我的台怎么行呢。”他夸张地打着手势，“你不会明白的。”

“我现在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根本就是个杀人犯、诈骗犯、抢劫犯。”我高声说，“这家公司本来就不是你的，是你杀害方非父亲抢来的。然后，你通过敲诈、欺骗的手段，兼并收购国有企业，赚地皮差价。你是个离开敲诈和欺骗一分钱都赚不到的奸商。”

“有意思。继续说。”

“你挖空心思与景隆科技整合借壳上市，只不过是窃取国有资产的故伎重演。宋敏胆小，一直不敢出头，徐勇在帮忙运作中发现问题，威胁说要揭发你，他就在一次醉酒后死了。”

贾金友站起来。“我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可是有些人眼红，想搞垮我。妄想。他们想什么都不用做，便过上舒适的生活，我却要付出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你认为这公平吗？”他停下来，深深地喘了口气。“不过，你是对的，我买卖过几家破产企业，在转手中赚了钱。不过，事情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他眯缝着眼睛，歹毒地笑了。“在运作这些买卖时，我是费尽心计的，虽然我达到了财富的顶峰，好多官员也因此发了大财，大家共同受益嘛。”

贾金友回忆着自己的发迹之路，猪头脸焕发出光彩。“跟我合作的人都有好处。可总有宋敏、徐勇那样不识相的人。我是个大善人，我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可他们并不满足，只想把我送进监狱。还有你丈夫，说我的钱臭。真是岂有此理。”

“方非呢？他在哪里？”

贾金友露出烦恼的神色，不安地抽出一支烟点上。“不知道。他是个最危险的人，我要是亲眼看到他消失就好了。他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我的计划是将他跟宋敏一起干掉，但他却逃走了，还带走了所有资料。”他停下来，拿起从我身上搜出的硬盘，盯着我。“不过，他可能还是出事了。你也知道，他的笔记本包被流浪者捡到。希望你节哀。”

“你这头畜牲。”我怒不可抑地嘶吼道，“一定是你杀了他。他在哪里？”

“谁背叛我，谁想挡我的道，都是这样的下场。”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脸，突然猛击我一拳。“这是你敲破我头的一个小小补偿。”

我脑袋晕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拼命挣脱一只手臂，五指缩成爪状狠狠地扫向贾金友肿胀的脸。贾金友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着划破的皮肤。“婊子！”他大声叫骂着，眼里冒出怒火。我注视着他，浑身剧烈地颤抖。

贾金友向抓我的两人打了个手势。雨点般的拳头向我腰肋背部招呼。我紧紧地抱住头。

“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去见你丈夫的。”贾金友说，“我会慢慢地折磨你，然后把你和你的同事绑上石头，一起沉入江里喂鱼。”

“方非并没有死。”有人喊道。

我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蒲景奇走进了房间。

贾金友瞪着他，睁大了眼睛。“TMD，你怎么在这里？”

“你难道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我都没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蒲景奇恍然大悟似地说，“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在这里杀掉警察，然后嫁祸于我。这计划够圆满的。”

“方非？方非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的帐稍后再算啰？”蒲景奇往后面打了个手势，“请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