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乙，请问你们当时有没有殴打过王红波？”

跟王静芸一起去往临清县把他带到市里的那两个警察，赵贺德和李首坐在江乙面前，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况。

虽然江乙在路上已经交代过，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赵贺德和李首他都认识，两个人跟王静芸关系很好，也在江乙这里看过病，询问起来自然也十分客气。

“没有，王红波持刀捅伤宋铁柱后，惊慌惧乱，逃走的时候不小心绊倒，才撞到墙上，导致脑出血！”

“好，刚才县局又有情况反映，说在120急救过去的时候，你在王红波身上插满银针，还阻拦、殴打急救人员急救，情况属实吗？”

“对，不过当时王红波脑出血量极大，颅压很高，稍有耽搁，就会死亡，而来这里的急救医生喝了酒，脾气暴躁，不问情况经过，就要冒失的拔掉银针，我是为了病人性命着想，才动的手，只是踢了他一脚！”

……

询问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江乙作为当事者，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一来一去，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王静芸端了一碗面走进来，放到他面前，说道：“你的供词我已经看过了，可能对你不太有利，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知道！”江乙毫不客气的大口吃着面，折腾了一个晚上，他也饿了。

“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见招拆招，过河搭桥，还能怎么办！”江乙并不怎么在乎。

王静芸横了他一眼，嗔道：“这个人，怎么没一点正形！”

“我很正经啊！”江乙有些冤枉的说道：“被你们关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啊！”

“你这是还怪上我了！”王静芸脸色一冷，瞪着他。

“怎么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我在派出所就被人揍了，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吃面！”

“你知道就好！”王静芸“哼”了一声，脸色转暖，望着吃面的江乙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江乙，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爷爷，怎么了？”江乙捧起碗，呼噜噜喝了两大口，抹了抹嘴上的汤渍笑道：“你煮面的手艺没以前好了，有点咸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王静芸白了他一眼：“为什么会叫江乙啊，这个名字听起来挺玄的！”

江乙平静的看着王静芸，脸色颇有一些郑重，说道：“这个名字，的确带了一些其他的意味，乙这个字从五行属木，应和的是各种中医药材，而江属水，水木相生，代表了生机，也是医者的职责和本意，从数学上看，甲乙丙丁，乙排第二，代表医无第一，学无止境，是一种警诫。”说到这里，江乙顿了一下，才沉声说道：“爷爷的意思，是要告诉我，医者，要时刻谨记医者的职责，救死扶伤，坚持本心，要善学好学，不要因为自己有了一点本事，就夸夸自大，忘乎所以！”

“原来这一个字，还有这么多学问！”王静芸对江爷爷学术钦佩无比，区区一个字，就带出了这么多的意思，比起那些大家也不遑多让啊。

江乙暮光微微闪烁两下，闭嘴不言。其实，这个字还有一个意思，他没有说出来，乙在数学当中排第二位，不仅仅是告诫他善学好学，还说明了他在江家的位置，他是次子，是老二，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只是这个大哥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人抱走了，具体是给谁了，他也不清楚，江爷爷和他父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也是无意中才知道的。

“奇迹啊！”江北市中心医院邵云波穿着手术衣从手术室出来，对围在身边的病人家属惊叹道：“患者脑内出血严重，出血量很大，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如果不能立刻得到救治，半个小时就能要命，可是他竟然坚持到了这里，而且颅内出血在之前就得到了控制，颅内出血量也得到了有效的排除，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手术根本不可能成功！”

“这么说，红波的病能治好？”一个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老泪纵横，双手合什，不住的念：“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命是保住了，不过颅脑损伤不轻，是不是能醒过来还不知道，一切还要看后续治疗！”

邵云波解释着，心里同样充满了疑问，和刚才他说的一样，王红波脑出血严重，本来出血量应该不小，根本是不可能坚持到送到市里的，可是他不仅仅坚持到了，而且脑内出血也得到了有效控制，甚至连脑内积血也排走不少，最关键的是，患者并没有使用常规的手段，如钻孔排血之类，除了头上那一个撞伤外，完全没有其他伤口，这就奇怪了，脑内积血不是通过外来力量排出去的，那是怎么排出去的呢？他心里充满疑问。

按照正常情况，在无特殊情况下，公安机关最多只能拘留24小时，可是时间到了，江乙并没有被放出来。

“静芸同志，有鉴于你跟江乙是朋友关系，这个案子你不适合经手，我已经移交给了周海勇同志负责，你先回去吧！”

“郭局长，我跟江乙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而且这件案子是我先经手的，现在换人，只怕不合适吧！”

“静芸同志，你作风强硬，有手段，有魄力，我一向非常欣赏，但这件案子，的确不适合你，你回去后，尽快把工作移交一下，由周海勇同志负责。”

郭建勇的态度很坚决，而且按照回避关系，王静芸和江乙的确是朋友关系，有可能影响办案的公平公正，她也没办法再坚持下去，告辞离开，走出房门，王静芸眼中的担忧更加浓郁了。

王静芸在外面踟蹰了一会，还是觉得先去跟江乙交代一句比较好。

“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局里给我安排了其他工作，你的案子，将有大队长周海勇负责！”

江乙静静的听着，然后抬头看着满脸担忧的王静芸笑道：“事实就是事实，谁负责也一样！”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危险！”王静芸跺了跺脚，嗔道：“你是不是还想再回去住两年啊！”

“回去也没什么不好啊，那么多兄弟都在等着我！”江乙呵呵一笑。

“你……你好自为之把！”王静芸恼怒的转过身把房门狠狠带上，留下江乙一个人坐在那里。

江乙揉了揉鼻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