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观，演武场。

看着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出手的两位老人，顾长生多少有点紧张。

屏息凝神，他稍微放松了些身体，把自己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这时，一个声音从场边传来，引起了顾长生的注意：“小师叔加油！”

转头看去，他看到了方圆小道士。

再远些地方，李玄安和书诚并肩站着，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长生。

见顾长生看向自己，书诚笑着做了个道揖，而李玄安则是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

而演武场入口处，时不时有修士小跑着进场，一副有热闹看的急切模样。

看着逐渐坐满的观众席，顾长生一阵无语：龙虎山的修士们，平日里这么清闲的么……

“长生！我先试试，你准备接招！”

王无敌的声音响起，顾长生收回视线，眼神一凝，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借五岳以踏云霄，看尽四海两岸涛！”

老人一声道决念出，演武场四周的灵气随之躁动，疯狂地震荡起来。

须臾之间，虚拟的五岳凭空出现，散发出阵阵恐怖的威压。

看着面前的五座大山，顾长生心中微动。

他第一次见到这道法决，是在太行山的时候。当时，王无敌用它镇压了一条巨蛇，风姿无双。

和那次相比，顾长生能明显感觉到，这道决在王无敌手里已截然不同。眼前的五岳，气势似乎更加骇人一些。

大概是王无敌重修一回，又多了新的感悟吧。

“镇！”

这时，王无敌一声轻喝，打断了顾长生的杂乱思绪。抬眼看去，他发现有五座大山凭空浮现，向自己压了过来。

五岳镇压之下，天边的流云被定在原地，四周的空气停止了流动，甚至附近的灵气，都被死死禁锢。

观众席上，一众修士噤若寒蝉，若有若无的灵压弥漫过来，压得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一道法决，却拥有如此威势，绝顶修士的盖世风采可见一斑。

面对这般攻击，顾长生深吸一口气，然后微微抬起眼睛，目光冷静到了极点。

“道决的区分，不过是灵气使用方式的不同罢了。”他低声喃喃自语。

在他眼中，眼前威势逼人的五岳，已不再是巍峨大山，而是一道道有序交织的灵气。

无数灵气以特定的方式组合，环环相扣，结构精妙。

威压临身，顾长生感觉身体被逐渐禁锢，难以移动分毫。不多时，他额头上有汗滴落下，脸色也微微涨红。

终于，道决完全成型，顾长生被死死定住。

老天师见状，很是不放心地瞪了一眼王无敌，后者轻叹一声，手腕微微抖动，准备收回道决。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生嘴角向上翘起，出现一丝笑意。

“找到了。”

低语一声，他很是艰难地抬起手来，剑指轻轻一点。空气中随之有一道微弱的灵气涌现，向着镇压顾长生的五岳冲去。

如同蜉蝣撼树一般，在顾长生的意念之下，那道灵气狠狠地撞在了一处节点上。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浮于空中的巍峨大山之中，原本井然有序的灵气瞬间紊乱，如同被抽去称重柱的危房一般，整道法决不再稳定，变得及及可危。

顾长生周身随之一松，压力减轻了不少。随后，他手指接连点出，一个个灵气节点被他击溃。

五座巍峨大山的威势被逐渐削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也慢慢消散。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顾长生王无敌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讶之色难掩。半晌，他定了定神，再次轻念道决。

老人体内灵气疯狂运转，站在他旁边，老天师甚至隐隐听到了呼啸声。

五岳气势再度变得凝重厚实，狠狠地向着顾长生压了过来。

看着用去了大半灵气的王无敌，顾长生在心底暗叹一声：“您体内灵气再多，也多不过这天地间的灵气啊。”

手腕轻轻抖动，顾长生连连出手，不过转眼之间，就又将五座大山于指尖轻松泯灭。

感受着场中残留的灵气，王无敌眉头紧皱，眼底有失落一闪而过。

和一旁的老天师对视一眼，他低声说道：“我的道决，好像被完全看穿了啊……”

顿了顿，王无敌继续开口：“另外，长生出手的时候，确实有天地威压出现，我刚刚有种被完全压制的感觉。”

虽然依旧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可他们能确定一点：现在的顾长生，战力已不在他们之下了。

而演武场的观众席上，则是鸦雀无声。单从这场斗法来看，顾长生略胜一筹。

良久，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场中的沉寂。

“小师叔威武！我道日兴隆！”

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正一修士们齐齐呼喊了起来，声音中满是兴奋。

轻轻摇了摇头，王无敌暗叹了口气，然后迈步向顾长生走了过来。

简单称赞了两句之后，老人笑着开口：“和你切磋一场，我心中也多了些感悟，先回去整理思绪了。”

说完之后，王无敌毫不犹豫地转身，径直离开了演武场。

而顽痴道人脸上，也挂满了欣慰的笑容。他走上前来拍了拍顾长生的肩膀，心情很是愉悦。

“长生，我去灵堂和祖宗们表表功，就不管你了。”

哼着小曲，老天师大摇大摆地走出演武场，步伐嚣张极了。

……

然而，顽痴道人却并没有去灵堂，而是先回了自己屋子，拎了两缸酒出来。

然后他来到王无敌住处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见里面没动静，老天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王无敌开门！道爷来陪你喝酒了！”

片刻过后，面色铁青的王无敌打开了门，眼神不善地看着眼前的顽痴道人。

老天师不管不顾地走进门，把酒往桌子上重重放下，大大咧咧地开口：“姓王的，现在知道，被人压一头是什么感觉了吧？”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个滋味，道爷我体验了大半辈子喽。”

顽痴道人又取出两个碗来，倒满酒后给王无敌递过去一碗。

迟疑片刻后，王无敌还是接过碗来，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