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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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年的人生真的像是一部巨长无比的剧集。

若是能够站在旁边一直看着只恨不能按快进键,可是身处漩涡中的她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我虽然身份众多,但是个个短暂,而她却恰恰相反。

她的所作所为我多少能够看出原因,但是更加具体的我就看不出来。

她冷落我和她现在怠慢陈国使臣是一样的行为,她在等待我们焦急的出价。

她可以比较我们两国能够提出的价格差距,选取她最想要的一个。

因为迟迟不愿意出手的魏国。

因为一直在观望的魏国。

说起来夏国这些年一直在给魏国添加各种各样的麻烦。尤其是当年夏国王夫给魏国添加的麻烦,让魏国与陈国两国同时进行了自我战力销毁,最终使得赵国得利,成为了赵国控制六国的契机。

唐国太后这些年手腕了得,虽然在几国内不管是财政还是军事均不出挑,却也是因为唐国位置不当,并不适合与其他几国进行交流的缘故,

而唐国太后另辟蹊径,她采取的主动联姻方式多多少少让六国想到唐国的时候手下留情。

这些日子我在唐国已经见过了许多他国远嫁而来的公主。

自然是没有夏国和魏国的。

夏国两辈子每一辈子都只有我这一个女儿,魏国女儿少有远嫁。

可是其余几国的公主郡主却并不少,我曾经听说有两位公主分别嫁了叔侄,可是论起辈分来,那两人却是姐妹。唐国的外国公主们时常聚会,个个说起来都知道那是谁的姐妹,这是哪里的姑侄。

也是因为唐国子嗣众多的缘故。

换成夏国,除非他们两个人一人娶十几个妻子,否则如何都不会这般热闹。

她冷落了陈国使臣几日,那边陈国公主,郡主们就轮流向自己的丈夫求情,强势一点的更是直接施压,于是唐国宗室和朝堂更是因为利益纠纷错综复杂,终于爆发,接连上书,催促她接见陈国使臣。

于是她终于定下三日后接见陈国使臣。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苍白,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凛和茹淑一叠声的唤我殿下,扶我坐下,最后更是捧出鼻烟壶过来,要我打两个喷嚏。

我不知道她是老谋深算还是老奸巨猾,陈国夏国两国鹤蚌相争,她到底是能渔翁得利。

只是她这般姿态,却到底让人摸不着头脑。

唐国七王来看我,我还未曾开口,他道,“我带你去见天祖母。”

我也来不及和他道谢。

我自己现在主动要求求见唐国太后并不是不可能,只是两国交际之间,若无正式文书,不在正式场合,就算我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唐国太后当场也答应了我,终究是算不得数的。她随时都能反悔。

算起来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去特意排上那么几日的队,来些乱七八糟的虚礼。

她现在借着接见来使前的斋戒的规矩,谁都不见。

而三日后唐国七王便直接将我带到了唐国招待陈国来使的夜宴上。

唐国与代国一样,有重要的典礼宴会都在晚上举行的习惯,于是现下公众灯火通明,我也不去考虑唐国现任的那个空壳子一般的帝王到底会有什么举动,毕竟唐国太后除去并未称帝之外已经执掌三朝朝政共计五六十年了。他们比我应该更加习惯被这个老太太管教。

只是我虽然并不知道唐国宫廷的运转方式,但这一切实在是太快捷也太迅速,内心里多少存着几分疑虑,却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就算明知是刀山我也要爬上去,就算眼前是火海我也要为了我儿走下去。

我穿着侍从的衣服低头跟在唐国七王的身后跟着他走下去,路上许多人都对着我行注目礼,我实在是太矮小,在人群中人人都要比我高上一截,又跟着素来就讲究外表的唐国王室,实在是想不打眼不出挑也难。

我这些日子在唐国也算是见到了不少人,这一回,更是就差直接将自己的姓名贴在脸上一般,因为我个子矮小的多看我一眼的人,往往会在看我的第二眼的时候双目猛然间睁大,但却一直没有人敢点出我的身份。

果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到了开宴时,礼官唱和,众人一片和睦中唐国太后在台上往下一瞟,直接就看见了我的脸。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老年人往往都有远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便特意抬起来正脸给她好好打量。

她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我有点愕然。

她为什么要笑?

难不成这一切,其实是她早已安排好的?

那边的陈国使臣还未开口说话,一旁坐着的陈国宗室女子便已顺着唐国太后的目光看见了我,惊叫起来,“奉阳公主!”

我跟着唐国七王,一路见到的都是男子,和女眷根本不打照面,到底也是托了唐国男女之防尚重的福气。

举众哗然。

没看出来的自是惊讶,那些看出来的这个时候也一个个装着才发现的样子。

举座都是沸沸扬扬。

我从容出列,“听闻陈国使臣今日拜见太后,奉阳到底客居唐国已久,虽早已略备薄礼,但思前想后,到底未曾送出。只怕使臣嫌弃我夏国礼物粗鄙,便索性毛遂自荐,高太后若是不嫌,不妨让我以剑舞相贺。”

她眼中亮光一闪,我晓得她多少猜到了我的真实意思,却不防她竟是直接开口道,“殿下一片厚意,哀家就代替陈国李大人允了吧。”

她这一番话加上之前的动作让我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有了八分把握。

使臣出使他国的时候,虽然会有自己的侍卫,可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古礼尚在,进入他国内宫更是需要除去武器,连匕首都不能带。

我只有一次机会。

那旁的宫人上前问我要用什么配乐。

我便想也不想,挑了踏浪歌。

这是阿嫣当时最喜欢的一支舞,他跳的最好的也是这一支舞。

现在还不到后世,跳舞依然是一种礼仪,人们往往以舞相合,以舞相邀。

这是我向旧友致礼。

我依然穿着一袭轻便适宜于运动的窄袖男装,头发和他们一样拢在纶巾里。

那边有人拿了剑给我。

我掂在手里就知道分量不轻,拉开鞘发现两面开刃甚至还有着血槽。

忍不住笑起来。

这位太后,真正的明白我想要做什么。她只是在等着我。

等着我忍无可忍,等着我主动向她要求,等着我主动动手。

当我将剑与剑鞘都放在地上,盈盈跪坐在地后,那旁的乐部敲响了第一个节拍。

我身形舒展,双手在身前变换各种姿势,模仿**一浪一浪的拍打陆地。

一俯身握住了剑猛然跳起来。

头有点晕,但是这不算什么,这个动作,这个舞,我见阿嫣跳过无数次,他也教我跳过无数次,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耳里听着节拍,心里想着阿嫣当时和我说的话。“江水滔滔,冲刷两岸,而你踟蹰独行,旁人都只剩下了害怕,而你内心空无一物,你只是向前走,不断的走。你越走越坚韧,你越走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指导我跳这支舞的时候虽然也纠正我的动作,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告诉我舞蹈的意境,他说,“动作规范或者不规范都是无所谓的,同样的舞,可以赤手空拳,也可以执剑相合,可是君子之舞,舞的是心性,传的是品德。你跳的好看自然是好的,可是并非只要你的动作好看。”

我手中的剑不过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出现在这场舞中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与毫无疑问。

我不去看众人,我的眼角余光中全部都只剩下了陈国使臣。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的人生,但是我明白,我要他的命。

我举着剑在曲中陡然变的急促循环的地方旋转起来,若是穿着曲裾深衣,此时衣衫应该纷纷扬扬的飞起来,露出里面几层叠穿的内衣,那种色彩斑斓,那种优雅从容,俱都是使当初的我心悦诚服的阿嫣的。

现下我穿着唐国侍从们的短装,飞扬的便只剩下了我手中的剑光。

我转着转着,从场中一直旋转到了陈国使臣的身边。

因为一开始我选择的是从唐国七王的位置开始旋转,到了他这边的时候已经在场中大半人前转过,便无人设防。

更何况陈国侍从们虽然站在身后,可是入宫之人绝不被允许佩戴刀剑。

我手中的剑干脆利落的从陈国使臣喉头划过。

他年纪不小,五六十岁的年纪。

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为了我的目的,他必须死。

事情发生的那么快,直到我已经又转回了唐国高太后身前,那边才意识到我已经动手。

我止住了旋转,只是立在那里喘气。

陈国侍卫们暴起,副使模样的中年人愤怒的叫到,“奉阳公主这是何意?!”

却还是有聪明人发现了。“高太后娘娘又是何意?!”

然而主使捂住自己被我开了一个洞的喉咙,徒劳无功的张合着自己的嘴。

唐国太后一挥手,宫中侍卫将我与那陈国使臣团分开围住。

我晓得她心里是有打算的。

我晓得她想帮的是我夏国。

但是她依然开口,“殿下这是何意?”

我将手中的剑铛啷一声扔在地上,“天下诸人都知,我奉阳来唐,不过是名义上的养病,实际上的质子。然而既然是质子了,唐国也派兵去了我夏国,只是娘娘现在又何必和那陈国商讨?我既已为质子,当然该有质子所能给母国带去的意义。娘娘现下显然是要舍弃我夏国而选择陈国,我夏国将士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不是为了我一人苟且偷生,不是为了我一人苟延残喘!身为质子,就算是母国交与唐国的一件信物,国之不国,又何来我夏国公主?倒不如以身殉国罢了!”

唐国高太后在台上听闻我这样说,倒是笑起来,“我原以为殿下是个不同的,可是自那日之后听闻殿下竟是日日以泪洗面,心里确实是生出了轻慢,可是现下殿下这一番说法,倒是更让我好笑。”

我不吭声,只是看着她。她要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赞同我的说法,又为何要给我一把开了锋的宝剑?陈国使臣若是死在唐国,唐陈两国的邦交必然会出问题。她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又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公主生来享受万民的贡献,若真是想着为国而亡,不若效仿你夏国端蕙公主的样子,从城墙上跳下去一了百了更为恰当!”

我冷笑,“跳下去又有什么用?端蕙跳下去了,现如今连她亲生儿子都保不住,我跳下去了,未必还能保住她儿子?娘娘既是要了我奉阳来唐,便是要同我夏国结盟,现如今又与陈国纠缠些什么?”

“殿下这些年的教导师傅该要受些责罚了。”她说着,“竟是什么都没有教会殿下。”

“公主不愿以身殉国,也不愿让我唐国与陈国结盟,于是便来斩杀陈国来使,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而殿下为了让我唐国为夏国出兵,竟将我唐国置于此等不仁不义之位,殿下若是不给我一个结果,今日之事只怕没有这么好结果。”

她语气从平淡转严厉,又从严厉转平淡。

“殿下废了陈国那人一只手。如此暴戾……”

我当即坐下,握住自己的剑,问她,“娘娘是希望我赔他一只右手,还是赔他一只左手?”

她顿时语塞,半响后我见她不说话,便举起剑来,“我到底使惯了右手剑,左手怕是砍不下来。”当即就准备将自己的左手斩下来。

电光火石间那旁七王忙用银壶在我腕上一挡。

我将壶劈开一道大缝,却终究没有劈到自己的皮肉。

手腕虽然没有被用剑斩开,但到底受了重击,我痛的额上不断的滴汗,恨不能就此昏死过去。然而唐国七王乘此机会夺了我的剑,当啷一声扔开。

我的汗水流进了眼里,我只听见他带着哭腔道,“天祖母。”

我斜着头看去,只见他跪在殿前道,“天祖母!”

殿上女人面上居然有了动容。

她说,“这又是何必呢?”

“她心中早有了别人。”她说着,却又带着点凄凉,“你们一个个,怎么就这样的死心眼呢?”

我咬着牙,道,“娘娘此言差矣,我,夏氏青璃,此生向来刚做敢当,若是同那陈国人污蔑的一样与人有私而不认,则当天诛地灭,尸骨无存。”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七王已经跪在地上道,“天祖母,来孙信她。她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绝不会在这等小事上撒谎。”他起身,再拜,“天祖母,纵使她心中无我,可我心中有她,就算是万死,也绝不改初心。”

“天祖母,来孙待她,是一心一意绝不改的。”

“来孙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极不合理,来孙也知道天祖母不会愿意,陈国与我唐国多有联姻,今日殿中多少陈国公主郡主,我唐国又有多少公主郡主远嫁,来孙俱都是知道的。”

“唯独情之一字……”

“住口。”我与唐国高太后同时开口道。

高太后见我开了口反倒闭了嘴。

我便继续道,“两国邦交,哪里来的儿女情长,七王一片好意,奉阳心领了。”

却又继续开口,“只有三事,望请娘娘再三思虑。”

她道,“请。”

我咬着牙,“世人皆称两国联姻为秦晋之好,可是秦灭六国,对晋国从未手软。这是其一。”

“唇亡齿寒,夏国上临唐国,左有陈国右毗魏国,若是此番陈国灭了夏国,不管魏国是否出兵,唐国都会直接与陈国接壤。这是其二。”

“陈国数十年前就兵临夏国城下,若非魏代借兵,则夏早已亡国。陈国之君性本暴戾并非和顺,野心直逼秦国。这是其三。”

我过了一会,道,“娘娘若是看着陈国吞并我夏国,就必将与陈国直接接壤,而到时魏国失了我夏国这一属国,则定当对陈国多有防范。娘娘虽然执掌朝政多年,与其余诸国皆有姻亲,偏偏与陈国已是世代联姻,两国之间血浓于水,娘娘您觉得,魏国到底是防唐国还是不防?”

她笑起来,“殿下,两国之间,就算是魏国与夏国的关系也没有白白的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道理。”

这算是达到正题了。

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面避而不谈至少一个月,现在终于到了这一步。

“娘娘想要什么?是我夏国城池?还是我夏国宝物?”

“代国当年不过是要了一座城池,最后却被夏国灭国。”她单手托腮,没有往日的端庄神色,只剩下一个迟暮之年女人的一点娇俏。

不,比起这分娇俏,她更多的是胸有成竹。

“哀家自然不敢步代国后尘。可是金银不过都是些死物,我唐国未尝没有。”

她在等,在等我出价。

她的价格是什么,难不成我还不知道?

我在唐国呆了这么些天,又不是傻子。

我便当即朗声道,“娘娘既然如此说,我便只能向娘娘求取一人。”

她笑而不答,我却也不能等。

我盈盈拜倒在地,“我夏国国母,我夏国下任君王生母。”

她托腮笑道,“那可真是奇怪了,殿下怎么就能确定日后夏国君王生母定将是我唐国女子?”

“我夏国国母,自然是我夏国下任君王生母。”我重复着。

“我夏国素来专情,我兄长定然也是如此,若是娘娘仍不放心,”我仰起头来看着她,“今日便以我父,夏国先王武王为例,若非十年无子,王后之位绝不动摇,如何?”

她坐在远处看着我,我不甘示弱。

也不敢。

她听着,便抬手笑起来,三根手指微微蜷曲遮住自己的嘴,“前些日子,殿下日日以泪洗面,我还以为殿下就此一蹶不振了。现在看起来,”她的姿势依然优雅中又带着点娇羞,同时还带着一点贵族妇女们少有的风情,“殿下到底明白眼泪是没有用的。一直哭来哭去,难道死人就能够活过来?难道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不用做了?”

我直起身子来,不知道她是为什么所以要对我高看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会特意帮我夏国这一次。我算不出她的想法,读不懂她的心思。

但是我知道现在她能够帮助我。我也知道她想要帮助我。

我有把握。

随后她抬手做了一个“止”的手势。

众人虽依然包围着我与陈国使臣一行人,但是我这边的人开始背对着我面朝着外面,而陈国使臣那边的侍卫们则是恰恰相反,背对着外面而面对着陈国使臣。

随后她轻轻的做了一个手势,右手平摊出去,五指向上合拢,接触到一起后捏成一朵干枯失色的花。

司仪的太监开口,凌厉的吐出一个字,“杀!”

霎那间就是一片刀光剑影,侍从们抽出刀剑,将正中间用着各种礼节指责着唐国与我的陈国使臣团一行人斩于刀下。

众人一片哗然。

那旁终于有唐国三王为首的宗室们跪地道,“娘娘不可!”她积威甚重,除却这个素来有些偏爱的晚辈,竟是没有人敢反驳。

她眼风一扫,见那不过区区几人,道,“有何不可?”

唐国三王开口道,“娘娘此时杀了陈国使臣……”

“这唐国,原来是你在主持上下。”

唐国太后这句话一出来,就算是素来受宠所以敢提出异议的三王也不敢说话,只是跪倒在地不敢多言。

那边陈国使团已经全灭于这一场屠杀。

她满意的扫视了一眼全场,和我说,“殿下,今日你可看见我唐国的诚意了?”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但是她为了我却斩了来访的陈使。

我当即从地上捡了先前扔下去的剑,划开自己的手指,“娘娘。三牲六畜现下是来不及了,就以此血为誓。”

她笑起来,“我年纪大了,不爱见血。”她开口道,“子夜。”唐国七王应声站起来,“替我同夏国殿下歃血为盟。”

他应了,上前来同我一起捡起剑,划开手指,我将二人手指按在一处,待到血液交融后涂抹在自己的嘴边,他也一样。

这样子说起来其实是滑稽的。

但是这种做法其实又很正式。

他的手比我的还冷,因为紧张而发白,就连流血都变的缓慢,我触碰到他的掌心,里面全是湿黏的冷汗。

我二人做完这一切后,就算礼成,那旁终于有人捧上了热水药剂来给我们清洗包扎。

我因为许久没有动手的缘故,下手不知轻重,手指上血流个不停,半响就浸湿了纱布,一滴滴的从纱布里面滴出来,落在地上与深色石砖融为一体。

然而到底不如陈国人流的血多。

我收了手,将它藏在袖子里。

之后又是一些闲杂事情。

在之后依然是唐国七王陪着我回了宾馆,一路无话。

下车的时候茹淑眼尖,竟是一眼就发现我的手上袖子湿了一块,忙掀开我的袖子看,“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还不等我回答就马上开始招呼陈飞扬,“还不去叫陈先生过来!”

我本以为没有什么大事,但是陈飞扬掀开纱布后只看了一眼就面色铁青的将布条在手指末端扎紧,另外叫人去煮针线,预备陈酒。

“一定要缝针吗?”我问他。

他面色雪白,“你伤到了自己的一根小动脉!你以为他会像毛细血管一样被你的血小板堵住?你血小板怕是有芝麻大,在你的身体里靠超能力行动!”情绪激烈的好像我割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他们家九代单传的唯一的一个婴儿的脖子。

我无言以对。

“要把皮**上?”唐国七王听见这种事情竟是比我情绪还要激动。

陈飞扬走在前面,众人在后面簇拥着我,径直找了地方安排我坐下,那旁的酒一送来,他扯开纱布就翻开我手上伤口倒进酒用力清洗。

我疼的整个人有点抽搐,唐国七王见我这个样子忍不住上来抱住我,把我的脸靠在自己腰上,不让我看着自己正在被清洗的手指,又不断的和我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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