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深圳智擒恶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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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说会不会是这样,冯家担心他再打电话回来会连累家人,所以才停了电话?”

龙英拓当即说:“我觉得这个推测有道理。”

经过一番分析,大家统一了认识,认为冯父应该知道冯成王的下落。而且,他担心冯成王会连累家人,就说明这道心理防线应该是可以突破的。说到底,突破冯成王的关键点掌握在冯父身上,应该进一步沿着这条线索往下追。而且,以前的方法也得改一改,不能老是以礼相待,应该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也就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被连累了。

正在这时,专案组给了张海俊中队另一件任务:追寻作案武器的下落。于是,査找冯成王的事,暂时被搁了起来。

九、智攻王录雄专案组所有成员都明白,突破全案的关键是王录雄。

王录雄是本案的首犯,而且是这个带黑社会性质集团的首脑人物,他虽然从不直接参与犯罪行动,但每一次行动,都是他策划、指挥并且负责接应。每一次行动前,他会将枪支发给麾下那些杀手,作案之后,他又会将枪收走。他毕竟在公安队伍中混过几年,非常清楚公安部门的办案程序,知道如果找不到那些枪,整件案子就不能算破。

此时,专案组通过外围调査以及涉案其他人员的坦白交待,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王录雄犯罪集团的情况。

王录雄是海口市人,出生于1967年,1岁高中毕业后,进人海口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工作,仅仅年多后便被开除。199年,王录雄被公安部门开除之后,立即注册了怡美贸易公司,任总经理。这间公司成立至今,从未做过一桩正当生意,他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做正行生意。做正行生意哪里有吃偏门来得快?王录雄所做的,实际是地下赌场以及地下钱庄生意。

王录雄清楚有关的法律法规,他知道经营赌场和地下钱庄都属于违法行为’但这两项买卖毕竟财源滚滚,而自己没读什么书,起步又晚,干别的买卖半点把握都没有,只有这一行还算是有点天时地利。

最初一段时间,王录雄可不敢大干,只是在海口市一些最偏僻的地方经营一些规模极小的赌档,往往是经营一段时间后便静悄悄地搬走,换一个新的地方。结果还真有点出人意料,一个小赌档每天的收入竟然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社会上有很多人都希望通过赌博来发财,可他们哪里知道,真正能够靠赌来发财的人’只有赌场的老板,赌场老板永远是只赢不输的。

靠经营地下赌场赚了第一桶金之后,王录雄就开始考虑进一步的发展。这时有人向他建议说:你不要老是考虑进帐,还要考虑一些别的问题,遇到上面来査怎么办?遇到社会上的烂仔来捣乱怎么办?王录雄确实有点小聪明,一点就通。于是他将那些从赌场赚到的钱拿出一部分用于疏通各种关系,又从社会上广泛搜罗“人才”。他搜罗的当然不是那些具有留洋博士硕士头衔的人才,而是社会上的“狠人、猛人”,尤其是那些曾经进过“宫”的或者是身上有血案的。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真正的丧家之犬,他们在社会上混日子都非常艰难,一旦有了王录雄这把保护伞,那些人就全都肯替他卖命。

王录雄麾下的第一杀手林尤波,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他往往因为别人说一句话不合他的意,就掏枪将人家干掉。被他干掉的人,有的甚至是他的“朋友”,就因为人家对他多分多占说了一句不满的话。经王录雄手下师爷式的人物王国庆引荐,林尤波同王录雄相识,王录雄顿时将林尤波视为心腹,林尤波也将王录雄当成知己,甘愿为王录雄肝脑涂地。

蔡重人称“炸弹”’是个一点就炸的人物,生得人高马大,打起架来不要命,涉及几起命案。毛永忠跟蔡重是“割头换颈”的“好兄弟”,曾经一起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王国庆帮王录雄物色到这类人物后,王录雄如获至宝。有了这样一些人看场,社会上还有哪个混混敢来踢他王录雄的场子?

有了这些得力干将,王录雄觉得自己的“地盘”显得有些小了,便决定效法港台黑社会的一些做法,要去抢地盘,争当海口的龙头老大。为了争地盘、当老大,他与另几个“黑老大”打得天昏地暗、血肉横飞。其他的黑老大谁能与他相比?他的背后有靠山,手下又有一帮不怕死的“兄弟”,尤其是林尤波,凭着睡觉都不离身的一支手枪以及一杀人就红眼的本性,“赢”得了海口第一杀手的“名头”。如此一来,当地任何一股势力,听到坏脑雄的名字就绕道而行,听到瘦仔的名字就感到不寒而栗。

据介绍,为了拉关系,王录雄请人吃饭,一顿就可以花去一万元。他为了回到自己昔日的警察岗位,不惜重金四处拉关系找领导,在他重金和满腹委屈的谎言之下,关系竟通到了高层领导干部,在他的申请报告中,有大领导的批示,也有小领导的签名。为了这张报告,他到底花了多少钱,后来成了一笔糊涂账。据查,有一次在龙昆南路某酒店请领导吃饭,当时1000多元一斤的金钱龟,他一买就是好几斤,5000元一只的雪山老雕配着毒蛇蛤蚧也端上桌面,什么鲍鱼、鱼翅都成了米粒之光。

手上有了打手,又有社会关系,王录雄财大了气粗了,不再提心吊胆小打小闹。他一面迅速在海口市“扩大业务”,又向外发展,将业务延伸到海口以外的地方。

1997年,王录雄看中了安定县城XX餐厅楼上的地盘,立即就想租下来开赌场。可海口的“老大”对安定县的影响力似乎不够大,谈了几次没有谈拢。这时,他便请领导出面。确实不一样,一下就谈妥了。租下这个场地之后,他立即购进“啤酒机”,开起了赌场。他自己毕竟早已经不在公安系统工作了,担心自己的势力“罩不住”安定县,因此派了自己的心腹干将陈扬明和王国庆担任正副总经理。

这间赌场一开,真是日进斗金。很快,赌博机就发展到了15台,场内的服务员增加到了0多人。

可惜好景不长,针对地下赌博日益猖獗的情况,海南省决定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专项斗争。王录雄获得消息后,忍痛割爱,将所有的赌业关门。开赌场时,他手下纠集了一大帮兄弟,赌场开不成,手下那帮人无事可干,却要给他们发工资,仅他自已日用以及手下人员的开支,每天至少都得1万余元。

这且不算,在女人方面也是极大的一笔开销。

为了将一名女播音员弄到手,他不惜金钱,一次就出手150余万元,为其构筑了一幢豪华爱巢。这种关系不可能全靠感情来维系,金钱是必须的粘合剂,除了那笔固定投资,每个月他都得支付相当大的一笔钱供“至爱”花天酒地。

除了这位“至爱”之外’他的身边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虽然不如“至爱”那般美貌如花,柔情似水,却也都是国色天香,美丽可人。对于她们,他自然也不能太薄了,于是分别为她们置屋,同样每月给一笔不菲的生活费。这些女人目的是为了衣食无忧,虽然明知他不止一个女人,表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的争夺却是异常的激烈。为了维护同这些女人的关系,王录雄可真有点疲于奔命,有时候,往往是从这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出来,又不得不赶到另一个女人处。

最麻烦的是他花150万替“至爱”购豪华别墅的事被其他女人知道了。对这种厚此薄彼,这些女人当然不依不饶,闹起罢工来。他斗不过这些女人,只得割地求和。岂知“至爱”又知道了他给其他女人提高生活费的事,立即就提出跟他分手。王录雄哪里舍得?不得不给“至爱”“加工资”。

当然,王录雄有自己的理论:男人挣钱就是给女人花的;女人的魅力就是激励男人拼命挣钱。于是,他每一次“做事1作案)之前都要找他的“至爱”云里雾里一番,这是他所谓的“减压”。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不长时间,王录雄发现自己开始捉襟见肘起来。

于是,他想到了开辟新的业务:绑架。

王录雄被抓后,他知道自己身后有后台,又懂得法律,因此根本不将专案组放在眼里,一再口出狂言:“你们抓我容易,放我难。”又说:“你们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懂得法律’就算你们拘留我,最多0天之后你们就得放我。”

专案组早已经预感到王录雄将成为整案的难关,所以配备了一个超强的审讯阵容,这个审讯小组分别由第七大队副大队长林康、第四大队副大队长钟跃以及第六大队副大队长彭舸等负责。这几位副大队长既有着极其丰富的预审工作经验,又有着多年的刑侦工作实践,同时集中了支队最有经验的预审员组成一个预审小组,可见专案组对审讯王录雄的重视。

正式审讯之前,林康等几位负责人非常仔细地研究了王录雄的有关材料,确定了审讯方案。而王录雄显然早已经考虑过专索组方面可能采取的措施,要么一言不发,要么胡搅蛮缠,要么破口大骂,有意激怒预审员。第一个审讯方案就这样失败了。接下来,他们又针对实际制定了第二个预审方案,同样没有成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审讯下来后,林康对小组的成员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一个突破点。”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都认同林康的观点,但到底什么才是突破点,却没有形成一致的认识。深夜,林康睡不着,脑中仔细地思考着。突然,他一跃而起,回到书桌前开始认真地研究王录雄的案卷材料。在这些材料中,几处地方出现了“白色富康车”的字样。他的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白色富康车是“8^专案”的重要物证,也是王录雄直接参与这一案件的重要证据之一。但是,拘捕王录雄的时候,专案组并没有找到这部汽车,其后的侦査中,也没有发现有关这辆汽车的线索。在王录雄的个人财产清单上,根本就没有一辆白色富康车。那么,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辆汽车会不会成为全案的突破点?

当即,林康打电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专案组的几位负责人。

调查王录雄是由六大队的刘涛中队负责的。当晚,陈先福便找到刘涛,向他询问白色富康车一事。刘涛说白色富康车是我们最初掌握的重要线索之一,我在调查的时候,非常注意这辆车。可是,我将王录雄的所有线索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见到这辆白色富康车。”

陈先福略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这辆车会不会是别人的?比如王录雄的什么朋友的。”

“对呀,”刘涛恍然大悟地说,“我们应该将王录雄的所有关系人调査一遍,看谁有一辆白色富康车。”

第二天一早,刘涛便调整了中队的调查方向,将所有的队员撒出去査主录雄的社会关系,要求他们特别注意谁有白色富康车。

侦查工作在外人眼里往往非常的神秘,对于身历其中的侦查员来说,许多时候往往就是一个思维方法的问题,思维方法一对,难题可能就解开了。现在,将目标对准了白色富康车,而且并不局限于王录雄而是关注他的关系人,很快就查到了一条线索:与王录雄关系不一般的女人李某有一辆白色富康车。

刘涛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专案组领导作了汇报。几位领导商量以后,当机立断,决定采取断然措施:査扣这辆富康车并传讯李某。

李某被带到专案组以后,经过刑警们一番说服教育,立即清楚了自己所面临的形势。她主动地供述了王录雄借车的过程。

据李某说,王录雄向她借车是8月日下午约四五点钟的时候,她根本不清楚王录雄借车去干什么,她也没问。大约

日凌晨时左右,她接到王录雄的电话,让她去XX宾馆取回自己的富康车。李某觉得太晚了,就对王录雄说,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去取,明天再取不行吗?王录雄便在电话中骂了她一通,她只好答应立刻去取车。

李某乘出租车赶到XX宾馆,并没有见到王录雄,而是他的司机陈阿四在那里等自己。陈阿四见到她后,将汽车钥匙交给她,并且向她交待说老板让我告诉你,把车内的两个枕垫拿下来扔掉,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今晚有人借用过你的汽车。”

李某一听,觉得事情非常蹊跷,便问陈阿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阿四说:“不该你知道的,你还是少知道为好,免得麻烦。”

李某也懒得再问,驾着车走了。

林康得到这些情况之后,立即提审陈阿四。审讯小组手中握有法宝,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就见山问道:“陈阿四,你说说,借李某的白色富康轿车是怎么回事?”

陈阿四一听,顿时慌了神,说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王录雄的司机,而且,富康车也不是我借的,是王录雄自己向李某借的。”

“不是你借的,但是你经手还的,是不是?”

此时,陈阿四的心里极为复杂,他既想坦白争取从宽处理,又抱着某种侥幸心理,觉得王录雄有背景,如果自己坦白了,王录雄一旦出去,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审讯小组打消了他这方面的顾虑,尤其是得知专案组已经清楚借车的事情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据陈阿四供述,0日晚王录雄就想对陈某下手,当时驾驶的是王录雄的“大富豪”轿车。但因为王绥秋的胆小,计划失败。日再准备动手的时候,王录雄担心同一辆汽车两次出现会引起陈某的怀疑,才向李某借了白色富康车。日当晚9点多钟,王录雄带着林尤波、毛永忠、蔡重、王绥秋、吴宏海等几个人到茶艺馆喝茶。大约11点钟的时候,王录雄接到王国庆打来的电话,表示陈某准备离开了。

接过电话后,王录雄说了一声:“0^,我们去吧。”便站起来,林尤波、毛永忠和蔡重跟着他走了出去。陈阿四同吴宏海以及王绥秋继续留在茶艺馆。过了几十分钟,王录雄一个人回到了茶艺馆。刚坐下不久,就接到林尤波打来的电话。放下电话时,王录雄非常兴奋,对个手下说:“一切都01了。”

几个手下顿时一阵欢呼。这时,王录雄又对陈阿四说:“阿四,你去椰林路看看,有什么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

陈阿四站起来,向王录雄要富康汽车的钥匙。王录雄说:“汽车我要用,你打的去吧。”

陈阿四来到椰林路案发现场,看到一辆110警车停在那里,周围还围了许多人。他便找了旁边的一个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人说,有4个人抢劫了一辆汽车,还开了一枪,向机场路那边逃走了。于是陈阿四来到机场路附近,发现这里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就给王录雄打电话报告了情况。王录雄随便应了一声,让他返回茶艺馆。返回的途中,陈阿四发现又有很多警车赶到椰林路。

刚刚坐下,王录雄又对陈阿四说:“阿四,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办点事。”‘

陈阿四也没问到底办什么事,就跟王录雄走了。他们驾车来到一家小店,在那里买了好几卷封口胶带。上车后,王录雄对陈阿四说去坡博村一趟。”

陈阿四将车开到坡博村停下来,王录雄便给毛永忠打电话。

没多久,一辆凌志车停在离他们不远处,毛永忠从车上下来走近富康车,王录雄便将那些封口胶给了毛永忠,又让陈阿四将车开到XX宾馆。下车后,王录雄对陈阿四说你就等在这里,过一会儿有一个女人来取车,你告诉她,把车内的两个枕垫拿下来扔掉,千万要嘱咐她,不要告诉别人今晚有人借用过她的汽车。”

陈阿四在XX宾馆门口等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女人。陈阿四一看,是李某,他们认识。他将钥匙给了李某,然后又回到了茶艺馆。

取得李某和陈阿四的口供后,林康等制订了新的审讯计划,再次同王录雄交锋。这次,他们不谈别的事,而是单刀直人,盯着白色富康车问。

最初,王录雄还想负隅顽抗,但很快就发现,前面这些刑警们似乎什么都知道,他整个心理防线被打乱了,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掏。当审讯人员问到他的武器藏在哪里时,他说不知道,他的二姐夫罗健民可能知道。刚说出这句话,他就意识到这句话可能给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立即改口说不对不对,我记错了。”

十、追枪,一波三折“张海俊,我是陈先福,你在哪里?”

“我是张海俊,什么事,请讲。”

“枪支可能藏在罗健民处。你带领你中队民警,立即控制罗健民,查获枪支。”

“明白,我们立即行动。”

虽说当时张海俊并不是在谪査罗健民,却也是围绕着枪支去向在做文章。他心里十分清楚,为了枪支的事,整个专案组几十号人都在着急呢。如果找不到枪,这一个多月来,大家顶着近40度的酷暑,没日没夜地奔波,就算是白忙了。即使有口供,也不一定能够让这帮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定罪。现在,听说枪支的去向已经搞清楚了,他心中的兴奋可以想象。

11走,去市政维修公司宿舍。”张海俊强抑着兴奋,向队员下达了行动命令。

罗健民的情况他们此前已经摸过,心中还是有点底的。罗健民生于196年6月,是海口市市政维修公司职工,家住维修公司宿舍,是王录雄的二姐夫。罗健民家中有两个孩子,年纪尚幼。

张海俊他们赶到市政维修公司宿舍了解后得知,罗健民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有露面了,也没有向单位请假。经过分析研究之后,大家一致认为,罗健民很可能在得知王录雄被抓的情况下,畏罪潜逃。

专案组认为,既然罗健民已经畏罪潜逃,说明抓捕王录雄的行动已经惊动了他。同时,也说明他的妻子王录雄的二姐对案情是有一定了解的。与其作一番外围的暗中调查,不如干脆大张旗鼓,专案组成员公开进人维修公司以及罗健民的邻居之中,进行公开调查。这样调查既有利予获得一些线索,又对罗健民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同罗健民的妻子接触。

国庆节前夕,张海俊带领他的中队放下了正在追查阿弟冯成王的线索,全力以赴追查罗健民。调查发现,王录雄被拘捕之后的那几天里,罗健民曾经与王录雄的哥哥有过几次接触,但他们在一起到底所为何事,没有人知道。考虑到王录雄哥哥的身份,专案组同他进行了谈话,希望他积极配合,协助追寻罗健民。

但是,他表示,弟弟被抓以后,他确实同罗健民见过几次面,可并没有谈别的事情,只不过出于亲人关系,他想找罗健民了解一下,是否知道弟弟到底干了些什么。罗健民说他不知道。

专案组又同罗健民的妻子接触,希望她提供丈夫的去向。罗妻表示她不知道丈夫去了哪里,他走得很突然,只是离开之后,不知从什么地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去什么地方打工了。

国庆节前夕,省公安厅副厅长、市公安局局长王英杰主持召开节前安全保卫工作会议。他在会上特别强调,国庆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为了保证全市人民过一个安宁、祥和的国庆节,目前正在侦查的案件,凡是有能力结案的,应该尽一切努力争取结案,凡是有可能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要排除一切困难,争取缉捕归案。^会后,王局长特别召集“8^专案组”主要成员开会,听取汇报并且研究下一步行动。当王局长得知追枪行动卡在失踪的罗健民身上时说要加大追捕力度。”

王局长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刚才的汇报中,提到王录雄很花心,有好几个相好的女人。你们说说看,这个罗健民,会不会也有别的女人?”

专案组的几位领导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张海俊得到专案组领导的命令后,立即改变了调查的方向,着重调查罗健民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同女人的关系。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査到罗健民有一个情fu。这个女人名叫李某,是被罗健民出钱包起来的。

几天之后,专案组查到一条线索,罗健民在南部的保亭县给李某打了一个电话。专案组立即传讯了李某。李某交待说,罗健民确实打来过电话,他告诉李某,现在在保亭县的什么隐秘之处,他一个人呆在那里,非常孤独寂寞,希望李能够放弃现在的工作,去那里陪他。李某当时立即就答应了,同时向罗健民表示,她辞职需要几天时间,过几天她一定赶去见他。

专案组问李某,罗健1民是杏说出他在保亭县的藏身之所。李某说,罗健民没有说,只是说让她去毛感乡找一个姓林的人。罗健民告诉李某,只要找到这个姓林的人,他就会安排一切。

9月8日一大早,由海南省公安厅八处处长曹晶、海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林鸿宇、市局八科科长张运发等率领市局刑侦支队六大队共名民警飞赴保亭县。三亚市公安局的一个行动小组也得到省公安厅的命令赶到了保亭。曹晶和林鸿宇等在保亭县公安局建立了行动指挥所。具体行动则由陈先福率领海口市公安局、三亚市公安局以及保亭县公安局的民警执行。行动小组马不停蹄赶到毛感乡,通过当地派出所的配合,很快找到了李某提到的当地人林某。

林某被带进派出所,倒也非常配合。他表示,确实曾有人来他家往海口打过电话,这个人他不认识,也不知道叫什么。是由他的姐夫陈扬明带来的。听陈扬明介绍,似乎此人姓罗,是陈扬明以前老板的姐夫什么的。打过电话后,他们就离开了。临走前,陈扬明给他留了一个在保亭县城的地址,告诉他如果有一个姓李的女人来找的话,就去县城通知陈扬明。

得知这一情况,专案组成员心中一喜。陈扬明是王录雄集团成员,同王国庆一起成为王录雄的左右手。王录雄经营赌场生意,陈扬明和王国庆就是他的副手。只不过后来赌场经营不下去了,王录雄开始经营诸如讨债、放高利贷等生意,甚至直接干起杀人绑架的生意,陈扬明渐渐同王录雄疏远了一些。不像王国庆,仍然是王录雄集团的心腹人物。王录雄被抓获后,这两个人顿如惊弓之鸟,逃之夭夭,没想到这个陈扬明却藏到了这里。

在林某的带钿下,专案组找到了陈扬明的藏身之所。考虑到陈扬明手中可能有枪,张海俊中队的民警以及县公安局的民警们悄悄将陈扬明的藏身之处包围起来。担任现场指挥的陈先福一声令下,端着冲锋枪、握着手枪的民警如神兵天降,冲进屋里将里面的一个人按倒在地,再仔细搜索,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

民警们将此人带到了指挥所,大家一看,正是陈扬明。陈扬明见里面坐了满满的一屋子人,而且有说普通话的,有说海南话的,也有说保亭话的’真正可谓南腔北调,心里立即就明白过来,这一定是省公安厅派人来了。当时他就说:“我只是几年前跟王录雄一起经营公司,他做了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陈先福问道,“既然你那么干净,为什么王录雄一犯事你立即就躲了起来?”

陈明扬辩解说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干任何违法的事。不信的话,你们去査好了。”

曹晶处长知道时间非常宝贵,不想跟他兜圈子,便直接问道你干没干违法的事,我们会査清楚。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谈。现在你告诉我,罗健民在哪里?”

陈扬明听到罗健民的名字,便想说不知道。曹处长立即堵住了他这句话,说道你不要对我说你不知道。我非常清楚,昨天你还带他去林某家打过电话。”

陈扬明觉得王录雄以及罗健民对自己都不薄,出于哥们儿义气,他不想出卖朋友。

富有侦刑工作经验的陈先福看出了这一点,他对陈扬明说:“我可以将话给你挑明了,你小子也算是造化,这里坐的是全省刑侦方面的名探。这么多人来伺候你一个人,为什么?你小子有这么重要吗?你好好想一想吧。”

林鸿宇接过话头说:“现在巳经跟你挑明了,省公安厅来了人,海口市公安局、三亚市公安局以及保亭县公安局都派了人来。保亭多大个地方?就算罗健民再会躲,挖地三尺也会把他找出来!”

曹处长说道:“你刚才说你没有干违法的事。就算你以前没有干违法的事。但现在你正在干一件违法的事,你犯了包庇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让你现在说出来是给你一次机会。如果由我们找出来,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陈扬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开了口。罗健民藏在毛感林场的山上,那里只有一间孤屋,平常很少有人去。陈扬明为了争取立功,主动要求带路上山去捉拿罗健民。

只要抓住罗健民,便可以找到枪的下落。听到这个消息,专案组的民警虽然熬了大半夜,都有些疲劳,却还是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请战。

曹晶处长、林鸿宇副支队长等领导商量一番后,决定由陈先福率领海口市公安局、三亚市公安局以及保亭县公安局的刑警组成行动小组,由陈先福现场指挥,张海俊中队担任突击队,三亚市公安局以及保亭县公安局的刑警担任外围警戒。9日零时许,0多名民警挤在一辆破旧的东风卡车上,林鸿宇副支队长一声令下,汽车悄悄地驶出了县城,在夜幕掩护下向毛感疾驶而去。

从县城前往毛感的这一路上还不存在太大问题,但由毛感开始进山时,麻烦就来了。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上山的路极其泥泞,有些地方还非常险峻,汽车行驶的速度非常之慢。约莫凌晨点左右,老天再一次给行动小组出起了难题,出门时还满天的星星,现在却被漫天的乌云盖住了,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且雨点越来越大,慢慢形成了山洪。在离林场几公里的地方,山洪冲断了山路,陈先福只好决定弃车步行。

海南的山上有一种特别的小动物:山蚂蟥,遇到下雨,这些山蚂蟥便会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爬在路上,吊在树上。这种东西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灵气,能够嗅到人的气息,一旦感知到这种气息之后,它们便会从树上掉下来,从脚底下爬上来。

刚刚前行不久,陈先福就觉得脚上某些部位又痒又疼,伸手一抓,抓到一团肉肉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山蚂蟥!脚上被山蚂蟥咬伤处鲜血直流。不一会儿,山蚂蟥又爬满脚上,拼命吮着他的血,有的山蚂蟥还顺着大腿往上爬……

当地的同志便告诉他们,走路的时候尽量让身体有一个摆动的幅度,这样蚂蟥就不容易吸附在身上了。双脚向前迈出时,也尽可能地用力弹一弹,不给蚂蟥进攻的机会。如此一来,整个行动组走在那漆黑而又泥泞的山道人,看上去就像是在跳摇摆舞耍龙灯一般。

这段路虽然不是太长,却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凌晨4时左右,才终于到达罗健民的藏身之地。

所有行动组成员在雨中停下来,陈先福进行了一番布置,然后提醒说:“所有的同志一定要注意,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罗健民手中可能有至少支手枪和4颗手榴弹。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迅速准确’同时,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惊动了他。”

负责外围的同志准备好以后,张海俊、钟耿、苏航等民警带着陈扬明悄悄地摸近那幢小屋。按照事先的安排,陈扬明上前敲门’民警们手握冲锋枪分别散布在门的两侧。

“谁呀?”罗健民被敲门声惊醒,语意朦耽地问道。

“是我,陈扬明。”陈扬明答。

“怎么这么晚才来?”罗健民一边问一边打开了门。

门刚打开,几支冲锋枪就顶住了罗健民,一支高能电筒照住了他的脸:“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罗健民一听是警察,顿时吓瘫在地上。

抓捕罗健民的行动非常顺利,但是,刑警们将那间小屋里里外外捜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那些武器。刑警们连夜将罗健民押下了山,然后组织对他的突审。罗健民知道,与枪有关的案子都是大案,自己如果将枪交出来,麻烦就大了。所以,无论张海俊他们怎样问,他就是不肯说。

张海俊冷静判断了一下形势,觉得罗健民可能还有某种侥幸心理,张海俊便主动跟他谈起王录雄和王录彪,明确告诉罗健民,事情到了这种时候’不要再抱任何幻想。接着,张海俊话锋一转,开始谈起了罗健民的家庭。张海俊曾多次去过罗家,见过罗健民的两个孩子,他对罗健民说就算你不替你自己的未来考虑,也该替孩子们的未来考虑一下吧。”

这种攻心战起了作用,罗健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据罗健民交待,王录雄第一次交枪弹给他藏匿是在1999年底。当时,王录雄交给他一个铁皮盒子,叫他将这个盒子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罗健民问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王录雄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罗健民打开一看,见是枚苏制的无柄手雷和一枚国产的木柄手榴弹以及许多子弹,当时他就吓得脸都变了色。

虽然明知私藏这些东西是犯法的,但罗健民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将那个铁盒子接了下来。将那种东西藏在家里,罗健民总觉得提心吊胆,日夜不宁。几天的痛苦煎熬之后,他拿着这个盒子找到了王录雄的大姐王碧莲,将盒子给了她。

000年8月底的一天,王录雄再次找到罗健民,将两支“五^四”式手枪和一支“七^七”式手枪交给他,叮嘱他放进上次的铁盒里,一起找个地方埋起来。仅仅几天之后,就传来王录雄被公安部门抓获的消息,罗健民顿时慌了。于是,罗健民带着支手枪找到王碧莲。经过一番商量后,他俩带着这些东西来到海口市秀英区长流镇美德村王录雄的老家,找到王碧莲的亲戚王苐群。个人一起趁着晚上,将武器埋在了王弗群家的菜地里。

消息传到海口,专案组立即决定由六大队副大队长彭舸率领民警前往长流镇美德村,准备起出那批关键物证,但到达美德村后� ��知道,王弗群早已经逃走了。问其家人,谁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那批赃物中有手雷,不能随便乱挖,只好要求前往保亭的追捕组押着罗健民赶往埋枪地点去取枪。

此时,追捕小组巳经是0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为了尽快将枪支査获,他们不顾疲劳,押着罗健民由保亭赶回海口,直奔美德村。罗健民带着专案组成员到了那块菜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指着一处地方说就在这里。”于是专案组成员用早已经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挖,但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也没有见到那只铁盒。罗健民也是目瞪口呆,一个劲地说:“不可能,明明是这里。”“你会不会记错了?”彭舸问。

罗健民非常肯定地说:“绝对没有记错,就是这里。”

虽然罗健民非常肯定,但专案组还是不太相信,经向市公安局请示,最后调来了附近驻军的扫雷队,部队的扫雷小组搬来了扫雷探测仪器,在这附近查找了好几个小时,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探测了好几遍,最后,扫雷小组得出结论:这附近两平方公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怎么回事?是罗健民说了假话欺骗了专案组成员,还是有人事后将武器转移了?

留在美德村的行动小组成员在讨论这一问题,市公安局“8^专案组”的领导们也同样在讨论这一问题。

卞堪光副局长略考虑了一番后说道埋武器的地点只有罗健民、王碧莲和王弗群个人知道,现在王碧莲和王弗群都已经畏罪潜逃,看来,只能从这两个人的身上下功夫。”

丰凯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卞堪光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王录雄的哥哥现在在哪里?”

丰凯说:“一个小时前已经归案了。”

卞堪光立即站起来,说道:“走,带他一起去美德村。”

一路上,卞副局长都在做王的哥哥的思想工作。到达美德村后,王的哥哥出面找到王苐群的家人,给他们做工作,希望王弗群投案自首。

9月0日上午,王弗群投案自首。他坦白说,罗健民他们走后,他越想越不放心’便独自一人将那些枪支弹药悄悄地转移到了美德村附近的观音山上。下午4时许,专案组成员带着王萸群来到观音山上,挖出了支手枪、4枚手雷及一批子弹。

事后经刑科所的检验,这支手枪涉及多起枪杀案,其中枪号为15051的“七‘七”式手枪被用于000年1月0日XX大酒店地下停车场枪杀香港商人李某案。枪号为10096的“五‘四”式手枪被用于000年8月日椰林路绑架案,在现场走火的正是这支手枪。

回到美德村,卞堪光副局长等领导正在那里等着刑警们,听说已经拿到了枪支弹药,卞副局长异常高兴,对刑警们说今天能够缴获这些枪支弹药,是个了不起的突破。明天就是国庆节了,能够在国庆节前拿到这些枪支弹药,你们为全海口人民过一个安宁、祥和的国庆,做出了贡献。但是,阿弟冯成王还没有抓到,他手中还有一支手枪、几十发子弹。还有那个被称为海口第一杀手的瘦仔林尤波,他手上也有一支手枪、几十发子弹。这个人杀人不眨眼。”

提起这两个漏网之鱼,刑警们刚刚轻松一点的心情又再次沉重起来。

十一、冯成王归案国庆节期间专案组专门开了一个总结会。由于作案枪支被查获,案件获得了重大突破,与此相关的重要案犯也已经基本被擒获。现在,在王录雄犯罪集团中,最主要的案犯就只剩下林尤波、冯成王。林和王两人是整个王录雄‘集团中最凶狠最血腥的人物,因此,对这两个人是势在必得。专案组希望一大队和六大队务必克服一切困难,尽快将此两人缉获归案。

1.这个会议无疑给张海俊增加了巨大的压力。回到中队,他将所有队员召集起来开了好几次会,进一步统一了认识,也鼓足了干劲。拿出一个较为详细的计划后,他又向专案组领导汇报了中队的一些想法,得到批准后便开始着手实施。

张海俊他们提出的计划,实际上是一个主攻冯成王家人的计划。

冯成王的家人对其行踪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在目前阶段,根本不能认定他们有包庇行为。所以,这个计划可以说是个先礼后兵计划。一开始,张海俊便领着中队的民警们上门做冯父以及冯姐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们主动配合公安部门,提供有关冯成王去向的线索。

但是,他们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冯成王的去向,他也根本没有同家里联系。谈话时,冯父甚至流露出某种情绪,对冯成王害得一家人不得安宁颇有怨言,还说自己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讨债的主。^正面接触了许多次之后,专案组便集中起来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冯家人尤其是冯父应该对冯成王的匿藏地点有所了解,只不过始终是亲情难违,又担心冯成王会影响到家里的其他人,所以一直都处于极其矛盾的思想斗争之中。

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专案组就提出了一个敲山镇虎的方案。冯父不是担心冯成王的案子影响到其家人吗?事情已经两个多月了,除了专案组经常上门了解情况,形成一定的社会舆论压力之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影响。说不定他们的心情已经轻松下来,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应该针对他们的这种思想,将压力加大一些。1

在这种认识的基础上,专案组决定传讯冯家人6

至于到底传讯谁,专案组颇费了一番心思。如果传讯冯父\是否能够对冯父本人以及冯姐夫妇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如果冯姐夫妇对冯成王的匿藏地点知情的话,可能会造成压力。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如果冯姐知情,那么,其夫和冯父肯定知情。相反’如果冯父知情,出于对亲人的保护,他可能不会将情况告诉女儿。也就是说’如果冯姐不知情的话,对她施加压力根本就没有作用。

施加压力的关键点应该在冯父身上。、~统一认识之后,专案组决定传讯冯姐夫妇來给冯父施加压力。

张海俊得到命令后,立即带人来到冯姐家,正式通知他们被公安局传唤。

冯父不清楚传唤和拘捕之间有什么区别,他一听说女儿和女婿被公安局带走了,心中便开始大急起来。痛苦煎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冯父就来到公安局,主动要求跟公安部门配合。.冯父承认,冯成王逃走后确实给家里打过电话。

冯父当时就想,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将全家人给害了。自己如果将这些情况向公安部门报告吧,毕竟父子情深,他狠不下这个心。如果不报告呢?儿子如果一遍又一遍打电话回来,自己就是一个知情人。不仅自己,很可能家里的其他人也会知情。知情不报,就是包庇罪,那是要坐牢的。一个儿子可能栽进去不说,还要让其他的儿子女儿女婿都栽进去?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既不告诉孩子们阿弟打电话回来这件事,也根本不再给阿弟打电话回家的机会。于是,他将电话线给拔掉了,且对女儿说,是因为不想那些票友打电话来烦自己。

至于冯成王可能藏匿的地方,冯父说,上次儿子打电话的时候,表示自己藏在琼海市的一个熟人家里。但时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是否还藏在那里,他并不能肯定。他说,他可以带专案组的人去琼海找儿子,不过,他希望专案组答应他一个条件,到了那里之后,专案组不要立即出面抓人,而是由他出面先做一做工作。如果那个不肖之子不肯出来自首,专案组再去抓人,他不反对。^:专案组答应了冯父提出的条件。因而,后来在冯成王的起诉书上,海口市公安局写道冯成王……涉嫌参加黑社会组织罪、绑架罪、抢劫罪、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私藏枪支弹药罪。但冯成王在案发后能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认罪态度较好。”最后这句话,对法官最终对其量刑,将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1月0日中午,在副支队长林鸿宇和六大队副大队长陈先福的率领下,专案组成员带着冯父驱车赶往琼海市。―在前几次抓捕行动中,专案组成员虽然知道嫌疑犯手中可能有枪,但也并不十分确定。而这一次却是非常肯定的,冯成王手中有一支“五^九”式手枪,而且有不少的子弹。据现已査明的情况显示,在整个王录雄犯罪集团之中,涉及好几支手枪,其中大部分枪支都是由王录雄购买的,也有的枪支是其集团成员为了表示向王录雄效忠而主动交给他保管的。王录雄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他很清楚控制枪杆子就是控制权力的道理,所以对这些枪支控制极严,只有在作案之前才将枪发给其手下,作案之后又将枪收回去。

而冯成王的手枪是通过一个绰号“越南仔”的广西人以9000元买的,这是一支“五‘九”式军用手枪。冯成王加入王录雄集团后,王录雄曾经很想将这支枪据为己有,多次暗示冯成王将这支枪交给他保管。可是,冯成王对这支枪爱之如命,装作不懂王录雄的意思,而一直将枪留在自己身边。王录雄因为冯成王加入的时间不长,也不好强要,所以没有进一步动作。

既然冯成王手中有枪这一点十分明确,专案组就异常的小心。

到达石碧村后,冯父独自进村去劝说儿子,林鸿宇和陈先福等人则命令追捕组成员悄悄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他们既担心冯成王逃跑,又担心他持枪顽抗,所以,部署异常的小心,按照要求,每一个行动队员进行了极其严密的防护准备。

一个多小时后,有两个人从村口走出来。果然是冯父和他的儿子冯成王。冯成王向专案组自首,并且交出了他的那支“五-九”式手枪和4发子弹。

冯成王是主动投案,所以在对他进行审讯的最初阶段可以说比较顺利,对于他加人王录雄集团的过程以及参与“1^0”绑架杀人案以及^”绑架杀人案的情况,他都主动进行了坦白。他对所拥有的那支手枪的来源也作了交待。

林康副大队长在进行初步审讯之后,总觉得冯成王应该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交待清楚。而冯成王跟王录雄集团的其他成员还不同,因为他入伙的时间短,对于他以前的一些活动,其他成员几乎不知道。因此,其他成员的口供在深挖冯成王身上的积案上基本不起作用。

林康和审讯小组在商讨进一步的审讯计划时,首先想到的一个问题是:在加人王录雄集团之前,冯成王一直都没有工作,他靠什么生活?而且,他购买手枪也是在加入王录雄集团之前,一次就支付了9000元。他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经过仔细的分析研究之后,审讯小组统一了认识,觉得冯成王身上肯定还有没挖出来的积案。

针对这一点,审讯小组重新制订了审讯方案,再次提审冯成王。

经过一番努力,冯成王果然坦白了另外几起案件。

1996年8月的一天傍晚,经过数次踩点之后,冯成王伙同人闯人海口市博爱路做香烟生意的谢某家,抢走了谢家红梅香烟100条、阿诗玛香烟50条、555牌香烟40条。

1996年9月1日清晨,冯成王在南联路某公司宿舍持枪抢劫李某现金4000余元。

1996年9月5日晚10时许,冯成王等人持枪闯进市民柯某家抢走现金4500余元。

十二、追捕“海口第一杀手”

与六大队的陈先福相比,一大队副大队长朱飓峰的心理压力大得无法形容。

朱飓峰1969年4月出生于湖南省汝城县,1987年高中毕业后进入海南军区服役,退伍后便留在海口市公安局工作。他虽然不像其他刑警是从刑警学院或者是公安大学一类专业院校毕业,却是一个破案能手,在海口市公安局属于出名的神探之一。在海南军区服役的年间,他曾受过5次嘉奖,进入公安部门之后,又一再立功。其中1994年荣立三等功一次,1995年荣立三等功一次,1996年又荣立三等功一次,1997年被海口市公安局授予“优秀侦査员”称号。

1999年,朱腿峰同陈先福因为同一件案子由公安部批准记集体一等功。当时,陈先福还在新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也是差不多同时,两人被提拔为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大队长,所不同的是一个在一大队,另一个在六大队。

这次参与侦破“8^专案”,客观上,陈先福先接触此案,对案件的熟悉程度大于朱飓峰。力量方面,六大队投人了差不多个中队,而一大队只投人了一个中队,另一个中队主要协助审讯方面的工作。而且,当时朱飓峰还是另外几个专案组的负责人,手头上有好几个案子。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减轻朱飓峰心中的压力。

专案组分配给一大队的任务是追捕“海口第一杀手”林尤波,然而,在六大队方面捷报频传的时候,一大队的追捕工作差不多处于半停顿状态。

首先,我们来较为详细地了解一下林尤波其人。

林尤波1970年7月出生于海南省琼山市,家住琼山市府城镇草芽巷。还在读书的时候,林尤波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勉强在府城中学读完初中之后,没有能力升上高中,只得回到家里。父母考虑到他没有工作不是长久之计,替他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工作,整天跟一帮社会烂仔混在一起,差不多是以赌博为生。赌博需要赌本,如果手头上没有钱了,从父母处又得不到的话,就去社会上抢。

他有一个朋友,名叫覃伟军,在附近混得很有些“名气”。林尤波常常和覃伟军一起四处作案,搞到钱以后就花天酒地。为了作案时能为自己壮胆,早在199年,当时年仅岁的林尤波就通过覃伟军买了一支“五‘四”手枪,由此成了一名枪手。林尤波第一次持枪杀人是在1995年。

府城镇上有一帮以赌博为生的人,这些人中,既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一般来说,以赌博为生的路并不好走,谁都无法保证逢赌必赢。所以,那些以赌为生的人,通常都有一些赌以外的功夫,即香港电影中常说的出千了。最简单的出千方法就是两个人暗中递眼色做手势,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那一’年年初的一‘天,林尤波在府城镇一’户人家参赌,结果就遇上了这样两个人,一个叫林某,绰号财主仔,另一个名叫吴某,缚号矮爸,这是府城镇上的两个赌棍,赢钱的手段正是相互递信号〇因为有了这一原因,林尤波这一天自然是输得很惨。输到后来,他意识到这两个人可能有问题,便小心留意,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问题。于是,林尤波指他们联手出千,要求他们退还自己的赌资。那两个人哪里肯承认?而且,他们是两个对一个,又生得人高马大,根本不将身材瘦小的林尤波放在眼里。林尤波是社会上的混混,毒人的药不敢吃,杀人的事敢做,也不管自己的力量是否相匹敌,当即就要跟其中的林某动手。推推搡搡之中,林尤波吃了一些亏,他还想进一步讨回“公道”,却被旁人拉住。林某和吴某既在钱财上得了便宜,又在打架上占了上风,自然不肯久留,匆匆就走了。

“你们别再让我见到,如果见到,我就杀死你们。”林尤波冲着两人大声喊道。

话虽这样说,林某和吴某哪里将林尤波的威胁放在眼里?两人是该干什么照干,该去哪里照去,完全将林尤波的威胁置于脑后了。

几天后的月日下午约4点左右,林尤波跟人赌了几个小时,身上的赌本输光了’便准备回家拿钱赶本。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见有一些人在赌博,他扫了一眼,看到吴某竟然也在里面。大概因为只有一个人的缘故,吴某没有下注,只是在一旁观看。林尤波见到他后,当即快步走回家,取出手枪,将子弹上膛,返身出门,便向吴胜利走去。林尤波就住在这条巷子,与这户人家彼此认识。林尤波进去的时候,这户人家的主人还同他打招呼。

吴某见林尤波进来,大概从他脸上看出神色不对,顿时转身想溜走。

林尤波一步跨上前,掏出手枪顶住吴某的头部。吴某吓傻了,顿时跪到了地上,向林尤波求饶。在场的人见事情闹大了,也都上来求林尤波。林尤波恶狠狠地骂了吴某几句,然后猛一扣扳机。砰的一声,枪响了,吴某当即惨叫一声倒地,红的血和白的脑浆一起喷射而出,当场就死了。林尤波杀人后,大摇大摆地出门,随后就逃离了府城镇,成了一名负案在逃的通缉犯。

逃出府城后,林尤波四处流窜作案,据后来分析,他可能跑到文昌的铺前镇呆过好长一段时间。林尤波到底什么时候流窜到海口市的,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但根据弹痕档案以及王录雄犯罪集团成员的口供得知,林尤波在海口市涉及多宗血腥命案。除了上文提到的“1^0”、“8^”、“10’0”起血案之外,林尤波还涉嫌与几起枪杀案有关。

1995年10月4日中午1时许,海口市白坡里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摩托车案。据目击者称,受害人钟某骑摩托车路经此地时,被两个男人持枪拦住,企图抢劫钟某的摩托车,钟某试图反抗,其中一个瘦矮个向钟某的头部开了一枪。随后,两名案犯逃离现场。经技术鉴定,证明枪杀钟某的手枪与当年月日琼山市府城镇枪杀吴某的是同一支枪。

后査明,开枪的正是林尤波,而另一个人是他的搭档也是后来被他枪杀的覃伟军。

1996年1月14日中午1时许,王录雄犯罪集团成员王国庆的哥哥王某与海口市民郑某在农垦路发生摩托车碰撞事件,双方将受损的摩托车送到海垦路一家摩托车维修店进行检测,并通知各自的朋友前来帮忙。正在王某家中的林尤波得知后来到现场,郑涛的弟弟、朋友吴天等人也来到现场,双方因赔偿问题争执不下,并发生冲突。王某这一方人少,郑某的人多,一时间,郑某那一方占了上风。林尤波见势不妙,一把从身上掏出手枪,对准对方连开数枪,当场将郑某的弟弟打死,将吴某及两名围观群众打伤。

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杀手,当王录雄犯罪集团大部分成员束手就擒之际,他却成了漏网之鱼,而且,他还带走了一支“七’七”式手枪和数发子弹。这样一个危险分子隐没在社会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

接到追捕林尤波的任务后,朱飓峰同杨宏伟中队的队员一起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已经掌握的所有与林尤波以及与王录雄集团其他成员有联系的人,都是他们调查了解的对象。忙了十几天,林尤波的踪迹没有找到,倒是从不少地方听到了林尤波传出的话。林尤波告诉一些以前认识的关系人说,他巳经看到了电视台播出的通缉令。他说,对警察那一套他熟悉得很,海南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抓到他,如果是找公安部的刑侦专家来的话,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同时他又说,就算能找到他,也根本不可能抓住他,他是枪不离身,如果谁想抓他,他已经作好了准备,就和谁同归于尽。

听到这些消息,刑警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想同这个被称为“海口第一杀手”的家伙较量一番,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如此猖狂。

鉴于目前的情况,朱飓峰和杨宏伟一起召集所有参战队员开会,一起详细研究林尤波的资料,讨论案情。在会上,朱飓峰说:“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林尤波放出的那些话全都是针对我们通过传媒播发通缉令一事的。他是想吓唬我们,同时也为自己壮一壮胆。现在,他躲在暗处同我们叫板,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地冷静商量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杨宏伟分析说:“林尤波会放出风来,说明他还在海口。只要他在海口,我们就一定要把他挖出来。另外,林尤波在府城犯案之后,跑到海口以化名郑志忠躲藏了多年,这说明他对海口的情况比较熟悉。相反,在海口市知道他底细的人却不是太多。不像那些在海口土生土长的人,总有些社会关系可供我们调查。社会关系不多也不是太复杂,既是林尤波的弱点,也是他的优势,他更容易在这里躲起来而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杨宏伟认为,目前仍然应该将调查的重点放在海口。

侦查员戈志胜认真研究过林尤波的材料后说道:“我觉得,以前与林尤波以及整个王录雄集团有关的人,林尤波不太可能去找他们。但女人不一样,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与林尤波有关的女人身上。”

听了这话,朱飓峰立即说道:“阿胜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应该重点查一査林尤波身边有没有女人。如果有,这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跟林尤波还有联络?如果没有,像林尤波这种人,不可能不找女人,那么,他喜欢找一些什么类型的女人?跟这些女人的关系,达到什么程度?抓住这个问题,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

王录雄犯罪集团被破获后,与这个犯罪集团成员有关的一些女人也都陆续被拘留。追捕小组确定了以女人查林尤波的方向之后,便开始广泛接触这些女人。同时,朱飓峰也将他们所确定的追捕方向报告给专案组,希望负责审讯的各小组配合,努力摸清林尤波与女人交往的情况。

漫天撒了一回网,收起来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个女人。但是,有点令人遗憾的是,林尤波与这个女人的交往,似乎不同于集团中其他成员同女人的交往,大家只知道林尤波身边确实有个女人,也知道这个女人叫阿丽,但姓什么是哪里人氏,却没有人说得出来。

如果有一个姓,就算同名同姓的有几千个,刑警们没日没夜地苦熬,然后一个一个上门核实,也可以将这个人找出来。现在,仅仅只是一个阿丽,如果以一个丽字输入公安部门的户籍管理系统,恐怕可以査出几万个张丽王丽李丽来。而且,阿丽甚至还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小名或者一个绰号,真正的名字与丽字没一点关系都可能。

这个林尤波确实是与众不同,大概因为很早就成了通缉犯,不得不隐姓埋名过日子的缘故,似乎每走一步都极其小心谨慎,不仅他自己在海口生活用化名,连他的女朋友都只有一个非常笼而统之的符号。

追捕小组先在海口范围内査了一段时间,没有收获,又把范围扩大到林尤波曾藏身的文昌市铺前镇。

若以直线距离计算,铺前镇离海口并不远,几十公里的空间距离。但是,因为隔了个桂林洋,海上没有船班相通,就只能先南下到达文昌市,然后再从文昌北上。北上这段距离要经过大半个文昌,一路上是头苑镇、东阁镇、文教镇、昌洒镇、公坡镇、抱罗镇、湖山镇、锦山镇,然后才到达文昌最北面的海边小镇铺前。这一段距离,大约只有到三亚的一半,但一路上的辛苦却远不是去三亚可比的。戈志胜和几位同事一起一路颠簸来到铺前镇,找到一家小店。戈志胜凑上前去跟店主聊天,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林尤波的人,店主有些不耐烦,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林油波林盐波,他要做生意,让警察走开,别影响了他的生意。戈志胜碰了一鼻子灰,正想离去,想一想又不甘心。从海口跑到文昌最北面的铺前镇,这段路可不算近,就被这么一句话打发了,太不值。想一想,掏出一张钱来买了一包烟,取出一支递给店主。

店主接了烟,口气也开始和缓起来。于是戈志胜边抽着烟边跟店主闲聊,问他这生意怎么样。他说,不是太好,毕竟这几年经济不景气,文昌铺前镇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想好都难。戈志胜又问,是不是经常有人从这里往海口打电话?店主说据他所记得的,只有一个人来打过几次。戈志胜心中暗自一喜,又问,这个人是干什么工作的,住在哪里?店主说,就住在前面不远,也没什么工作。名叫李某,他来打电话是想向他的侄女借钱的,他的侄女在海口做事,听说混得不错,很有钱。戈志胜再问,他的侄女叫什么名字?店主说,他的侄女也是这一带的,不过住在乡下。应该是姓李的,好像叫阿丽什么的。

阿丽?会不会是林尤波的女朋友阿丽?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消息。戈志胜和同事一起来到镇派出所寻求帮助,当地的同行告诉他们,李某确实有一个侄女在海口,名叫李丽。这个李丽,会不会就是林尤波的女朋友李丽呢?当地同行根本不知道。管他是不是,反正已经来了,又没有别的线索,死马当作活马医,先查一番再说吧。

在当地同行的协助下,他们以例行走访为名,前往李丽家进行了一番调査。据其家人提供的消息说,李丽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同家人联系了,她在海口到底干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家里完全不清楚。

这一次的铺前镇之行,惟一的收获是拿到了李丽的一张照片。将这张照片拿给林尤波的同伙辨认,他们说:“正是她,她就是阿丽。”

这确实是个不小的突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査明了林尤波的女朋友叫李丽。然而,这个李丽如今在何方?

刑警这种职业,是一种半点都不能马虎的职业。如果因为疏忽而错过某一个疑点,最终很可能令罪犯逃之夭夭。同样,如果你想走捷径或者是想偷懒,漏过了一步,最终你很可能为这漏走的一步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现在,既然知道了李丽就是他们曾经要找的阿丽,那么,剩下来的工作,就是围绕李丽的所有社会关系,进行细致深入的调查。这种调査当然还只能从文昌铺前镇开始。

虽然对这一趟旅程感到害怕,却还不得不去。戈志胜又一次奉命前往铺前,在当地公安部门的协助下,他很快査清了李丽及其家人的社会关系,发现李丽有一个叔叔符某在海口市新华区工作。回到海口后,戈志胜立即去新华区公安分局了解符某。谁知一提起这个名字,分局不少人都知道他。原来,符某是新华区的一名联防队员,事业心很强,政治可靠,工作得力,曾多次因为出色的工作而受到分局的表彰。

朱飓峰听了戈志胜的汇报,好一刻没有说话。

戈志胜说他巳经考虑过了,觉得完全可以正面接触符某。朱飓峰说他也觉得这是可行的,但正面接触毕竟需要慎重,还是等他向专案组汇报以后再作决定。专案组为此特意向新华区公安分局再一次进行了核实,然后同意了朱飓峰他们的方案。

朱飓峰带着戈志胜亲自登符某的门,向他讲明了情况。符某听说后,大叫道:“我说阿丽这段时间怎么没来我这里呢,以前,她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的。”朱飓峰还要进一步做工作,符某便说:“朱队,你不必再说了。好歹我也算是咱公安的人,这点我懂。你放心,只要有阿丽的消息,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000年1月1日,符某给专案组打来电话,他刚刚接到阿丽的电话,阿丽表示今天会去他家。追捕小组问明具体情况后,立即派出一个小组前往得胜沙路’一举将李丽擒获。

十三、猎人和狐狸的较量将李丽带回专案组问讯,可是,李丽只是一个劲地哭,什么话都不说。专案组的审讯小组和追捕小组轮流上阵,制订了多个审讯方案,但这些方案对李丽似乎半点作用都不起,无论你问什么,她都只是一个办法:沉默。

追捕小组事前设想,林尤波很可能跟李丽在什么地方同居,只要找到李丽,就可以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但现在问题来了,李丽如果几天不回去,又没有电话给林尤波的话,他一定知道李丽出事了。那时,他很可能再次逃走,并且断绝所有的社会关系。真这样的话,要想找到他就更难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朱飓峰在会上说道,“阿胜,你现在立即去新华分局,跟他们商量一下,把符某借来,让符某出面去做李丽的工作。”

戈志胜领了任务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新华分局,借来了符某,然后带着符某一起做李丽的工作。哪知李丽一见到符某,就责怪起他来,说他出卖了她害了她。符某到底是优秀的联防队员,对李丽晓以大义,分析她目前面临的现状。符某苦口婆心地对李丽说,你也不仔细想想,你跟一个杀人狂生活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他现在连公安部都挂上了号,属于公安部点办的案件,如果不能抓住他,专案组都不会撤销。你跟着他跑,迟早有一天会被抓住,那时,你的罪行更重。难道你准备跟他一起坐牢,跟他一起挨枪子?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得很,你要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李丽再一次大哭起来,这次的哭似乎与此前有些不同。符某又在一旁劝说着。李丽哭了一场,终于说出她和林尤波在坡博村出租屋的地址。

追捕组赶到坡博村,但还是晚了一步,林尤波已经将房子退了。

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走人。追捕组忙了几个月,得到的是这种结果,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大家心里都很沮丧。尤其是1月0日,传来了冯成王归案的消息,杨宏伟中队的压力就更大了。

随着新世纪第一年的到来,全世界都在迎接世纪曙光,专案组的工作也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可是,朱飓峰和戈志胜、林晖除了追捕林尤波之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到了001年元月之后,随着整个案情的清晰,一些涉案的次要嫌疑人已经做了处理,像李丽,就已经送了劳教。

根据李丽提供的林尤波喜欢下棋的爱好,朱飓峰、戈志胜安排符某利用亲戚关系经常和林尤波在海口的棋友张某接触。

转眼4个月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某一次无意透露,001年的月份,林尤波曾经同一个名叫王某的人去过他家。

得到这个消息后,戈志胜和林晖全力追查这条线索。经过

一番调查后,很快得知,这个王某也是文昌铺前人,是一个渔民,靠出海打鱼为生。王某因为同张某关系较好,因而认识了林尤波,也就成了朋友,相互间常有来往。

摸到这一消息,朱飓峰感到非常振奋。是啊,林尤波一天抓不到,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一天就不能落地。当时,他便将消息向支队领导作了汇报,支队领导又报告给局领导。卞堪光一听,立即命令道马上调� ��调人去铺前,我也去。”

听说又要去铺前,戈志胜和林晖心里都有点寒,这条路太难走了。但一想到可能接近了最后结案的日子,又忍不住兴奋。追捕小组在卞副局长的率领下,一路急驶。“8^专案”从夏天查到了冬天,现在又已经进人了5月,海南的气温一天就往上蹿一大截,北方可能还在融雪,海南却已经是三十几度的高温天气了。戈志胜他们前几次去铺前,正是冬天的时候,气温还比较宜人,这次顶着高温而来,又要赶时间,那个难受真是难以言说。

如果说一到就找到王某,多少也是一个安慰。没想到,他们到海边一打听,才知道王某出海打鱼去了。海上渔民出海捕鱼,分为几种类型,一种是近海捕捞,通常都是当天出海当天回来。一种是中海捕捞,每出海一次,通常都要一两个月。第三种就是远海捕捞了,出海一趟,没有一年半年的,根本回不来。王某属于中海一类,出海已接近一个月了,再过十天左右便会回来。

几十号人不可能在海边苦等十来天,无奈只好原路返回。返回的路上,刑警们一直都在抱怨这个鬼天气,也在抱怨这一路的难行。戈志胜却一言不发。朱飓峰见状,便问他在想什么。戈志胜说:“我在想,过几天还得再来一趟。”

朱飓峰说再这么兴师动众恐怕不太可能。”

戈志胜语气坚决地说:“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跑一趟。”朱飓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去之前给我说一声,如果我抽得出时间,我就跟你一起去。”

戈志胜立即说那是最好。有你这个副大队长带队,至少我不用去挤长途汽车。”确实,从海口到铺前要转好几趟车呢。

5月1日,朱飓峰领着戈志胜再一次踏上了征程。来到铺前一打听,王某还没有回来。但据了解,估计也就是这几天要回来了。朱飓峰同当地派出所的领导一研究,觉得等王某回到海港之后再行动的话,很可能惊动其他人。消息一走漏,传到林尤波耳朵的可能性极大。所以,他们确定了一个方案,弄一条小船,等在王某返回的必经之路上,争取在他进港前找到他。

对于那些没有出过海的人,呆在海上的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船行半个小时不到,就开始天旋地转,接着就吐得一塌糊涂。当地派出所的同行对他们说:“不如先送你们上岸去吧,由我们在海上等着就行。”朱飓峰和戈志胜都不干。这毕竟是自己的事,当地的同行只是配合,让他们吃这种苦,于心何忍?当地同行见劝不了他们,就告诉他们,船上不是有铺吗?觉得头晕的时候,就爬上铺去睡,只要你能睡着,就好了。

这一等,就等了两天两夜,整整48个小时。这48小时可真是过得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印象中一会儿下床,一会儿又上床,总是爬来爬去。差不多每过半小时就得来这么一次。终于见到了王某的渔船,警方的这条船立即就靠了过去,将王某带上了船,然后迅速返回派出所。

王某交待说,月5日,他确实在海口张某家里见过林尤波。平常,林尤波喜欢下棋,也喜欢喝茶,最常出现的就是这一类地方。那次,王某和林尤波见面后,两人在一起吃了一餐饭,然后就去机场路一间茶坊下了几场中国象棋,然后就分手了。与此同时,铺前派出所的同行也摸到一条消息,几天前,一个铺前人在海口市义龙路交叉路口见过林尤波,当时,他在那里拦了

一辆出租车离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并没有找到林尤波的落脚点,只是摸到了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喜欢下象棋,经常会出现在一些棋摊前。喜欢喝茶,常常会出现在茶坊一类地方。他非常爱洁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在洗衣店一类的地方。喜欢吃牛腩饭,别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就厌了,只有牛腩饭一项百吃不厌。

然而,靠这些东西能够抓到林尤波吗?但只要有一点线索,戈志胜就不肯放过。回到海口之后,他便和林晖一起带着王某在义龙路一带转悠着。查棋摊,査牛腩饭馆,查洗衣店,査茶坊。

5月16日晚,戈志胜正同王某在路上行走的时候,王某突然指着路口的一个人说:“在那里,林尤波。”戈志胜顺着王某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个人很像是林尤波。但是,距离太远,路上的行人又太多,看不真切。戈志胜一面通知朱飓峰,一面向义龙路口赶去。还没赶到义龙路口,就见林尤波在龙昆上村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胡同里。戈志胜同林晖联络了一下,决定进去看看。可是,他刚刚走近巷口,就见林尤波提着一个塑料袋从胡同里出来,伸手拦停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失之交臂,戈志胜后悔不迭。

朱飓峰得到戈志胜的报告,立即赶到了现场。他向戈志胜详细问明了见到林尤波的过程。戈志胜说,‘林尤波进人胡同里的时候,手上应该是空的,他走进去大概只有5分钟左右就立即出来了,而且,手中还提着一个较大的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朱飓峰带着戈志胜和林晖走进了那条小巷里,对小巷的环境进行了一番侦査。他们发现,这条小巷不深,较偏僻,里面有零零星星几家店铺。走完这条小巷后,朱飓峰就问戈志胜和林晖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林晖说我注意到里面有一间书店和一间洗衣店。我觉得林尤波拿出来的东西,最大的可能是从这两家店的某一家拿到的。”

戈志胜也说我也这样想。林尤波爱干净,每隔几天就要去洗衣店洗一次衣服。所以“也拿的那袋东西,是取回送洗衣物的可能性极大。另外,他还喜欢看武侠小说,去那家书店借书的可能也应该充分考虑。”

“好,我们现在就去问问这两家店铺。”朱飓峰说道。

上去一打听,书店老板说没有见过同类特征的人。洗衣店的老板娘说,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经常来洗衣服的。人一听,顿时有些兴奋,立即问老板娘,他来洗衣服有没有什么规律?老板娘说,规律她倒是没有注意。不过,他还有些衣服正在店里。老板娘翻了半天,翻出一些衣服。朱飓峰看了看别在衣服上的洗衣单,上面写着“5月19日前取”。

朱飓峰立即部署了行动方案。考虑到林尤波穷凶极恶,因此,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行动,得悄悄跟着他,等到了较为僻静之处再抓人。所以,朱飓峰设计了一个三角形跟踪方案,分别由戈志胜、林晖和他本人作为这三角形的角。另外在外围部署一些力量。朱飓峰反复交待,除非万不得巳,不要轻易在人多的地方行动。

5月19日上午11时0分,林尤波果然出现在那间洗衣店,取完衣服后,他沿着原路返回,向义龙路方向行走。戈志胜、林晖和朱飓峰便呈三角形悄悄地接近。当戈志胜正准备接近林尤波的时候,林尤波突然穿过了马路往回走,在他的正前面是朱飓峰。林尤波不知是不是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怀疑,盯着朱飓峰看了半天。在他身后的戈志胜暗吃了一惊,连忙向不远处的林晖使了个眼色。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如果林尤波对朱飓峰的身份产生怀疑的话,很可能拔枪相向。林尤波多次宣称,他是枪不离身的,而且子弹也是上膛的,并且连保险都开着。

朱飓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扭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美容院。

这时,林尤波停在了路边,并且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这可是个绝佳时机,他的右手抓着手机,就不可能那么快掏出枪来。戈志胜和林晖再次相互递了个眼色,迅速向林尤波靠近。朱飓峰在美容院中看到这一切,也意识到最佳行动时刻到了。他当即掏出手枪,一拉枪栓,子弹上膛了。

但此时出现了一个意外,美容院里的小姐见一个男人在店里掏出手枪,脸都吓白了,立即就逃出了门,还一边叫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戈志胜和林晖立即意识到,此时如果再不行动,那个受惊的美容小姐可能会坏事。两人迅速以眼神告诉对方:自己准备行动了。戈志胜离林尤波更近一些,他一步冲上前,伸开双手,将林尤波抱住。

戈志胜抱住林尤波后,林晖便一步跨上前,伸腿猛地一扫。林尤波和抱着他的戈志胜一起倒在地上,林晖猛地扑上去。绝望之中,垂死挣扎的林尤波右手猛往腰间掏枪。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朱飓峰高喊:“摁住手,注意,有枪!”同时冲上前去紧紧按住了林尤波掏枪的右手。

一切都结束了。最后一条凶残的漏网之“鱼”被铐上手铐。林尤波既绝望又颇不服气,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林晖伸手到他的腰里掏出一支“七‘七”式手枪,子弹已经上膛。再去掏,又掏出两个弹夹和1发子弹。

押着林尤波回公安局的路上,朱飓峰的心情非常好。他转身对队友们说:“今晚一起喝酒庆功,我请客,有谁不能参加的?”

几乎所有队友都欢呼雀跃:“朱队请客,我们都参加!“

十四、与杀人恶魔面对面“你杀了几个人?”“5个!”面对作者的询问,林尤波冷冷地答道。在他的眼里剥夺他人的生命就如蚁芥般轻巧。

001年11月19日上午,在海口市中级法院公开审理海南省首例、公安部督办的王录雄、林尤波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案件。庭审结束后,作者采访了王录雄黑社会犯罪集团案的二号人物林尤波。这个家伙个头不过1丨60米,瘦瘦小小,其貌不场,0岁出头,5岁就“首开杀戒”,他是用别人的生命和鲜血铺就了黑道上“海口第一杀手”的名声。而且杀人后从不脱逃,自称随身携带的手枪4小时上膛,在王录雄集团中是最为残忍的角色。据说连王录雄对他也有几分忌惮。

作者问他:“第一次杀人时觉得害怕吗?”

林尤波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又问:“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他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他们看不起我!“

当问及与王录雄是何种关系时,他说:“没有什么关系”,后又补充说是朋友。”

在追捕林尤波时,林曾放出话来:要与公安人员同归于尽。当作者问到这一段时,他有些黯然:“是我倒霉!”他坚持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大意公安机关是根本抓不到自己的。

作者问他结婚没有?”

他说没有,但有四、五个关系密切的女人。其中有一个感情较深,为了免受牵连,我早早把她送走了。”

问到他的家人时,他说从第一次杀人起,自己就再没有回过家。不知道家人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家人对自己怎么看。”

“开庭时,看到家人了吗?”作者问。

他沉默片刻说我扭头看了半天,没有看清楚。”作者注意到,下午开庭后,他不像其他被告一样回头往旁听席上看,显然他知道自己的家人不会出现了。

在当天的庭审中,林尤波在开始时有惊人的表演:先是在核实被告人身份时,做出“惊人之举”,歇斯底里地发狂,继而不停地作呕吐状,直到法警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后,才有所收敛。此次庭审他被控故意杀人罪等5大罪名,被控枪杀死5人。王录雄被控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绑架罪、抢劫罪、故意伤害罪和私藏枪支弹药罪。王录雄集团其他成员同时也被提起公诉。

等待他们的将是正义的宣判。

島上毂耆

一、石湾村的阴阳人“石湾村有个怪人。”江山说。

一屋子的人,但没有人理他,似乎谁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石湾村那个怪人,白天的时候是男人,晚上就变成女人了。”江山又说,他以为这样大家都会感兴趣。

可是仍然没有人理他。

程岘嚼着口香糖走近他,将手中还剩下的几支绿箭扔到他的面前。

“没事你去石湾村干吗?”程岘说,“听说那里的发廊妹很开放,你是不是去那里体验生活?”

吴鼎正在擦枪。他的座位是办公室最里面的角上,身后隔开的小房间就是刑警二大队大队长叶永天的办公室。江山来队最晚,所以只好屈居进门后第一张桌子当门神。吴鼎擦枪当然不会将枪口对着大队长的办公室,只好对着大门口,好在他的枪是拆开了的,所以不存在任何危险。

他似乎将枪管当成了望远镜,一会儿对着江山,一会儿对着程岘,口中却说你如果想体验大特区的生活,何必去石湾村?找程岘好了。我向你保证,她是一本大百科全书,你随便翻开哪一页,都是学问。”

程岘拿下几片口香糖向吴鼎扔过去,恶言恶语地叫道接招!”

吴鼎连忙放下了手枪零件,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口中大叫:“小的有眼不识女大仙,请女大仙饶命。”

程岘的口香糖并没有扔出去,而是粘在了她的手上。她顺势又将口香糖塞进了口中,不理吴鼎,而是对江山说:“听说你每天早晨都起来练功,下次再练的时候,叫上我,让我跟你学几招,好不好?”

江山还想着自己的心事。他很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的话一点都不上心呢?石湾村是真有个怪人,非常可疑那种,为什么就没有人肯听他说呢?不知大队长会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正想着,就见叶永天走进了办公室。

“叶队,我有事找你。”江山连忙叫住了他。

叶永天停下来,问道:“什么事?”

“石湾村有个怪人。”他说,“白天的时候他是男人,但一到了晚上就变成女人了。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大伙听着,明天上午在局里开案情分析会。”叶永天似乎根本没有听江山说下去的兴趣,通知完后转向江山:“你是不是没有正经事做?人家有易装癖,或性变态,关你什么事?”

江山讨了个没趣,神情有些蔫蔫的,情绪也就一落千丈。

卢小惠近来迷上电脑游戏。叶永天一走,她就打开电脑忙着玩扑克接龙游戏。她的最高记录是一万一千多分,她一直都想突破这个极限,结果是玩坏了许多个鼠标仍然没有新的突破。她忙中偷闲,对江山说:“小老弟,你省省吧。你还嫌我们队里的案子不够多吗?海峡渡轮系列盗窃案和系列透支案就已经将我们搞得晕头转向了。如果都像你这样,我们队再扩编十倍也忙不过来。”

“这就对了。”吴鼎往枪管中吹了一口气,接过去说:“民不告,官不管。这是一项原则。人家喜欢装扮成女人,那是他的隐私权。”

狗屁!江山暗想,石湾村那地方藏污纳垢,说不准我可以钓到一条大鱼。

石湾村当然不再是严格的乡村,自从这座岛屿被划为经济特区之后,几年间的发展超过了以前几十年,城市的快速发展很快形成了城市包围农村的局面,原本离城市最近的几个乡村如今全都被包进了城市之中。但地名没有变,原来的乡村行政构架也没有变,甚至连居民的户口都没有变。

由于经济特区的快速发展,许多打工仔打工妹南下,几个村的村民抓住这个机会,向他们提供廉价简陋的住房。打工者的租金使得这些被城市包围的村庄也有了快速发展的机会,五六层的私人楼房一幢接一幢竖了起来,楼房与楼房之间的距离窄得简直就难以想象。走进村里,灯红酒绿,属于全市发廊、商铺最多最集中之地。近些年,岛上的经济气候转冷,打工者越来越少,村里的民房大量闲置。房主们为了使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不得不降低租金,同时也对租户降低了要求,不再要求登记身份证等有效证件了,甚至连暂住证都不去办了。

石湾村就是这样一座村庄。

蓝海是江山在海军陆战队时的战友。那时,江山刚刚由军校毕业,回到海军陆战队当见习副排长,蓝海则在他手下当兵。蓝海是个很有文气的小伙子,曾在海军报上发表过小说和诗歌。师部原想将他重点培养,推荐他去考军校,可他的理科考得一塌糊涂。师部只好调他去宣传处,表示适当的时候会考虑让他转为志愿兵。蓝海在师部呆了一年多就主动要求复员了。退伍后的蓝海并没有回老家,而是在特区的一家报社找到了一份聘用记者的工作。再过了不久,在一次训练时出现意外,江山为了救战友,自己的头部受伤,不再适合留在陆战队。江山在陆战队是训练尖子,武艺超群,一些保安公司,更多的是一些大款们上门希望高薪聘请他当保镖。江山拒绝了,独独选择了当一名岛上刑警。

这一对海军陆战队的战友又见面了。不过一个是刑警而另一个是流浪记者。

江山在刑警队提到的那个怪人正是蓝海的邻居。蓝海凭着职业敏感对他的邻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甚至好几次向江山提出,两人联手对那邻居进行一次秘密调查。江山说,你是记者,你要调查什么是你的权利,但我的身份不同,这事我还是回去汇报一下,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可是,在队里,他甚至连详细说一说这件事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队里不会过问此事,他也不便插手。所以,江山想干脆回绝蓝海算了。可是,当江山找到蓝海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昨天晚上他悄悄地跟踪了那个人,结果有惊人的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江山随口问道。

蓝海说,他跟踪那个人到了沙浦村,看见那个人走进了一间出租屋。沙浦村是另一个被城市包围的村庄,比石湾村要偏远,规模也略小一些。蓝海说,那间出租屋倒是非常的豪华,有七层楼高。邻居走进去的是一楼的房间,这间房不是从正门出人,而是在侧面的小巷中开了一扇门,房客进出都不在房东的视线内。蓝海说,他看到邻居走进去,但不久以后出来的却是一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因为他看过邻居晒的女装,所以断定这个女人就是邻居。邻居出来不久,又跟着出来三个女人,他们离开后将门锁上了。蓝海说外面有一辆本田汽车在等着他们,他原想拦一辆出租车跟上去,但沙浦村比较偏远,出租车不多,所以被他们逃脱了,事后他又回到那间出租屋,到后面的窗口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应该已经没人了。

江山不好说刑警队对这件事没有兴趣,只好对蓝海说这个人可能是性变态,这种事刑警队管不着,等有机会的时候他碰到派出所民警提一提,看他们有没有兴趣过问一下。

蓝海似乎还想说服江山,可江山也无可奈何。正所谓太平洋的警察,各管一段,不属于他分内的事,他是无权插手的。

二、系列透支案江山开了整整一天的会。

他是那种闲不住的人,如果让他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动,还不如叫他做一千个仰卧起坐。可是,一个人要参与集体活动,又不得不常常这样坐着,在一起开会。市公安局甚至是省公安厅对这次案情分析会非常重视,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头头脑脑们都来了,加上刑警支队的一些领导以及刑警二大队和海上分局的民警,总共有几十号人,全都聚集在市公安局会议室里。

按照叶永天的分工,程岘和卢小蕙应该负责为到会的领导倒茶。可是,江山却抢去了这项工作。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坐不住,经常提着热水瓶这里转转那里停停,至少可以让他活动一下。

程岘这家伙常常都会搞一些恶作剧。她趁江山起身给领导续水回座位刚准备坐下的一刹那,突然移动椅子,江山失重了,他右腿敏捷后退,寻找着支撑点。哐啷一声,他重重地坐在后移的位子上。江山一脸恼怒,瞪着程岘。程岘知道将这家伙惹恼了,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脸上却是灿烂地笑着。

正在讲着案情重要性的市公安局朱局长有些不高兴地停下来,质问是怎么回事。

程岘作了一个鬼脸。朱局长只是皱了皱眉,程岘是老厅长的女儿,古灵精怪,全岛闻名。他强调了一下会议纪律之后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在朱局长的讲话结束之后,大家才开始讨论案情。

案情其实并不复杂,刑警二大队的成员全都可以说出个一

一二本----0

近几个月来,在往返于内陆与岛上的客轮上,连续发生奇怪的盗窃案,被盗者往往是一’些公司的老总。一‘般来说,他们身上所带的现金并不是太多,所以这类案件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但事过不久,这些老总就跑到公安局来报案,称他们的信用卡在内地的一些城市被人大量透支,数额巨大,而他们则称自己的信用卡从未丢失,也从没去过那些内地城市。

因为这类案件越来越多,一些本地的公司老总们觉得岛上缺乏安全感,不断向市政府以及省政府投诉。而另一些内地投资人听说岛上安全无法保障,不敢来岛上投资。省市有关部门认为此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岛上的投资环境,因此责令限期破案。

如此一来,一大堆案卷被从海上分局刑警大队移送到了叶永天的面前。

第一次在刑警二大队分析案情的时候,程岘就有发现。不知她是真的对案卷进行了十分认真的研究,还是突发奇想,总之,她说她有一个大发现,那些信用卡被盗者之中,很多人都是船上被盗案的受害者。于是,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海船系列盗窃案的目标其实是信用卡而不是现金,然后对其信用卡进行复制。他们发现现金,只不过顺手牵羊。所以,要侦破此案,应该从两个方面着手。第一,当然是设法弄清这伙窃贼在海船上作案的手法;第二,寻找有能力制作假信用卡的犯罪集团。像这类集团,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小蟊贼,因为他们并没有拿走客人信用卡,却又可以对其进行复制,说明其手段非常高明,而且极其先进,这在国内还没有此类案件发生。

于是,刑警二大队兵分两路,一路寻找有关复制信用卡犯罪集团的情况,另一路则上了海船。

岸上的一路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海上的一路倒是摸到了不少情况,但这些情况看起来对破案似乎没有半点作用。

这些海船通常都是晚发早到,客人只需要在船上睡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到达目的地了。所有被盗者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通常都会要一个豪华舱,舱中仅有他一个人。第二天一早,当这个客人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行李被翻乱’或者是随身携带的密码箱被撬,里面的现金不知去向。

有几起被盗案中曾涉及神秘的女人,这些女人以前曾跟被盗者有过联系,有的还一直保持着联系,也有些因为换了8?机,所以联系中断了。被盗者和女人是在码头等船的时候意外遇到,于是他们在一起聊天、吃饭或者是邀对方去自己的舱里坐

一坐。

没有人肯承认与这类女人同宿,但刑警们觉得,这类女人出现大有疑点,怀疑女人是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引诱目标与之嫖宿,然后设法让其昏迷再作案。刑警队曾试图联络这些女人,曾经有几个女人来到刑警队协助调查,但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考虑到并不是每一件被盗案中都有神秘的女人出现,而几个主动协助调查的女人提供的口供中,确实没有两性关系的成分,所以这条路被否定了。

另一个令人不解的谜团是作案后的撤离。以前,认定这只是一些普通的盗窃案,则案犯有足够的时间顺利离去。一旦将这些案件与被盗信用卡联系起来,事情就完全变了。案犯并没有盗走信用卡,只不过盗走了信用卡中所有的信息。要进行这种作案,必须具备一个条件,那就是得有相应的工具,至少有一台特别的电脑以及一些相应的硬件。

侦破组原以为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定会有意外的发现。罪犯要进行这一类作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带着电脑及相应的硬件上船,二是船上有内应。

然而,案发地点并不是同一条航线,船员间并没有来往,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甚至有几起案件发生在几家不同的轮船公司。有内应的可能被否定了,侦破组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携带作案工具这一点上。一天有几十艘船到港,每艘船上都有几百甚至是几千乘客,要对所有携带手提电脑的乘客进行秘密跟踪’其工作量有多大可想而知。尽管如此,忙了半个多月仍然是一无所获。

案情分析会就是在这种基础上召开的。

会议开了一天,每个人的发言江山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各种各样的分析预测都不错,可是到底哪一种分析是对的,下一步该怎样走,江山心里七上八下。江山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当刑警时间不长,头头们都好像心中有数了。

三、意外车祸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办公室,所有的人都累得差不多要趴下了,惟一的例外是江山。

“一点线索都没有,大海捞针也不是这种捞法呀。”程岘刚坐下,就冲着江山喊喂,江山,你在海军陆战队不是学过运动按摩吗?”‘

卢小蕙立即叫了起来对对对,要活学活用,快帮我们按按。”

江山大方地按住了程岘的肩膀,却对卢小蕙说:“你呀,就免了,不然,被你老公看到了,麻烦就大了。”

“哎呀哎呀,现在这时代,什么跟什么呀。”程岘说,“江山,你也太老土了吧’你没有听说找情人要找那种结了婚的人吗?你别说,小蕙姐是我们局里最有女人味的,找她当情人,是你的福气。”

“程岘,你这人,真是,感情你是一个当第三者的主儿呀!”卢小惠说。

“当第三者不也很好吗?现在正时兴着呢。”程岘说。吴鼎又在擦他的枪,语调也还是那么阴阳怪气:

“是真的吗?程岘要不我们什么时候试一试?”

“你呀,除非你当一次希特勒。”程岘说。

“这事跟希特勒有什么关系?”吴鼎一脸的不解。

卢小蕙接过去说:“她是说等你将天下男人都杀光以后再考虑。”

“我有这么惨吗?”

江山一面帮程岘按摩,一面双目四顾。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很难长时间专注于同一件事,眼睛到处看看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正在这时,他看到身后的办公桌上有一张报纸,便顺手拿到面前,刚刚看了一眼,就松开程岘,全部精力都被报纸上的一张照片吸引过去了。

“喂喂喂’江山,你干什么?”程岘立即叫起来,转过身见他被报上的新闻吸引,就也凑了过来。“有什么新闻?咦,江山,这不是你那个陆战队的战友吗?他出什么事了?”

听说江山的战友出了事,几个人同时围过来,几颗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报上的那条新闻。

新闻显然是早晨出来的,但他们忙到现在才有时间看报纸’所以只能算是旧闻了。

消息非常简单,昨天下午五点三十分前后,在市区通往郊县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出事的是一辆摩托车,经过弯道的时候,可能因为失控,摩托车冲出了路肩,滚下山坡。驾驶员严重受伤,至今昏迷不醒。消息说,这名驾驶员名叫蓝海,是该报的聘用记者。车祸的原因目前尚在调查之中。

江山给报社打了个电话,问清蓝海所在的医院,立即就往外跑。

程岘追了上来,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算了。”江山说,“大家都忙了一天,我知道你很累。”

“你看现在的人,谁不是忙公事都很累,忙私事却干劲冲天?没事儿。”

刚刚走到楼下,见叶永天正驾车回来。程岘迎了上去,说道叶队,我们要用一下车。”说完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我晚上六点还要用车。”叶永天说。

“你要用车你自己会想办法,我们用车找你想办法。”程岘一面说,一面将叶永天往下推。

江山驾驶汽车往医院赶的时候,程岘就在车上打电话,找到了处理这起车祸的交警队,仔细问过情况,然后对江山说交警部门的结论是意外,他们说那辆摩托车没有问题’现场也没有见到其他车辆肇事的迹象。所以,他们的结论是驾驶员注意力不够集中,对车辆的性能不太熟,加上处理不当’导致摩托车冲出路肩。”

“胡扯!”江山说。

“你有疑问?”程岘反问。

“海军陆战队队员,即使是驾着摩托车从盘山公路的上一层冲到下一层都没有问题。再说,我们接受的严格生存训练中,就有在这种意外发生时保护自己的科目。当时哪怕只有一秒钟时间,蓝海就不应该和摩托车一起滚下山去。他至少可以用五种以上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蓝海躺在病床上,头上身上缠着绷带,旁边挂着输液瓶。

这里是特护病房,病房里没有其他陪房的人,走道上也见不到病人或者医护人员走动。与医院其他病房相比,这里实在太静了。

江山突然觉得鼻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他想到蓝海此时如果是在自己家乡或者在部队,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身边一定有许多的亲友或者是战友陪着他。可他是一个身在异乡的打工者,一个漂泊的人,最需要身边有人支持和帮助的时候,却没有

一个人。

在蓝海面前默默地站了二十多分钟,仍然不见有医生或者护士进来,程岘感到愤怒了,对江山说这样怎么行?你呆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没多久,程岘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经过介绍,江山才清楚,他们之中有一位是副院长,跟程家私交很好,另外还有两位是脑外科专家,第四位是蓝海的主治医师,另外两位则是护士长和一名护士。

到底是程岘面子大,尽管早过下班时间,还是来了一大堆头面人物。

那位主治医师介绍说,病人的头部有血肿,动手术非常危险,所以,目前只能采取保守疗法。

江山想知道,病人头部所受的伤,到底是翻车时的碰撞造成的,还是人为外力所致,医生对此并没有明确的答案。江山又问病人单位是否有人在这里,护士小姐说,他有一位朋友在这里,可能出去吃饭了。

这些人刚离开,蓝海的好友阿添回来了。

蓝海来找工作的时候非常意外地认识了阿添,甚至还救过阿添一命,于是两人成了好朋� ��,而且还合租房子住在一起。

江山常常去找蓝海,因此也跟阿添成了朋友。

阿添一见到江山便说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11你。”

“蓝海去那地方干什么,你知道吗?”

“还不是为了对门那小子。”阿添说,“如果让我说,这肯定是一次谋杀。”

程觇送医院的人回来,人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阿添在说谋杀什么的,她这人有一种职业病,对谋杀特别敏感,一听到有谋杀案,似乎全身的细胞全都活跃了起来。

“你说什么谋杀?哪里发生了谋杀?”

阿添看了一眼程岘,眼睛顿时一亮,不清楚这个美貌的小姐是何方神圣。

“我的同事程警官。”江山介绍过程岘,然后转向阿添,“你是随便说说,还是有什么证据?”

阿添再次看了程岘一眼,然后说:“前几天,蓝海向同事借了一辆摩托车,说是为了进行什么跟踪采访。我问他是不是跟踪对门那小子,他说暂时保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昨天一整晚蓝海没有回家,我就觉得奇怪,他如果不回来住,一定会0^11我的。今天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后,我找到了他的报社,向好几个人打听过,没有人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该死的地方。”

“这些都说明不了问题。”程岘说。

“可是,那小子三天前突然搬家了。”

“什么?他搬家了?”

程岘不明白“那小子”是谁,所以问道:“你们打什么哑迷?”

“是住在我们对门的小子。”阿添解释说,“我想,蓝海一定是在对他进行秘密跟踪。说不准,就是那小子对他下毒手的。”

四、江山的证明离开医院,江山就要去找叶永天。程岘还不是太明白他为何这般冲动,缠着他一定要问清楚。

江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程岘听后,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对他说:“这事找叶队也没用,除非交警那边定性为有谋杀嫌疑,否则根本不可能立案。何况现在是大案压头,我们虽然忙着跑腿,可那些当头当脑的,不知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他们可不想没事找事。”

“可是,我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的战友生死未卜地躺在那里。

你也知道,他是因为调査那个人才会出事的。”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就是谋杀。”程岘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对他说,“那是一条山区公路,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江山不再说话了,而是来了一个原地一百八十度大回环,将车头调过来。

程岘根本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丝毫没有防备,身体先是撞上了车门,接着又反弹回来,整个身子都扑在江山的身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坐稳,便大声地叫喊起来:“你干什么?你想将我摔到马路上去呀!”

江山不说话,只是专心一意地开车,而且车速越来越快,真正是风驰电掣。

^“你这是发什么疯?谁要你在这里表演车技?”

江山根本不理她,而是继续开着车。他确实是在表演车技,至少也可以为飆车。好在现在已经是晚上,路上的车并不多,否则,他还不知要玩出一些什么样的惊险来。

程岘叫喊了半天,见他没有丝毫反应,也不说明自己准备去哪里,干脆摆出一副陪他上刀山下油锅的架势,系好了安全带,本本分分地坐在一边。她自告奋勇陪他来看望朋友,结果真是表错了情,弄到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连晚饭都还没有吃,更不知这家伙疯什么劲。

汽车很快出了市区,向郊区飞驰而去。

程岘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他很可能是想去看蓝海出事的现场。

程岘觉得江山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不说现场在离市区三十多公里的山区,那里根本没有良好的照明设备,现在去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而且,他们甚至还不清楚具体地点。她原想什么都不管,任他去疯一回,让他碰一回钉子,就知道什么叫莽撞了。转而一想,赔进了这么一个晚上,仅仅去市郊兜一圈,实在不划算。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交警队长的电话,问清了现场所在地。

出了市区不再有路灯了,江山却没有减速。程岘坐在车上,有些提心吊胆,一再提醒他,希望他将车速度放慢下来,可他根本就不听。

盘山公路七弯八拐,眼看着前面是悬崖峭壁,岂知转过弯后又别有洞天。这样描述,确实很难说清程岘坐在车上的心情。那种感觉比坐过山车要紧张百倍,汽车向前冲时,她还以为会冲出路面,扑向前面的山壑,她的惊叫声尚来不及发出,汽车已经急速转弯,车轮擦着公路的最边缘而过。而程岘以为自己和汽车巳经钻进了空中,浑身就大冒冷汗。

越过了那个7公里里程碑,程岘目测了一下,然后对始终未出一言的江山说前面那个弯道应该是了。”

江山仍然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减低车速。

离弯道只有约十来米了,江山仍然没有减速的意思。程岘叫了起来:“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现场到了。”

“坐稳!”江山大叫了一声,接着猛地转动方向盘。

汽车在经过弯道的时候,猛地转弯。程岘以为还是像以前经过弯道一样,江山只不过是将车身调到与前面的路平行而已,却没料到江山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套车技绝活,先是差不多九十度的左转,车身已经对正了前面的路,但速度却没有减下来。因为速度太快了,离心力的作用使一边的车轮离开了地面。坐在里面的程岘感到汽车已经开始侧翻,再也无法冷静了,大声地惊叫起来。

汽车停了,她的惊叫还没有停。

江山下了车,发现程岘仍然坐在车上面,他不得不走近她,对她说现场到了,下来呀!”

程岘虽然知道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事,却也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双腿一点劲都没有了。她艰难地推开车门,伸出一只手,希望江山能帮她一把。可江山根本不理她,独自走开去,从行李舱中拿出警用电筒,查看地形去了。

程岘下了车,原本想站住,可是双腿发软,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约十来分钟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才拿出另一只警用电筒,开始观察这里的一切。她当然不是观察蓝海翻车时的现场,而是江山刚才转弯的现场。这是一次高速行驶之中的转弯,路面上的车辙印非常明显。她不看尚可,一看之后那颗心又一次急速地跳起来。

老天,这个疯子!她暗叫道。

江山刚才的举动确实够疯狂。他刚才转弯的时候,右轮离路边柏油线最近的地方只过不二十厘米左右,而他在路的左边调头时,路上只留下一条车辙印,右边的车轮就会冲着路边的斜坡,然后肯定翻倒。

虽然事后观察时心惊肉跳,但程岘也已经明白过来,江山是用这种方法告诉她:蓝海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出事。

此时的程岘,刑警的脑袋又开始起作用,她想到,江山驾驶的是一辆三菱吉普车,又是在能见度相当差的晚上,他可以在这样差的路上转一百八十度大弯。而蓝海所驾驶的摩托车更加灵活,加上当时还是白天,能见度不错,何况他如果真是跟踪前面的什么车的话,车速也根本不可能太快。除非是受到什么外力的使用,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摔下山去。

回程中,程岘不敢再让江山开车了,她自己主动坐上了驾驶席。

此时的江山倒是很乖,上车之后便放低了座椅,靠在上面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你怎么想?”她忍不住问。

“明天我要去找叶队谈谈。”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程岘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说服叶队对此立案,同时她也知道,这家伙犟得像一条牛,想到什么就一定会干的,所以干脆一言不发。

第二天一早,程岘来到办公室,见江山已经跟叶永天正面相对了。

吴鼎的观察能力细致人微,见到她以后就叫了起来:“我们的警花双眼布满了血丝,昨天晚上会情人去了?“

程岘根本就没有注意听他在说什么,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叶队的办公室。两间办公室其实是一个大套间,用玻璃隔开的。看得出来,江山正努力向叶队说着什么,而叶队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样的结果并不出程岘所料,她将包放在自己的桌上,拿了手上的资料夹,推开叶队的门走了进去。

“什么事?”叶队问。

她直接走到他面前,将资料夹摊开,抽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前天下午的气象资料,温度、湿度、风速都没有问题。”

叶永天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想说明什么?”

程岘山拿出一张纸摆在他的面前:“这是当时的能见度资料。这些是有关那辆摩托车的情况。”

叶永天将那些资料收在一起,夹进了资料夹,站起来指着江山对程岘说他是刚来的,爱头脑发热,感情用事。你也算是一名老刑警了,怎么也跟着头脑发热?这些能说明什么?你没听说过开了四十年车的老师傅,最后一次出车,结果在自己的家门口翻车的事吗?那是一场车祸,至于车祸的性质,是由交警队来判定的,而不是由我们来判定的。”

江山当然不可能拉叶永天去现场进行一次类似于昨天晚上的表演,他试图通过语言让叶永天明白,在那样的地方,除非是外力作用,比如撞车或者是遭到意外袭击,作为一名海军陆战队退伍战士,根本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程岘也连忙说出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那又能说明什么?”叶永天叫了起来,“你们应该想到,导致车祸的因素非常多,除了技术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比如车子的状况、驾驶者的心理。江山,你告诉我,假如当时你在想别的事情,而注意力不高度集中,你能转那样的弯吗?”

“我不能,可是……”

“总之,这件事我不跟你们争。现在我们是大案压头,其他的事情全都往后压。就算你们所说的事情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做事也要讲轻重缓急,也要讲循序渐进。行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们讨论这个问题,信用卡诈骗案没有破以前,我什么问题都不想讨论。”

五、秘密调查~蓝海的房东姓曾,江山去找蓝海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江山决定利用休息时间对整件事进行一些调查。曾房东是一个关键人物。程岘似乎也清楚江山定不会放弃此事,所以像一块口香糖似的粘上了他,怎么都不肯跟他分开。无奈,他只好告诉她,他不想让自己的战友不明不白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假如你需要帮手的话,你面前就有一位最好的。”她说。

江山虽然参警不久,但他也知道私下查案是违反侦査纪律的,他不想连累队友,于是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难道不知道,在队里我是从来不管别人是否愿意,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吗?”

尽管这样说,江山仍然不肯让程岘插手。下班以后,他避开程岘,直接去找阿添。进门一看,程岘已经坐在那里了。

程岘见江山的脸拉了下来,立即站起来申明:“你搞清楚,我不是要死缠烂打。你可以私下调査,我也可以。如果你不乐意,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扰。反正,今天是我先来的,你也可以选择从别的方面人手。当然啦,我这个人比较大量,如果你愿意当我的搭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一次。”

她将话说到了这份上,江山也没有办法,只得坐下来,然后问阿添:“曾先生那边,你跟他说过没有?“

阿添说:“我刚才去找过,他老婆说他很快就会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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