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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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鸢蹲坐在地上,双臂抱膝,将头紧紧埋在里面,漆黑的秀发披散在脑后,此刻,她不再是缠着白墨宸的任性少女,而是一个孤独的小女生,世界那么大,她却那么渺小,仿佛一粒尘埃。

白墨宸心里抽了抽,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涌出。刚才所有人都想冲上去干掉那名男子,但不知为何,看见林楚鸢和他们争吵就冲不上去了。他缓缓起身,站到林楚鸢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数千年一个人行走在世间,很孤独吧。眼泪无声地滑下,印象中有点任性的女生此刻却掉下了眼泪,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话:“我可以住在你家么?”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白墨宸心里一软脑子一热差点就答应了下来,但身后那道杀气逼人的目光生生地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如果目光能有实质,那此刻他怕是早已千疮百孔了。

“不行么?”林楚鸢看着他,那动人的脸庞上泪痕更甚,白墨宸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了。

“如果她要住到你家的话,那么我也要去。”阎蕊也扔出了一颗炸弹,旁边三人都快傻眼了,这是要二女共伺一夫的节奏么?!

“这个恐怕不行。”白墨宸小心翼翼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要真把她俩带回家,那老爸脸上一定不是“儿子不错嘛,年纪轻轻就会带女孩子回家了”的表情,而是会把他拉到一边“咱们国家好像并没有允许一夫多妻吧”,接下来就是老爸老妈爱的教育,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不过,要真把她俩带回家,一个端茶递水,一个捶腿揉背似乎也不错啊。白墨宸嘴角一扬,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林楚鸢被他吓了一跳,睁着迷蒙的双眸呆呆地看着他。

阎蕊好像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小脸一黑,一掌拍在那张欠揍的脸上:“正经点儿!”叶枫宇和林月舞仿佛明白了什么,伸手扶额,唯有岳黎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这四个人,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

良久,林楚鸢破涕为笑,仿佛雨过天晴,那甜甜的笑看得白墨宸心神激荡,随即腰间一抹熟悉的痛感将他拉了回来,扭头一看,阎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并不是孤身一人,现在,你有我们。”白墨宸神情一肃,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叶枫宇、林月舞、阎蕊三人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地面仿佛传来了下巴砸在上面的清脆响声。你不该这么正经啊,这不是你的画风啊!

“嗯。”林楚鸢轻拂耳边的秀发,声音软软的,柔柔的,要是对面站着一个猥琐大叔,此刻怕是整个人都要软了。

夜,还在继续,但有人却已无心睡眠。看着手机上不停滚动的信息,心里小鹿乱撞,那似调侃更似尼侬软语的暧昧情话从屏幕上不断弹出,少女樱红的唇角荡起一抹甜蜜地笑,想着明天就能和他见面更是激动得睡不着觉。

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声叫醒了睡梦中的人。

“这地方居然还有大公鸡。”白墨宸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还不忘吐槽一番。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地方本来就是郊区。”叶枫宇从另一张床上醒来。

俩人洗漱完毕出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同学,大家三三俩俩说着话,有人注意到了他们顺势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俩人身上,就跟俩人身上长了朵花似的,甚至还有不少小女生窃窃私语,脑内各种小剧场。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对方的校服上,那黑色的泼墨大字,白墨宸的是“攻”,叶枫宇的是“受”。俩人眼角一阵抽搐,几乎同时想到了罪魁祸首――林月舞、岳黎,以这俩欢脱的思维模式要干点这样的事不难。

攻又怎么了,受又怎样,俩人勾肩搭背,转身找罪魁祸首们算账去了,那两米八的气场看得众人憋笑不语。

公园树林里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在这里拍照取证,公园里闲逛的人在林间发现了一具女尸。

“下面为大家插播一条新闻……”电视里传来了女主持人干净柔和的声音,画面一转,镜头前是对目击者的采访。

“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墨璃说道。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啊。”白墨宸在心里说道,早上所有人集合准备回来时,班上那名酷酷的,痞帅痞帅的男生瞬间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视线,她们看他的表情简直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那哪是小女生,根本就是一群女流氓。

公园依山而建,山下树林里就是凶案现场,山上却是一番别样的风景,巨大的观景台伫立在山顶。从这里可以俯瞰山下的全貌。一名男子站在这里,俯瞰着山下的城市,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如蚂蚁一般川流不息,体内力量不停地涌动着,仿佛自己是君临这个世界的王,山下那些人不过是群蝼蚁而已,都是他的食物。血红色的双眸里泛起微光,那名少女离世时惊惧的神情仍旧历历在目,那公主般娇柔的脸庞上流下的泪水竟是如此甘甜。

时间回到了三天前,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人群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每天上班下班,公司里的女同事们每天都打扮得光彩照人,对他却不屑一顾,暗恋多年的女孩就坐在他旁边,每次有什么事总是让他去办,平时和他也总是若即若离,仿佛离得很近,又仿佛离得很远。每办完一件事他就觉得自己离她又近了一步,直到那天晚上下班时他看见女孩坐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车,和那个男人拥吻。忿忿不平地他回到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鼓起勇气发了条消息问她怎么回事,一封好人卡翩然而至,内容无外乎他太好自己配不上他之类的,他彻底愤怒了,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而已,什么都没法做,那个女人也调到了其他部门,说是怕见面会尴尬。

直到下班时,在回家路上遇到那个人,那个人问他想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如果想的话自己可以帮他。刚开始他觉得这是骗人的,哪有人一上来就无条件帮你的。后来那个人问他,你还想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向别人的怀抱吗?这一次,他动心了,不想,不想啊!!!!

于是他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一个药丸吃了下去。第一天,自己容貌上就发生了改变。总感觉比以前帅了不少,公司里那群小姐姐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第二天,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自己看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毫不起眼的人,公司里的女同事们都有意无意地撩着自己,原来的自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心底的自信;第三天,脱胎换骨,自己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自己不拒绝别人的要求,在她们看来那叫怂,如今却是彬彬有礼。不少女同事都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自己每天都在花丛中流连忘返。甚至那个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孩也调了回来,还是坐在自己旁边。和其他人一样有意无意地撩着自己,下班时说让自己陪陪她,他婉言谢绝了,事到如今他也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如果自己没有这些改变她能来找自己吗?不,她不会,从始至终自己在她那里也不过是一个备胎而已。

人终归要学着长大,没人会喜欢一个懦夫。

那天晚上,他体内一阵躁动,烦躁的他出去散心,恰好遇到了购物归来的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自己竟然想咬断她的脖子,然后让她乖乖进入自己的肚子里,他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身头也不回地逃跑了。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当他意识到这是那粒药丸的原因时一切为时已晚,巨大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内心杀戮的欲望节节攀升,那股力量诱惑着他,如毒药般一点一点地摧毁着他的防线,终于他崩溃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暗恋多年的那个女人,他找到她时,她正和另一个男人拥抱热吻。一次又一次地杀戮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快感,那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神明,而他们不过是蝼蚁。

学生群里炸开了锅,新闻里的那名受害者竟然是班上的文艺委员,白墨宸记得她,那个总是喜欢坐在阳光下的女生,有着一双澄澈如洗的眸子,一尘不染,仿佛下凡的仙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

“嗨,帅哥。”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山顶上的男子欣喜不已,又有猎物送上门了。

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男子成功地套到了对方的照片,那骨肉匀婷的身形,完美地曲线,妩媚天成的容颜看得男子心痒难耐。双方约定了见面的地点,正好就在这座观景台上。

“巧了,我正好就在这儿。”男子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我马上就过来。”消息出现,男子欣喜若狂。

一条纯白色的连衣长裙搭配一顶白色小帽,妥妥地乖顺女孩既视感,那张略显中性的脸庞上是精致的妆容,更为他增添了一分妩媚。白墨宸心里在疯狂吐槽,这裙子穿着这么紧绷,不知道女生们怎么受得了,他忘了一件事,女生们较之男生较为娇小,这样的裙子穿在身上是很舒服的。至于有些骨架比较偏大的,那只是个例而已。

四个人看见学生群里的消息,有人将文艺委员生前联系过的那个可疑ID放到了里面,于是四个人当机立断用一人做诱饵,至于选谁,四个女生们被排除在外,毕竟这太过危险,而叶枫宇天生脸皮就比较薄,而且女装这种事还真不适合他,穿在他身上也只会给人一种大老爷们儿的既视感。最后这光荣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白墨宸身上,裙子是林楚鸢的,妆是林月舞给他画的,最后再配上一顶假发,活脱脱的一个美少女啊。事后,一群人还不忘拍下这难得的一幕。

白墨宸走上观景台,来到男子身边。

“美女,你看着和照片上真不一样啊。”男子就要伸手过来牵他。

“照骗嘛。”浑厚的男音响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男子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手。

“你是谁?”男子警惕地看着他,身体紧绷,这是进攻的前奏。

“来带你走的人。”白墨宸摘下帽子,活动了下筋骨,这裙子穿着太难受了,他也更佩服女生们的毅力了。

“那就试试。”说完男子瞬间暴起,右手呈爪状,直奔白墨宸咽喉。白墨宸霎那间往左边移动了一步,在男子触及自己之前避开了他的手爪,同时右腿猛地抬起,膝盖直接击中了男子的腹部,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男子倒飞而出,他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顺势往天边飞去。

白墨宸笑了笑,右手泛起淡淡的莹光,一个繁复的图案在他指尖浮现,他往男子逃走的方向伸手一勾,一个同样的图案出现在了男子前方,男子猝不及防撞了上去,图案泛着淡金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男子牢牢地固定在上面,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白墨宸曲指一弹,指尖的图案化为一道纯白色的光刃爆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弹道,准确的击穿了男子腹部。那个巨大的的图案化为七彩斑斓的光点消失在空中,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男子,灰飞烟灭。

人间不值得,但你值得。

偌大的宫殿里,俊美男子站在下面汇报着:“陛下,实验效果甚微,就凭那样的人想要和守护者们为敌是否有点天方夜谭。”

“就凭他们当然不可能与守护者为敌,甚至连抵挡都做不到,不过,给他们找点麻烦也不错。”王座上的男子拿起一枚药丸,细细把玩,在他面前摆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数十颗同样的药丸,下面还有一张年代久远的纸卷,上面记载着药丸的炼制方法。

这是古代炼丹师们的杰作,吃下去会给人带来质的改变,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也是极强的,白墨宸击杀的那名男子就是一个例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初炼丹师们竭力想将药丸及炼制方法悉数销毁,此法有伤天和,如若滥用,恐招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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