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什么都会变，人，也一样。”

莫名的说出这话，张余中摸不着头脑。

还想要更这位见多识广的新朋友多聊天，却见陈玄已然消失。

“大老爷，那个张公子挺好的啊。”

小青脑袋冒出来不解道：“大老爷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陈玄将缠在手腕的小青蛇脑袋弹了一下，望向表面平静的都护道：“表面的意思，张公明或许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这都护城下的太平，是多少无辜百姓被残杀换来的。

张公明对自己的儿子很好，张余中也以为他的父亲是一个为了荡平乱世而奋斗的英雄。

实际上却非如此。

....

“父帅！”

张庆德大步流星入内，张公明竖起一根食指，他立刻心领神会的站在一边。

手里的笔墨挥洒着，张公明将一副铁牛山役图画好。

图中生灵涂炭，一个英勇的降临正踩在骸骨堆积起来的山坡大笑。

正是那个在张余中面前和蔼宠溺的大哥张庆德。

“父帅你将孩儿画的也太过英勇了。”

看到画中的自己，张庆德颇为不好意思。

而他口中的父帅，张公明却是一个看似病鬼的中年人。

脸上的脸颊肉凹下去，他的脸色蜡黄，不像是一个天公将军该有的模样。

“这是为了让你在余中面前起码能够抬起头来。”

拿出了自己的大印按下，张公明咳嗽两声，他的身体如他的外貌一般并不是很好。

将画卷起来，他递给了张庆德，这是他在每一场战役后都会作画的习惯。

恭敬的接过画作，张公明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手边早已经备好了苦涩的汤药，他脸色不变的一口喝下。

喝完看向有些沉不住气的张庆德，他摇了摇头道：“眼下铁牛山处于咽喉要塞，你不能够动，我会怀疑你。”

将这明目张胆的话语说出，张庆德心下一沉，他本来也是过来讨要铁牛山的自治令，却还未开口便已经被张公明给堵死了。

二人之间的对话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一对君臣。

张公明眼睛看向地图，随手指了一处道：“此处虽不比都护好，但也是少数的大城。”

抬眼望去，张庆德的脸色不见好转，确实如张公明所说这是少数的大城。

但是在他们带兵攻入之际，开城三日已经是残破不堪，里面剩下的都是那些流民。

语气中带着不满，张庆德道：“父帅你不可如此偏心，明明老二他们得到的地方都是很好。”

“小二他们懂得掩饰自己，他们有野心，而你锋芒太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特地在余中面前表现是为了何意？”那病鬼的面容不怒自威，眼睛望向张庆德让其千人斩的人屠也是一寒。

张公明危险的盯着张庆德道：“记住，你们之中除了张余中其他的人都不可能接住我的班底，日后要么死在我的手中，要么就是效忠你们的弟弟。”

“父帅....庆德自然是效忠余中...”

屈辱，久居黄旗军统领之位张庆德以为自己会是比老二他们更受器重，没想到张公明摊开了来讲，明晃晃的威胁如同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知道张公明偏爱张余中，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笃定。

地下的头颅脸上闪过了屈辱神情，他的好弟弟啊，难道自己就不是张公明的孩子么。

领了一块自治令离去，张公明看着张庆德离开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的过分偏心会让张庆德等人心中有怨。

但是那个人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大儿子离去之后，他的神情露出了疲倦。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但是我还是在怕。”

张公明有一点是特别的好，那边是他有着很清楚的自我认知。

他不会自欺欺人的说出什么理由，他知道，自己就是怕。

怕那个道士回来，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一脉被毁去。

他疲倦的瘫在椅子上，“张余中是我所有孩儿之中最为善良的一个，曾经我答应的天下太平没有做到，张余中一定可以，所以求你...”

明知道那人不在这里，他自言自语的乞求道：“不要灭绝我张家一脉。”

自号天公将军的张公明此刻却是眼中充满了害怕。

他不敢让其他的儿子接手，哪怕是最好的张庆德也被他动了杀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立张余中，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满门尽灭。

跟满门尽灭比起来，留下一丝传承血脉而杀光自己其他的几个孩子变得简单了起来。

他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

都护城内，强抢民女吃霸王餐屡见不鲜，但是无一例外见到了张余中都会变回了原样一副兵民和谐的模样。

暗地里却不是如此。

也有一些心怀良知的黄旗军被有意的分到了都护，他们渐渐地已经成了张余中的手下。

还以为自己父亲是一个平定乱世奋斗英雄的张余中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双眼睛盯着。

“张公明这是要给自己留下一丝血脉。”

陈玄猜到了张公明的企图，说他小心也好说他胆小也罢。

张公明努力地让自己儿子不会想自己一样十恶不赦，这么残暴的一个人生出了张余中这样善良的人也是一个奇迹。

他见到张余中会帮助老人负重行走，也会仗义疏财替那些穷困的人谋得一顿饱饭。

都护城都是围绕着张余中旋转，他是一个仁德的人。

“倒是有几分算计。”手中拿着纸扇摇啊摇，陈玄深沉的模样让花娟娟翻了个白烟。

大老爷每天就喜欢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

青州大旱，这里的茶水也变得稀罕。

陈玄喝下一杯便要十五钱。

那些半死不活的庄稼依靠着井里的那点水存活，这个吃人的地方不是人逼出来的，更是天逼出来的。

“有东西压住了青州水脉。”

天眼勘破，陈玄看出了青州缺水原因。

青州水脉被东西压住，这才是促使青州大旱的原因。

他走出一步，身形转瞬来到了千里之外。

他在一座荒草不生的地面上，地上有一个大坑，不难看出原本其中是有着一片湖泊存在的。

天眼望向坑内，透过了地底，他一直往下。

终于在深地之下，他见到了一副棺材。

瞳孔猛然收缩，他惊讶道：“黑棺。”

跟曾经关着女娃一样的黑棺，其中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导致了青州多年无雨。

“不管是什么，挖出来一观便知。”

他也不怕什么老怪物在，毕竟白骨大帝都说了，在绝地天通的如今他基本上是最强的那一个。

抬手一拍，地裂三千开口。

大地震动似是地龙翻身，陈玄目光之中，那黑棺也被震动。

头上的土层直接被一掌削去，那具黑棺重现人间。

无数的怨念秽气脱颖而出，天空刹那化作黑色。

青州的人民见状纷纷愣住，随后便是眼含热泪的跪下祈雨。

里面的怨煞之气积攒万载岁月，今朝一日释放，席卷了青州万里山河。

“不死不灭，被摒弃六道之外的存在。”

陈玄也有些色变了，这东西出场的架势有些吓人。

天空中旱雷大做，轰隆声响不是天劫，而是此物出生自带的异象。

黑棺开始消融，这意味着能够束缚此物的东西消失。

陈玄背负燧人剑，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口黑棺。

地面猛然一颤，裂开的地面之中渗出了红色的岩浆。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黑棺之中露出了一副人形，头发赤红却是皮肤煞白，似是万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之色。

此刻随着黑棺的消失，那棺中旱魃被唤醒。

睁开了眼泪开面的绿芒闪出，与人外表无异的嘴巴张开露出了过分长的犬齿。

惊天霹雳的第一声响起。

“吼！！！”

天空旱雷骇然落下，对着陈玄的脑门当头劈下。

“明明是邪祟阴物却能够控制至阳天雷。”

衣袖一振将天雷弄碎，陈玄目光盯在那东西身上，他认出了这是什么。

“万族纪年记载，天地间唯一的旱魃诞生，造就了族的毁灭，被帝斩杀后将会诞生新的旱魃。”

旱魃可以视作是一个种族，但是这个种族不一样，他们只有一个人。

每一个旱魃的死亡在若干年后的天地中将会诞生另一具旱魃。

黄帝曾经斩杀旱魃以旱魃的身躯布下了大阵灭绝了企图侵犯人族的异族。

由于旱魃出生所在随即，按道理来说越是怨气晦气沉重的地方越是可能。

万族可能，人族也有肯能。

但是这次的却是太过倒霉，人族里面生出了旱魃。

这是继皇帝一代之后的第二个人族旱魃。

陈玄感应了一下对方的实力，还好不过脱身骨。

想来也是，除了自己之外，那些天地在要么沉睡，要么就被卡死一生进入不了。

这个旱魃却没有这点烦恼，因为其不死不灭，寿元在他身上根本就是一个数字。

“昔有黄帝斩旱魃伏杀万族，今朝陈玄杀旱魃开青州水源。”

他的目光严肃，青州多年不水的原因找到了，旱魃在世赤地何止千里。

“燧人，起剑。”

首度祭出燧人剑，陈玄这次要动真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