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别怪我

巨龙的口中再次喷出火焰，那火焰的余波打在艾叙站着的窗前，整个窗子的玻璃都被震碎，艾叙赶忙低下身子，向卧室外跑去。

卧室里，父亲怀里抱着一个水桶，而母亲正试图拉住他。

母亲哭喊道“不要出去了老头子，庄稼已经没救了！”

父亲一脸茫然，却又慌张的嘟囔着“我要救火！我要救火！”

最终母亲没能拉住父亲，父亲抱着水桶跑出去，将水浇在火苗已有三米多高的庄稼地里。

母亲正蹲在原地哭喊着，看到一旁的艾叙，急忙过来抓住他的手臂。

“孩子，你可别出去。庄稼没了可以再种，人没了，就真的没了！听话啊！”母亲劝阻道。

艾叙点了点头，望向门外，只见父亲抱着水桶跑回来，又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仿佛没有看到母子两人一般，转身便跑了出去。

父亲站在燃烧的庄稼地前泼着水，完全没有注意到，天上的恶龙，正朝他飞来。

母亲却看到了，她立刻站起身，伸着手跑出去，嘴里大喊着“老头子，快回来！”

艾叙在屋里，看着本来正朝着父亲飞来的恶龙突然消失在了天空中。

母亲边跑边呼喊着父亲，就在刚刚跑到一半的时候，一个黑影像是脱轨的高速列车般，贴着地瞬间划过，母亲的声音和身影立刻就消失在了艾叙面前。

这个黑影划过时，艾叙感受到了强烈震动，面前的门框都在往下落着灰尘。

艾叙没顾得上想太多，立刻冲出门去，他看到那条在空中的恶龙爪子里，正抓着自己的母亲。恶龙将爪子里的母亲抛到空中，然后直接一口咬了下去，母亲瞬间就消失了空中。

恶龙吃掉母亲的这一系列动作极快，以至于艾叙和父亲在这件事发生后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父亲立刻跪在地上哭喊起来，而艾叙本能反应般的立刻回到屋里，背身贴着墙壁，喘着粗气。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面对母亲已经死掉的事实，和面对这样一条恶龙，他又能做什么呢？

此时，艾叙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事物，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慢，似乎时间已经静止。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外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和父亲的哭喊声外，比刚才安静了许多。

艾叙再次走出房门，环视了天空，发现恶龙已经离开，取而代之的是周围围上来的村民。

“他家有人被龙吃了！”一些村民在远处小声议论着“要不要上报？”

“必须上报，他家被诅咒了，会祸害到我们！”另一个村民说。

艾叙这才想起，七国联邦中存在着这样一条规定：凡是家里有被龙杀死的人，这个家庭就会被认定为受了诅咒，必须选出一个人被赶出城外，和其他牲畜一起被献祭，不然诅咒会祸害整个城邦。

艾叙立刻跑回屋里，拿出一个麻袋开始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收进去，又拿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和食物。准备好麻袋后，艾叙跑出屋子，来到父亲身边。

父亲正躺在庄稼旁，一旁的庄稼被烧得差不多了，火苗也小了很多，阵阵浓烟开始升腾起来。

艾叙蹲在父亲身前，用小而急促的声音对父亲说道“爸！咱家有人因为龙死了，士兵明天就会来抓人，咱俩赶紧跑！我已经收拾好东西，我们先去其他城里躲一躲！”

父亲喊着泪的双眼望着漆黑的天空“别跑了，如今庄稼没了，你妈也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要是士兵来了，就让他们抓我吧。”

艾叙没再说话，他心里明白，父母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被抓去献祭呢。他也听过一些故事，大都是年老的父母自愿被赶出城外去献祭。

艾叙坐在了躺在地上的父亲身边，天色慢慢亮起来，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早已散开。

“现在咱俩跑，还来得及。”艾叙又说了一遍。

“不跑了，不跑了...”父亲如喃喃自语般嘟囔着。

艾叙一直盯着远处，终于他看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他知道那肯定是来抓人的士兵。

“爸，士兵来了，咱走吧。”艾叙再次劝到。

父亲突然坐起了身子，他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你进屋躲着去吧，这样他们带走我的时候，也利索一些。”

父亲说完低下了头，没再理会艾叙。艾叙站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父亲，最终还是回到了屋里。他将那个麻袋收起来，自己则躲进了正冲着门口的衣柜里，通过衣柜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到门外的父亲。

没多长时间，士兵就赶到了。

一个士兵走到父亲跟前，轻踢了他一下问道“你是这家的？”

父亲点了点头。

“根据七国联邦的法律，由于你的家里有人被龙杀害，你的城镇因此受到了诅咒。你作为一家之主的男性，有权选择家中的一个人被献祭，你选择谁？”

艾叙看着父亲站起了身子，背对着他。父亲和士兵说了几句话，艾叙无法听清他说了什么。

父亲说完后，几个士兵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屋里，躲在衣橱里的艾叙感到一阵不妙，睁大了眼睛，直到他看见父亲转过身来，指着自己所在地方的衣橱。

艾叙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自己的背撞在了衣橱上。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衣橱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瞬间的光亮，让艾叙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的视线慢慢恢复后，看到了站在了面前的几个士兵。

“你被指定为家庭的献祭者，现在我们要将你带走。若是你现在尝试逃跑和袭击我们，根据七国联邦的法律，你将直接被判死刑，你清楚了吗？”士兵问。

艾叙的眼神越过士兵，停留在父亲身上。此时父亲再次背对着自己，像是在门外等待屋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赶紧结束。艾叙眨了眨眼，泪水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艾叙点了点头，然后两个士兵就抓起他的双手，用一副铁镣拷在了一起。铁镣上延伸出一条铁链，一个士兵拉着铁链，艾叙便跟着他们走出了屋。

被赶出城，基本上就被宣告了死亡。传说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活下来，而能破除诅咒杀掉一条龙回来的人，至今没有存在过。

艾叙走过父亲的身边，他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与父亲见面了，他侧脸看向父亲，父亲却侧过脸去，避免与他有目光的接触。

直到艾叙走过父亲身边，才转回头去看向前方。父亲却突然开口道“孩子，你在外面也许能活下来，而我要是出去肯定没法活下来，别怪我。”

艾叙听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无法抑制的愤怒。

艾叙心里想“别怪你？！我被献祭就当我认命了，但是母亲确是因为你死的！”想到这里，艾叙握紧了拳头，回身就给了父亲一拳，父亲被这一拳打下去，直接坐在了地上。

士兵见状，立刻拉住了铁链，像拉住一条疯狗那样。

艾叙还想攻击父亲，无奈被铁链拉住。他发疯似的，想要扑向父亲，但父亲只是站起身，没再看他，走进屋里，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