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听着十木亥问的关键性问题，心里有些迟疑，自己当然明白老杜的专业性，十木亥有此一问，怕是起了疑心。

有多少的父母在面对孩子的请求时，都利用拖延时间的方法来对待，想着过一段时间，孩子就会忘掉，或者等到以后木已成舟之后，再让孩子自己去感受那残酷的结果。

但是，往往这样做的结果是，孩子长成了父母想要的模样，但是却不是他们自己想要的样子，也许有的孩子懂事，会把对父母的埋怨埋藏在心底里，包括十木亥，可是有的孩子可能会因此恨自己的父母。

老十自然不想自己在十木亥的心中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父亲，于是说道，“你杜叔说的话基本可信，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作出决定，是继续读书考大学？还是想办法进足球学校，直接朝着职业球员的目标努力？”

“老爸，我记得好像顶级联赛里面，有着十四岁就出场的记录保持者，对吧？”十木亥经常看球，因此也知道自己国家顶级联赛的一些球员，自己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想要破那人的记录是不可能，但是自己的确知道，从足球学校开始训练，能够让自己少走很多的弯路。

老十看着十木亥，停下来脚步，自己有点不敢看十木亥的眼睛，稍稍的回避了一下，说道，“你要是现在改变了主意，说不定还来的及，你妈妈那里，放心，我回去说，你已经大了，需要自己做决定了。之前我们一直把你当孩子，所有的事情都为你操办，有的事情说是和你商量，但是最终都是你妥协了，但是关于你踢球的事情，我其实心里一直是有些歉疚的。别看你杜叔那个人挺商业化的，可是他真的很看重你，你要是真的走职业化道路，他真的会帮你出钱出力，做你足球道路上的贵人。我和你说，有很多人也很有天赋，但是他们的足球道路上不会有像你杜叔这样的贵人，所以也就那样了。你运气很好，你之前说的，那个十四岁就出场的少年，也是有着贵人的资助，才能最终走向了顶级联赛的舞台。咱们家的家庭状况你也了解，就是一般的小康生活，所以我和你妈妈是决计不可能单独资助你去踢职业化的，你现在运气好，遇到了你杜叔，是个机会，要是想试试，可以考虑一下。”

十木亥不知道自己的老爸的话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想让自己考虑一下，毕竟老爸看着好像有一点犹豫，心里也理解，自己要是作出了朝着职业化的道路，老爸单单是面对妈妈那一关，就够他受的了。

虽然说着想要让自己搭着杜叔的顺风车去追求梦想，可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家里的经济状况真的不允许，哪怕是杜叔也会帮忙，也不而能一直帮下去啊。

老十还在等着十木亥的回答，自己虽然说了他可以考虑一下，但是自己还是紧张的要命，万一十木亥真的要变，那自己面临的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十木亥自小都是个好孩子，性子随妈妈，从小喜欢为别人着想，看不得别人受委屈或者难过的样子，如今看着自己的老爸这么为难，心里的柔软再次浮现了出来，对着老十说道，“老爸，我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不太相信，但是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我也得满足你的心愿不是，嘿嘿，我决定好了。”

老十喉结动了一下，自己还是有些紧张的，在自己生孩子之前，还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的这一幕，一个父亲居然会因为儿子的一个决定而紧张，“不孝子！”老十心里满是委屈。

“老爸，我心底里着实很想要直接走上职业化的道路，但是我到了明业高中之后，心里对于现在的足球部很是喜欢，队长，学长待我很好，我也随着球队出去见识到了很多厉害的球员，我都还没有在春城打出成绩呢，怎么能离开？”十木亥说的是实话，没有任何的客套，如果是自己刚刚拿到了全国U12五人制足球冠军的时候，自己可能还会考虑，可是现在真的是木已成舟，突然发现自己父母给自己选的这木舟还挺大，也很结实，符合自己心中期待的模样，自然不想跳水换船。

自己之前和十木亥就已经确认过这个问题，如今再次得到了十木亥的肯定回答，老十心里很是欣慰，同时也松了口气，这样一来，生活还将维持平静，自己也不用去面对那么多的麻烦事了，和那些麻烦事相比，刚才还给老杜的三千块钱，好像都不算事了。

知道十木亥给自己帮了大忙，老十扬了扬手笑着说道，“走吧，回家请你吃大餐！”

十木亥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老爸，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你的饭量我还不知道，就那碗面顶多是给你打打牙祭，你看咱们手里的这些，都是那个餐馆里的看家菜品，

为了留给你们吃，我都没让你们杜叔动它们一筷子。哦，对了，说到吃饭，你刚才是不是在跟踪我们，还偷听我们说话？”老十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十木亥。

自己心底里担心的事情还是被老爸给说了出来，十木亥打着哈哈说道，“没有跟踪，我也是看到了杜叔的车，才上来的，看见你们在那里聊的火热，我也就不好打扰。”

“小十，你真的不会撒谎，我和你杜叔最开始聊的话题就是那三千块钱，在此之前我都是一直在吃东西，你既然刚才提到了那钱，我们俩当时怎么可能正在聊的火热？”老十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看穿了十木亥。

已经被沐裳衣和学长陈风说了好多次自己的这个特点，十木亥都麻木了，厚着脸皮笑着说道，“老爸，我真的是路过，绝对没有跟踪你们，我回来的时候，学长陈风和我一起，后来他去了京水街尽头，我不想去，就溜达到了这里。”十木亥情急之下说出了所有的实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着十木亥的眼神变得清澈真挚，老十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十木亥，以后可别说谎了，但我还是要批评你，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居然还自己点了一份，点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自己结了账，难道不知道让你杜叔给帮忙结了，何况咱们要是一起来的，你的那份估计老板就直接当做赠送了。”

“老爸，不就是十几块钱么？您至于么？”老十看着老爸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般模样，有些无奈，这就是自己的老爸，为了一点小钱斤斤计较。

“什么？十几块钱？小十，你还没成家立业，等你有了家室之后，你就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钱的，生活不易啊，小子。”在前面走着，老十晃晃悠悠的哼着曲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落在后面的十木亥，看着老爸走的那么开心，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心里想着，“这书包真的像是老爸说的那么好？”

十木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老爸这样一个计较小钱的人，能舍得给自己买这么一个书包，而且自己平时对这书包的使用大手大脚，也没见自己的老爸说自己几句，平时自己把他家里的一些百十块的艺术品给碰了一下，他都不愿意。

父子俩一前一后，很快，天越发的黑了下来，回家之前，老十再次和十木亥交待了一下，关于那广告赛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十木亥的妈妈知道，十木亥心里有些忐忑，自己可不是老爸，万一妈妈问起自己来，自己的神情就会出卖自己。

“小十，你可别认怂啊，要神情自然一些，你就是太容易露馅了，不过，要是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也会尽量给你接过来。”老十的反应让十木亥有些奇怪，自己这边倒是没什么，一直觉得去踢一场广告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自己老爸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十木亥问道，“老爸，我妈不会真的知道了吧？或者说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老十略微有些为难，自己心里的确是藏着一些事，还没有和十木亥说，“小十，我有一种直觉，你妈妈可能听到了什么，当然了，我说的是可能，要是没有的话，自然是最好，万一她问起来咱们那天去干了什么？咱们得统一口径，不然的话，以你妈妈的聪明，咱俩瞬间就要玩完。”

觉得自己的老爸没有说实话，他只是说了有一种预感，可是这虚无缥缈的事情，很难有说服力，但是自己的老爸有一件事说的很对，俩人是应该现在就统一口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老爸，你怎么个意思？是要骗我妈？”十木亥理想的状态自然是妈妈永远也不会问起自己，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即便是已经想好了措词，那也不一定能够瞒天过海，自己的妈妈是多聪明的一个女人。

想要不被看穿，只有妈妈不问这一种可能。

“傻孩子，什么叫骗，叫做善意的谎言，听我说，你妈要是知道了咱们那天瞒着她去参加了广告赛，还拿了钱，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老十循循善诱的问道，拿出来当年忽悠小姑娘的那一套说辞。

“自然是要惩罚咱们，那有什么，咱们自己坦白了，可以从宽啊。”十木亥倒不是特别怕自己的妈妈，毕竟，自己犯了错，承担就好，这也是自己的妈妈教给自己的。

但是老十可不是这么想的，“这孩子，被他妈给洗脑了吧？”眼珠子稍微一转，劝慰道，“小十啊，我告诉你，我也不怕被你妈责骂，但是我怕她一气之下，身体受到影响啊，你看，她每天工作那么累，我们还惹她生气，她的身体能受的了么？”

说到这里，十木亥

倒是有点被说动了，老爸这话说的还算是有点道理，于是想了想，十木亥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不告诉妈妈了，可是我也不能编谎话骗她，她要是不问就算了，要是问了，我只能如实相告。”

“呼！”老十本来费尽心思的想要劝说十木亥留个后手，可是弄来弄去又回到了原点，不由的有些失落。

“你们俩不进门，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十木亥的妈妈出现在小区的门口，可把老十给吓了一跳。

“哦，没事，父子之间的悄悄话。”老十笑着说道。

十木亥看着自己的老爸熟练的应对着妈妈的问话，感觉有些好笑，自己的老爸是不是有点怂，十木亥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

随后，老十扬了扬手，和十木亥的妈妈一路聊着天回到了家，一家人晚上吃的很开心，十木亥终于松了口气，自己虽然不擅长编织谎言，但是自己还是挺会观察的，自己的妈妈一晚上都没有异样，如此看来，她应该是不知道那天的事情。

和自己的老爸使了个眼色，吃饱的自己提前去洗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作业，复习，预习这些每天必做的事情做完了之后，在睡觉之前就是十木亥自由支配的时间了。

今天从下午开始，自己就一直在比赛当中，经历的人或事都在脑海中一遍遍的过着，梳理自己一天的体验和收获是十木亥晚上的必备课，自己往往都是在这种过程中浅浅睡去的，今天有些不一样，自己梳理着，越发觉得兴奋，尤其是自己的队长柳不言今下午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真的让自己受益匪浅。

以前的自己总是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方式去踢球，前场的位置有很多，自己也都踢过，所以自己一直觉得很擅长所有的位置，属于全能型的攻击型中场，可是今天队长柳不言的话让自己有些新的感触。

自己一直想要知道，前场这么多的位置，自己最擅长的到底是哪一个？

究竟是给中锋打辅助的左右边锋，还是中锋身后的前腰位置，如今，申水教练是把自己安排在了后者，自己替球队出战的几次比赛，表现的也还算是可以，不知道申水教练以后是不是就会一直沿用这套阵容，但是十木亥知道，这个位置也许就是以后自己最多占据的了。

小时候的自己踢球时，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都喜欢挑着中锋的位置去踢，因为所有人都喜欢进球，和自己老爸野球踢的多了，就会发现做一个在中锋身后传球的人也不错，但是前腰的要求可不仅仅是传球，更多的是组织球队的前场进攻。

越想越兴奋，十木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自己的位置延伸出去再到球队的其他成员，以及和自己比赛过的那些对手，他们都是自己在未来的城际杯赛里可能遇到的，当自己在脑海里过一遍所有人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随入到了梦乡。

周四，

十木亥一如既往的起床，跑步，去上课，去体育馆训练，本来以为今天又会是像往常一样，可是自己刚到体育馆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这还是自己的学长陈风告诉自己的。

从刚进去，就看到陈风在那里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后见到自己来了，满面愁容的对着说道，“梁山昨天带着毕奇去医院之后，自己一个人回家，被那些人给堵了，然后有了争执，那些人本来也没想做绝，可是梁山因为气愤，用力过猛，直接从一处栏杆上掉了下来，他的腿...”

陈风不用说下去，十木亥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眉头紧皱，说道，“学长，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梁山学长说的？”

“不是，有一个人被吓怕了，送了梁山去医院，我今天去看了他，有点严重。”

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陈风学长也只是听闻，做不得准，可是在自己落实之后，十木亥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他的腿是骨折么？”

看着十木亥，陈风微微点头，十木亥真的有些不淡定了，而后看到会议室里走出来了队长和学长东方植，“陈风，你带着队员们继续训练，我和东方去医院。”队长柳不言神色匆匆，很明显对于梁山的这次事情没有心里准备，而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有人都知道。

骨折，这样的伤病，基本可以让梁山告别今年的城际杯赛了，这样一来，明业高中足球部的前锋少了一位主力，还是一位绝对主力。

随着队长他们的离开，十木亥跟着陈风学长进行训练，能够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十木亥知道所有人今天的兴奋度都不高，愁云惨淡，一片阴云密布，笼罩着整个体育馆的都是这样的气氛，十木亥受到了影响，情绪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