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海说着，便打开了手里的那张珍藏了多年的甲等大奖状，递给板桓瞧了。

苏天海瞧着板桓的意思已经有些松动了，立时又补充道：“再说了，刚刚山田不也证实了吗？我们的万和香醋，是比美醯居的老陈醋还要好的东西。难道板桓先生连山田的专业性都不相信了？”

板桓于是大喜，立时凑过来向苏天海问道：“那——配方？”

苏天海立时笑呵呵地说道：“配方当然没问题，我可是大东亚山西分公司的总经理嘛，我的产品在公司里卖有什么问题？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说是吧，板桓先生？”

板桓也跟着咧嘴一笑，随即便又要请苏天海吃生鱼片。

山田美智便趁势问道：“板桓先生，那我们刚刚说的事情——”

“哎？何必和天下第二一般见识，她都已经那么憋屈了。”

“哈哈哈哈！板桓先生可真是慷慨大度，为我辈所敬仰啊。不过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大东亚山西分公司一天，那娘们的醋及别想卖出去一瓶。直接封掉的话，咱们岂不是就稳坐天下第一了？”

苏天海立时举起酒杯来和板桓畅饮了一番。

等到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山田美智便主动要求扶着苏天海出门。

一直到上了马车，苏天海才忽然含笑看着山田美智说道：“多谢你，山田。你师父要是知道你为她做的事儿，会永远记得你的。”

山田的眼睛有些湿，随即说道：“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吧，像我这样的身份，与其让她每次见到我都在失去爱徒的矛盾中度过，还不如就此把我当成一个背叛者，继续憎恨我吧。

毕竟，那都是我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民族而对你们犯下的错。我有责任代替帝国承受这样的仇恨。”

山田美智说完，便给苏天海又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了。

那天之后，李婉婉再没见过山田美智，只是偶尔半夜惊醒的时候，感觉有人曾悄悄替她盖过被子。也曾在某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院子好像比前一天夜里干净了一些。或者隐隐约约的，听见远处有人在吹着当年山田美智吹的曲子。

但她总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年纪大了之后的幻想，忽略就可以了。

最终能与她相依为命的，就只剩毛球。而就连毛球，也已经老得有些看不清楚路了。

1944年的一个冬天，刘伯忽然来到了美醯居的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就是没有敲门，一直到李婉婉推门出来了倒水，他才急急地说道：“王夫人，我们爷快不行了，您要是可以的话，就去瞧瞧他吧。”

李婉婉一听这话，手里的水桶都掉到了地上，胡乱地穿了件什么便跟着刘伯去了西关街26号，还是孤院的那间屋子里，李婉婉扑到了苏天海的床前，一脸惊慌地伸手去摸着苏天海的脉搏，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这会儿的苏天海已经没啥力气说话了，只是一脸傻笑地看着李婉婉。

刘伯便在一旁哭着说道：“那帮王八羔子，知道自己就快寿终正寝了，竟然开始疯狂的掠夺山西的物资，我们爷想尽了法子也没保住多少，倒是一夜之间累垮了身子。这一歇，便再没起来了。”

李婉婉眼角的泪珠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手却还焦急地在苏天海的手上摸着脉搏。

“奇怪，怎么摸不到脉？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