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直接跟皇叔说无稽之谈，但现在，他说不出口了。

“看你支支吾吾的样子，恐怕是真的了。”6王爷已经听了密报，知晓太后已经向这位可怜的小皇子发出了邀请和警告。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寿宴办得确实是时候。

“皇叔，这件事情，外面的人还只当是传言，你千万不要跟我哥哥们说……”八皇子没来由的信任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因为他一直崇拜他，更何况皇叔早就远离了权力纷争的中心，所以也就没有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威胁。“我并不想接受这件事情，但是皇祖母实在是太强势，我……”

“你不必解释那么多，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是我也无能为力。”6王爷又拿起了酒杯，给自己满了一杯，“你也知道，我不管这些事情，所以我听着这些流言，也不过就只是听着了。即便我想帮你，我在太后面前也说不上话，你的那些哥哥也不会当我一回事，毕竟我手头又没有兵权，也没有朝中势力，他们可不想来跟我攀关系。”

“我明白。”8皇子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话，“我跟你说也是知道你不问这个事儿，所以才敢放心讲的。”

那你可就真的是看错了人。

6王爷把这话放在了心底，继续引导对方。

“百钺啊。你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我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一家人自相残杀。”这句话是实话，因为他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分明不想争，却还是逃不过。

“我明白。”8皇子点点头，“我就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千万不要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一直和和睦睦，那是不可能的。”6王爷放下了酒杯。“百钺，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办这个寿宴吗？”

“你说。”

“刚才我跟你讲的理由只是其中一个，其实最大的理由是……我希望能够给14王爷一个回家的机会。”6王爷的目光是多么真挚，若是他自己在照镜子的话，恐怕会被自己感动吧。“你也知道，皇陵在京城西郊，虽然不完全是京城的部分，但有边界管着，那里也是京城。你14皇叔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说过，自己绝不会无故踏入这里半步。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写信托我帮着给王妃扫墓，他很想自己来，可是无故怎敢来？”

京城势力敏感如太后，轻举妄动只会惹祸上身。

“给母妃扫墓总不算是无故吧？”

“皇子离京之后，所谓的‘故’就是像太后和皇上诞辰这样的大事。而且，若是太后和皇上，命令不许，他们也回不来。”

头5年的时候，碰巧是赶上了皇上和太后的两次寿辰，14王爷本来都准备好了行囊，却在要出发的时候接到圣旨，希望他固守领地，以防贼人入侵。

“他思念家乡的信都快把我的箱子给挤满了。”作为仅剩的两位王爷，他们一直都有书信来往，而其中十四爷提得最多的，恐怕就是京城的胜景了。

要不是为了保命，谁会舍得离开。

这倒是一个真实的心境。

“皇叔，原来你办寿辰还有这样的想法……”8皇子觉得自己可真是没看错人，6王爷果然是个温柔而内敛的人。他要是不说的话，谁能猜的出，这里边竟然还夹杂着对兄弟的一份关怀呢。

“这件事情我也没跟谁说，我希望你也保密。不然，某些有心之人听了去，要说我居心叵测了。”

“我看说那些话的人才是居心叵测。”8皇子对于这些爱传风言风语还妄加评测的人实在是深恶痛绝。“你放心，皇叔，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做了皇帝，我绝不会让十四皇叔再受这种委屈。”

“你还是不做这个皇帝的好。”

你要是做了这个皇帝，恐怕一切根本就不能按照你的意思来。到时候可就是朱家和太后的天下了——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真实的想法，说出口的却是满怀温情的理由。

“做皇帝没那么简单，你以为你父皇真的快乐吗？过去为了争夺皇位闹出的那些事情，真的可以忘却吗？再说了，这管天下的事，这能是小事吗？我觉得你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人。”

这话实在是说在了8皇子的心坎上，百钺轻轻叹气：“皇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天我也是这么跟皇祖母说的……可是我说不动她……他总觉得我就是最合适的人。我真不知道皇祖母到底看上哪一点？他就要这样子的支持我……”

当然是看上了你好操控。

8皇子不是个笨蛋，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孩子思考问题，总归是比不过这些做事手段比老姜还辣的大人。

他要真的有一天想明白了，太后选择自己的理由。恐怕那个时候就是他成熟的时候了。

“太后应有自己的打算吧。这件事情我不好参言。抱歉了。”

“这是哪里的话？皇叔，谢谢你今日跟我聊这么多。”感觉对方是自己的知己，能够有人陪他聊一聊这些话题，八皇子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

“百钺，你是个好孩子。皇叔只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就算今后遇见再多的事情，也要牢记你心中的这份善良。”这恐怕是6王爷唯一可以给他的忠告了。因为，6王爷想要利用的就是他的善良。这孩子要是丢了这个特质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没得说了。

“我明白了，皇叔。”

感觉皇叔指示的应该就是14王爷回京的事，百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等我有本事说话了，我就一定解除，14王爷不得无故踏入京城的指令。让我14皇叔开心一下。”

“想让你皇叔开心，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做到，咱们不好说，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做得到。”6皇子见话题已经顺利的来到了这里，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你十四皇叔有什么爱好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就贪恋你家这口酒，你要是真的心疼他，希望他能够开开心心的，在我的寿宴上，就待上那么几坛来，当着大家伙的面敬给他，在当众正式的承诺，你会一辈子给他送酒，他保准开心。”

“这当然好。”本来8皇子就决定要去参加，请帖也早就送到他鼻子下，本以为只是去吃吃喝喝，可现在多了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他是越发期待那一天了。

“那咱们就说好了，这件事情我不会给你14皇叔说，到时候你呀，就给他送上这个大惊喜。”

“那当然好。”8皇子连连点头，“我这就让他们把最好的几坛挑出来……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现在不跟你说，到时候你等着吧。”

“好，我等着。”

6皇子的笑意渐深，他对那一天已经迫不及待了。

毁掉眼前这个孩子，就在这寿宴上。用他自己亲手送来的礼物，让他的前程步入黑暗，也让太后的所有计划全部落空。苦心经营的一切一朝化为泡影，这种滋味对于太后这种习惯于谋略的女人来说，应该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吧？

他到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那个女人会露出怎么样的神情？

到底是惊讶，是痛苦，是悲伤还是愤怒呢？

最好每一样都有，最好每一样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让这个老妖婆痛的无话可说。

他就是要复仇。他就是要把这一切毁灭给这些人看。

让他们瞧瞧，自己当年到底都做了什么。现在的一切报应，来自于他们当初的冷漠与自私。

很快，近月，我就要给你报第一重仇了。那灭门的仇恨，很快就要为你出一口恶气了……

他心中默默念叨着对亡妻的话语，看着欢天喜地的八皇子，只怨恨时间过得太慢，磨刀还需等待这好几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