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府的前厅十分温暖，碳炉烧的劈啪作响。

众人身上都落了雪，还未等扫去，已经融化打湿衣裳头发。

李允烨将沈嫣柔安置好，等御医看过说并无大碍才匆匆赶过来。

江轻羽是第一次见到他，惠王李允烨相貌俊秀，本是个温文尔雅的长相，但在温润君子之外，还散发着冷冽的锐利，两种气质诡异而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让人既想看他，又不敢抬眼。

沈夫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御医给她上了药，此时正坐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江轻羽。

江轻羽站在大厅中央，眼观鼻鼻观口，心无旁骛，四大皆空。

“你这个……”沈夫人张口欲骂，却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李允烨，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冷峻，“毒妇”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胆大包天的东西，竟然敢行刺丞相夫人，我一定要砍了你的头！”

李允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位丞相夫人是镇国将军之孙，将军出身草莽，后辈儿孙阵前杀敌时多，堂前论礼甚少，沈夫人虽未习武，却沾染了一身绿林习气。论起来她也算李允烨的表姨娘，仗着这点远亲疏故，在他面前越发倚老卖老。李允烨看在已故母妃的面子上，对她百般忍让。

“请问我身犯何罪，法犯哪条啊？”江轻羽瞥一眼李允烨，不无讽刺地道：“王法说刺杀皇亲国戚要死，可没说划伤王爷未来丈母娘脖子也要死。”

听到未来丈母娘这句话，李允烨不经意地皱了下眉，挑起眼皮看向江轻羽。

“逞强狡辩，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沈夫人气急败坏，转头对李允烨说：“王爷，将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婢让我带回去，我要好好管教管教！”

“我身为惠王侧妃，再不济也是皇家人，沈夫人即便贵为丞相夫人，也应守为臣之礼，如今我站着，你坐着，还口出恶言辱我为贱婢，不知到底是谁不知尊卑？”

江轻羽目光咄咄逼人，丝毫不给沈夫人喘息的机会：“而且你也不要妄想带我走，只要我一日还是侧王妃，你一日就动不得我！”

沈夫人之前还被顶得哑口无言，听到后面便冷笑起来：“你这侧王妃也做不了几日了，哈，不如让王爷今日就休了你，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个男人含着笑意的声音：“呦，惠王今日要休妻啊？那我来得可真是时候！”

腊月风寒，门口挂了挡风的厚重棉帘。江轻羽闻声回头，正看见侍从打起门帘，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相貌与李允烨有六分相似，年纪略小一些，与李允烨的冷肃不同，他俊秀的眉宇间透着一股逢人便笑，却又极不真诚的痞气。

年轻男子与江轻羽擦身而过，毫不避讳地结结实实地看了她一眼，面上始终带着笑，眼中却似有千言万语。

只这一眼，江轻羽就断定此人绝不是个打酱油的。

年轻男子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沈夫人对面，顺势往椅子里依靠，翘起了二郎腿：“这位夫人是……”

李允烨自他进来，脸色愈发阴沉：“这位是沈丞相的夫人。”又转而介绍他道：“夫人，这位是我五弟李允泽。”

“哦，”吊儿郎当地冲沈夫人点点头：“原来是丞相夫人，失礼失礼。”

江轻羽暗笑，你看起来也没有觉得很失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