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风起云涌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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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姓江名若晖,取黎明将至之意。

李然对此自然没什么异议,江诀却是缠着他问了又问,直将李然问得全无耐性,斥道:“难道你能让她跟我姓?”

江诀没皮没脸地笑:“朕倒不在乎这些,只不过孩子一旦从了你的姓,势必会惹来怀疑和落人把柄,朕不想让你担这样的风险。”

后宫是非地,纵使能挡住露骨的攻击,又如何能提防背后的每一支冷箭?

一想起这些,李然就觉得万分头痛。

他揉了揉眉,懒懒道:“回去后我谁也不见,别让她们惹我。”

江诀失笑,伏身撑在他身侧盯着他瞧,双目曜曜,目色如波:“这是在嫉妒了?嗯?”

李然双眼一闭,施施然问:“那又怎么样?”

他神色傲然,如今有了孩子,又平添几分别样味道。

江诀目中柔波荡漾,慢慢低下头去,啄了啄他如冰月般的侧脸,柔声恳求:“你说什么朕都答应,只盼你回去后别因为心中不痛快就将朕拒之门外。如今正值寒冬,倘若在殿外站上一宿,势必会冻成雪人的。”

“这提议有点意思。”

“朕与你说笑,你还当真了?这话当着朕的面说就行,千万别教坏了咱们孩子。”

“滚、咳、咳……”

李然气急,不轻不重地咳了咳。

江诀蓦地一凛,正欲喊人,恰逢李远山扛着药箱在外间禀报,说来看诊,江诀立马宣他进来。

诊断的结果倒也平常,然后像寻常那样针灸用药,又嘱咐李然好生静养,不可烦心。

李然就像往常那样淡淡应了,瞧神色似乎也并不十分上心。

待诊断完毕,江诀将李远山唤至一旁,皱眉问:“朕发觉你一直在用孔雀草,这可是一味延年益寿的药材,为何?”

李远山掩在袖中的双手一抖,面上有明显惊愕的神色:“陛下……如何得知?”

“朕从小跟随邑人学艺,你不是不知道,他精通岐黄之道!”江诀目中明明灭灭,“你知道欺骗朕的下场!李远山!”

李远山急忙跪下,一叩首到地,诺诺道:“殿下此前频遭波折,诞小殿下时又耗尽了心血。臣先前一直在翻查医书,寻遍古籍后方知道……”

江诀目色一抖:“查到什么?”

“臣……不敢说。”

“说!”

“臣……”

“这是口谕!”

李远山抬眸往上觑一眼,小声道:“医书有载,凡凤凰身者,命数……皆不长。依臣拙见,陛下往后不可再让殿下……否则……只怕纵有仙方妙丹,亦难保殿下平安。”

“胡说!”

江诀一拳捶在廊柱上,目中有幽深的暗火。

李云山浑身一凛,面色骇然,也不敢接话。

长久的静默后,但闻那位天子幽幽道:“朕这几日陪在他身边,直觉他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你行医数十载,见过疑难杂症无数,必定有方子保他安虞的,对不对?”

李远山诺诺俯首:“臣,定当竭尽所能。”

“不是竭尽所能,势必要药到病除,不留一丝隐患!”

李远山暗自叹了口气,神色为难:“陛下,殿下此回能平安遂顺,皆是拜从前的好底子所赐。经此一遭,身子已亏了七分,若想恢复到从前那般,只怕没有一年半载不能见效。”

他不无怜悯地觑了眼那位天子,垂首继续说:“臣原本不敢据实禀圣,然而医学之道,最首要的便是防微杜渐,臣虽非此间奇才,亦无妙手回春之手,却总算还有数十载的经验,倘若殿下能照医嘱好生静养,臣必定以性命担保殿下五十载内安然无恙。臣前次之所以说,殿下不宜长途奔波,也正是这个缘故。”

五十载?

江诀负在身后的手止不住滚滚颤抖,眼中有咬牙切齿的迁怒:“混账!为何不早说!”

李远山又一叩首:“天命之说也绝非一成不变,臣之所以没有一早禀圣,一来是不想让陛下忧心,二来,此事也确实急不得。药食滋补,十年八载,长此以往,必定能有所见效,且殿下的身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补得回来的。”

江诀不语,只冷脸盯着他瞧,目光噬人:“你要记住,朕要的并非竭尽所能,也不是半百岁月,是长命百岁,是他的一世无虞!这是口谕!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告老还乡这么简单了,明白吗?”

“臣……遵旨。”

李远山再一叩首,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

※※※

江诀回来时,神色已经平静如常。

李然正在喝汤,瞧脸色并没无异样。

煲的是黄芪桂圆羊肉汤,放足了原料,去了羊肉味,味道香醇,有防治盗汗之效。

李然这几晚睡得并不好,胃口欠佳,今日竟然破天荒喝了一碗,江诀看在眼里,只觉得目中刺痛。

他走上前去,从嬷嬷手中接过汤碗,舀了勺羊肉送过去:“来。”

“你很闲?”

“有什么话吃完再问,凉了不好。”

江诀神色正经,甚至堪称严肃,李然失笑之余,终是喝完了他送过来的糖水,盯着他瞧了半晌,道:“出了什么事?”

江诀摇头:“无事。快躺下,切莫着凉了。”

李然纳闷了,江诀见他不信,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如今什么都不必管,一切有朕在呢。”

江诀边说边扶李然躺下,又体贴地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你若不喜欢闲杂人等烦着,朕就严禁任何人进出你的凤宫,可好?”

“随便。”

“放心,有朕在,没人敢说三道四。”

“行了,我好得很,别瞎操心。”

“朕如何是瞎操心?朕是怕……”

“怕什么?”

“无事。你无须知道。只须好好休息,按时服药,遵照遗嘱,什么都不必操心。”

李然见他不想多说,也没追问,不消一会就睡了过去。

※※※

丁顺小心谨慎地进来,凑到江诀耳边低语一二,江诀眸光一冷,将李然的双手掩进被里,招了招手示意丁顺出去再说。

到了外间,江诀沉声问:“怎么捉到的?”

“曲将军设的套,那人就露了马脚。”

“谁?”

“金科状元——秦农监秦义。”

“居然是他!”

江诀目中有冷冽的寒意,尽数凝结成一层冰凌,将所有的感情掩在眸底,冷声问:“就是他烧了临阳的粮草,放消息给西平,半路设伏,差点断送了——原来,竟是他!”

他一字字咬牙切齿地念来,丁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小声回了句是,片刻后问:“厉元帅差奴才来,就是想听听陛下的意思。”

江诀凤目一眯,轻轻念了四个字:“五马分尸!”

此言一出,直吓得丁顺打了个冷战,陪着小心应了声是,匆匆告退而去。

曲烈进来时,江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早有预料他会出现。曲烈神色淡漠依旧,正色道:“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朕知道你想问什么。此事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曲烈不应,垂眸径自道:“臣只想问,究竟我北烨前程在陛下心中,有何等分量?”

江诀微眯凤目:“想说什么就直说,朕不想猜也懒得猜。”

曲烈颔首,正色道:“为我统一大业,牺牲所有亦在所不惜,这话您十六年前跟臣说过,臣时刻不忘。今日只想问陛下,是否还记得当日所言?”

江诀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

曲烈神色稍霁,道:“那么陛下应该明白,比起杀了秦义,留下此人将计就计为我所用,显然大有裨益。”

江诀冷哼,不以为意,曲烈继续说:“此人既然是西平奸细,势必能从他口中探得一些西平□□,而他既然能蛰伏至今,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哼!差点害得朕家破人亡!的确是个人才!”

曲烈脸上露出个了然的神色,淡淡道:“原来陛下介意的,还是他让殿下遭埋伏中冷箭一事。”

江诀冷哼:“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这一声冷到骨子里,曲烈不禁怔然,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名君圣主之说,臣自然不屑,可世人却不尽然,今日这五马分尸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不知会引起怎样的喧嚣,还望陛下三思。”

他一拜后转身离去,眉眼微皱。

江诀待他一向纵容,有别于常人,此次竟然不肯退让,多少让他始料不及。

方走到门口,只见江诀闭目,压下心头所有不甘,沉声道:“回来!”然后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硬生生道,“人,朕先交给你,问不出所以然来,还是一个死字。况且,朕如何能让他死得如此轻松?”

曲烈一听,终是暗暗舒了口气,领命而去。

江诀负手站着,望着辽阔的天际沉沉叹了口气。

为达目的,牺牲所有亦在所不惜,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

然而,年少时的豪言壮语,到如今看来,竟都成了一纸荒唐言。

哪里还能“牺牲所有亦在所不惜”呢?

※※※

五日后,北烨从杏林城撤军。

苏沫收到消息时,足有片刻的呆愣。

恭槐安候在一旁,分明看到他们天子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震。

他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陛下,切莫伤怀,以龙体为重。”

苏沫冷笑:“伤心?朕为何要伤心?北烨既已撤军,朕不知有多高兴。”

他将手中暗报一烧而尽,冷声道:“传阎崇武。”

阎崇武很快就进帐来了,见了苏沫屈膝行了一礼,道:“陛下找臣来,可是有要事?”

苏沫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北烨已撤军,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明白了?”

阎崇武眸中有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继而一喜,道:“末将在此预祝陛下得偿所愿。”

苏沫朗笑,笑容却没有到眼底,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快去办。

恰逢项欣素从帐外进来,与阎崇武擦身而过,见了阎崇武面目振奋的神色,不禁纳闷:“是有什么喜事么?”

苏沫不答,只淡淡问:“那日你与朕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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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落叶归途其他书: 诸天领主:开局抽中金色传说 凤凰纹之异世安生 废后 凤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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